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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姜莲生倒也没想其他,只想呆在清净的地方缓口气。
回回血。
这次历劫失败的后果,对他的影响实在超出预想。
虽然都知雷劫的强弱是根据渡劫之人底蕴而定。可任谁也不会想到,他这次的雷劫威势会那般可怕。
本以为就算失败,不过就是受些皮肉苦。未曾想会妖丹受损,修为也因此折损了大半。
这也便罢了,待过些日子将妖丹伤到的地方滋补好,修为早晚能回来。
真正麻烦的是,狐族中引以为傲的、他的九尾,为了抵挡这次来势汹汹的天雷劫硬是丢了八条。
姜莲生在心底轻叹了一声。
早知如此,他不该自负。族中大把的法器神符,他拿些便是,又何至于此?
无奈,事已至此。
功法艰难在体内运转了数十周次,他堪堪将被雷劈的七七八八的内力调整了回来。又是几轮心法下来,妖力总算顺着筋脉被源源不断送至了丹田,重新护住妖丹,缓缓修补。
姜莲生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眼前那人还在做着她的劳动。
从白天到日落。
从开始的扫地擦桌子、修断了腿的木椅子,变成蹬着梯子清扫四周墙壁上的灰尘与蛛网,到现在……
居然开始爬高擦佛像了。
他不理解,但他大受震撼。
这人究竟有多爱干活?
她是如何做到一整天都保持高度活力的干活?
平日里一个除尘咒就能解决,他竟是第一次知道还要亲自打扫一整天。
姜莲生自认从来不是善人,可眼下,他对眼前那人竟硬是生出了几分复杂的同情……
这小魔生活这般艰苦,却还能保有一份对生活的热情。
难得。
倒是个人才?有机会不如到他府上当奴才?
看她手脚利索,这破庙经过一番打理,亮堂了许多。
姜莲生觉得,虽然修为受损,但他的心,变善了。
*
暗月低垂于夜空时,白听终于搞定了卫生。
用最近辛苦积攒起来的木材石器完成了对自己如今这个落脚处的修缮工作。
魔界的夜晚要比修仙界寂静许多。
这里弱肉强食,许多魔物早已藏匿起来,不让自己暴露在危险的黑暗中。
连个虫鸣声都听不到。
清冷的月光下,一道人影站在荒山的大树旁挥汗如雨。
手拎锄头,竟是将那土地掘了足足两三尺深!
细细看去,这人满头大汗却不见苦色,反而眼冒精光,嘴边衔着一抹诡异的笑。
眼见那土坑中隐隐冒出了法器边角,白听提着的心总算放回了肚里。
很好,没丢。
这可是她仅剩的一点儿身家,天知道她最近日日做恶梦都是宝贝不翼而飞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安全起见,她打算将那些埋在外面大树下的法器魔器们转移到庙中的佛像底下,这样她夜里睡觉才更放心一些。
将那几样宝物小心翼翼放进一个麻布口袋里再拴上麻绳,放在一旁。
白听又辛辛苦苦的将那几尺深坑重新埋好土,不叫人看出一丝异样。
搞定一切后,白听拿手巾擦了擦汗。
心满意足的将麻袋扛到肩头,环顾四周确定没人之后,快步走回破庙中,再仔细将门关好,落下门闩。
咦,狐狸何时跑了?
草垛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那只奇怪的狐狸从早到晚呆了一整天的影子?
想来是她挖土的时候跑了。
她的狐狸汤彻底没戏了。
稍微遗憾了一瞬间,白听便将这事抛在脑后。
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一溜烟儿的跑到佛像后头。将麻袋仔细放进那个被她挖出来的小小石洞中,然后牟足了力气,将大佛像一点点推回原处。
完美按计划做完了一切。
白听拍了拍手上的土,再看看放置妥当的佛像,她心满意足的点头。
“不错,不错,不愧是昆仑宗威名赫赫的大师姐。绝处逢生那是最基本的,何事能将我难倒?真该让师尊和师弟师妹们看一看。”
可能是一个人呆久了,她偶尔会自言自语,自娱自乐一下。
白听心情不错,哼着小调儿走回前面。
坐在自己亲手做的木头桌椅跟前,拿起用自己亲手劈的柴火跟魔族大妈换来的茶壶茶碗,给自己倒了杯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真应该让师弟师妹们看一看,大师姐在面对困境时是多么镇定自若、泰然处之!
定能带给他们全新的感悟……
余光瞄到一抹白影。
白听以为自己眼花了,定睛看去。
在窗的那边,身穿雪白勾赤红色纹路衣衫的年轻男子慵懒靠在墙上。身形高挑,黑发束起,只余下几缕随意散着。
他的脸比他穿的白衣还要白,像一块没有瑕疵的美玉,只那双璀璨的桃花眼下面勾着红色纹路,眉间亦是一抹朱红火纹。
不像画出的,更像是什么血脉印记。
那些妖异的图腾将这张脸衬得愈发惊心动魄。
他薄唇带笑,直勾勾看着她。
白听猜测,她现在的脸色一定比这个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人更惨白几分。
可能是她此时瞳孔地震的模样取悦了他,那人噗嗤笑道,“看见鬼了?”
看见鬼都没有这么吓人好吗?!
白听一把抄起桌下的斧头。
再看一眼他脸上的赤纹,白听皱眉:“妖?赤狐王族?”
那人只是似笑非笑,没反驳。
她曾听师尊讲起一则八卦。
师尊说,四大妖族之一的赤狐族现任妖王年轻时是个渣男混子,仗着天生好皮相四处留情,血脉遍布各界,全靠那特殊的胎记认孩子。
听说这胎记与那赤狐妖王年少时的一场孽缘有关。
自那场孽缘之后,他所有直系子嗣的身上或面上都会生来带有不同大小的赤色印记。
更奇怪的是,后来赤狐妖王忽然有了修为和天赋。短短数十年间,从妖界名不见经传的小妖摇身一变,成为一方霸主。
直至成功挤掉了豹族,位列妖界四大妖王之一。
师尊曾跟她说过对此有几分好奇,究竟是何种咒法能将标记烙印在血脉中,是谁所为?
能做到这样,实乃不易。
等等……赤狐?
白听思绪转的飞快,盯着眼前这个好似凭空出现一般的人。
她福至心灵,顿悟了。
呆了一天的狐狸莫名消失,眼前这个人突然出现,又刚好是赤狐王族一脉。
虽然她修为没了,但超越凡人的五感还是在的。除非是元婴以上的大能,否则她不会完全察觉不到。
而眼前这人身上明显没有元婴真君那种可怕的威压。
稍微一想,答案只有一个,别无其他。
大意了!她白天不该留下那只狐狸的,既然没死就应该把它赶走。
如今倒好,让他看见了自己的秘密。
白听强压下胸口巨震。
“……你是那只要死不死红狐狸。”
她看到那人的笑僵硬了一瞬间。
那人没说话,也没否认。
完蛋。
白听心凉半截儿。
不用说了,红狐狸从早到晚呆了一整天,她挖坑取宝再转移的一条龙行动毫无疑问被看了个彻底。
再想想他白日里受过伤的样子,恐怕也不是什么赤狐王族受宠的皇子,说不准还是什么流落在外的血脉?
更要窥探她的宝贝们了。
哎,千算万算,没想到阴沟里翻船。
她这点宝贝终究是留不下全部了。
姜莲生眼看对面一整天都活力万丈的少女此刻短短时间内脸色百转千回,从开始的气势汹汹到最后干脆将手中斧头扔到一边,整个背垂下来。
好像受了什么天大打击。
他忽然觉得好笑。
“狐狸,你也算是有机缘。”她年纪轻轻活像老了十岁,耷拉着眼瞥他,像极了强弩之末,“事已至此,不说无用的。你说吧,如何才能将此事揭过,不外传?”
见她霜打茄子般的模样,姜莲生心情好了不少。
原本,他也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历劫不成反倒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眼下,她满脸写着认倒霉三个字的样子,倒让他生出几分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
不,不对。
她好像,比他还倒霉。
姜莲生微眯起那双桃花眼,脑中回想她自言自语时说起过的话,一眼不眨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怎么不说话?”白听后知后觉,思路发散:“哑巴了?”
捡回来半死不活的,哑巴了也在情理中。
姜莲生觉得比起她一张嘴评论他就是死不死的,现在她只是说他哑巴已经不能激起他半分不快了。
“托姑娘的福,不哑。我还要多谢姑娘收留之恩。”
“呵。”
大可不必,白听笑的比哭还难看。
早知如此,她必定第一时间给那红狐狸来上一板砖。
她勉强让自己大脑维持正常运转:“我看你这般,也不像在赤狐王族混得开?”
若混得开受了伤早就有人接回去调养了,又岂会窝在她这破庙,有这份闲心盯着她挖宝?
那人还是似笑非笑,不置可否。
白听往下说:“事已至此,我就一个想法,舍财保平安。我看公子也不像蠢人,逼急了鱼死网破的事你应该也不乐见。我看公子也不像在顺境,不瞒公子,我如今也是处境艰难。”
“我们更不该互相厮杀,反而该是互相帮助,互相行个方便才是上佳。”
白听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她来魔界这段时间说的话,几乎赶上在修仙界时好几年了。
“这样吧,我们也不要浪费彼此时间。”白听割肉般大手一挥:“我手上的东西,送公子一样,这里的事,我们就此揭过。唯一的条件是公子需要立下心魔誓,不可将我这里有宝贝的事透露给任何人。”
“否则,”说到最后,白听话锋一转,压低嗓音,“我既然能拥有这些法器,你也应该能猜到我是有几分实力在身上。逼急了,我也不介意鱼死网破。”
这人应该能被她唬住吧?
白听拳头一握,努力回忆曾在秘境试炼时见过的邪修表情。
只见眼前这人忽而勾起嘴角,那张本就妖.冶的脸顿时又添了几分颜色。
白听看着如此赏心悦目的颜色,心头却没有一丝丝快乐。
为什么?
因为他那双桃花眼中分明是嘲弄。
然而,白听并没有气恼的机会。
他静静盯了她一会儿。
突然,低声念了句什么。
抬手掐诀。
一道白光自他指尖骤亮,直直向她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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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要申签了,祝我好运,有答复了给大家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