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生长的恶

　　“我亲自罚”。
　　谢安点头默许。楚羽不怕，她都有些好奇，他会怎么罚自己。
　　“手不干净剁手，拿把剑来”。
　　楚羽闻言脸色一变，谢秋也觉得有些过了：“哥哥，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不如算了”。
　　可是谢随已经接过叶墨手中的剑，慢慢靠近楚羽：“哪只手偷的”？
　　楚羽不语，冷冷的看着谢随。怎么办，她又想哭了，要憋着，别当众丢人。
　　谢随见她不说话，便把目光投向楚羽的右手：“你一般是右手拿剑吧”。
　　楚羽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处一阵剧烈的疼痛，接着右手便没有了知觉，他把她的手筋给断了。那还好，以后还能用灵力恢复。
　　“今后任何人不准给她治疗，软禁三月”。
　　楚羽听着谢随无情的话语，看着自己还在淌血的右手，突然想到那年楚浅冤枉他偷东西，楚羽是怎么护着他的。鼻子又是一阵酸涩。
　　楚羽不断心里暗暗祈祷：别哭，千万别哭。
　　清念镯也好像听到了，楚羽也好像没有那么脆弱了。
　　“行了，回去吧”。谢随看着楚羽这幅样子，心头还是不由得颤了颤。楚羽慢慢站起身，没有抬头看他，没有看所有人，头还是高傲的抬起，眼眸垂下看着地板，转身离开，她的步伐很快，几个侍卫跟在她身后，害怕她逃跑。
　　楚羽回到怨尾府，看着迎出来的安纳，眼泪再也没有忍住，抱着安纳，靠在安纳的肩膀上哭着。安纳看着楚羽右手，不由得一惊，顾不得安慰楚羽，将她安抚在秋千上坐在，便去拿止血布和药。
　　“小姐…疼不疼啊”。安纳的声音也有些颤抖。楚羽不语，疼啊，戴着清念镯的这幅身体，太脆弱了。
　　她们显然没有注意到门口的谢随，在那里站着，从虚掩的门外注视着她们。
　　“安纳…这个生辰过完，我想离开了”。楚羽觉得委屈，明明她应该是永远发光发亮的那一个。
　　“小姐，求你了，多留一会儿吧”安纳听到绷不住眼泪直接掉了出来，起身跪在了地上。
　　“起来，他要关我三个月”。
　　安纳愣住了，反应过来说道：“小姐，你等着，我去求他”。
　　“…别去，安纳，他就是想要我们妥协”。
　　“小姐，我们都告诉他吧，他是人，人都是有感情的，去告诉他，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去告诉他，你已经……”。
　　“安纳，起来，陪我坐会儿，好累，让我靠靠你”。
　　安纳知道劝不动的，安纳起身坐在楚羽身侧，楚羽轻轻的靠在她的肩膀上，看着月亮。
　　谢随看着眼前这一幕，竟然会想象楚羽靠在自己肩膀上的样子。
　　楚羽垂眸看着自己缠着白布的右手，只是觉得心凉。祁司告诉过她，做人最忌讳心软。所以她从小就杀伐果断。唯一心软了一次，送走了他，却断送了她的前途。
　　楚羽想着想着，头起来靠在秋千椅的背靠上，就睡了过去。安纳听到楚羽均匀的呼吸声，试探的叫道：“小姐”？
　　楚羽没有回答。
　　“小姐，回去休息吧，会着凉的”。
　　安纳起身想拉楚羽，可她太瘦小了，她拉不动楚羽。她便只能回去拿块毯子。她拿上毯子出来的路上，看见了谢随抱着楚羽和她擦肩而过，将楚羽抱到了床榻上，轻手轻脚的把她放了下来，给她盖上了一块毯子。
　　安纳看着谢随，刚准备开口，被谢随打断了。
　　“出去说”。
　　安纳点了点头，转身和谢随离开。
　　“说吧”。
　　“什么”？安纳有些疑惑。
　　“你不是说，要什么都告诉我么”？
　　安纳看着谢随，跪下给谢随磕头。
　　“起来”。
　　安纳听话起身擦了把眼泪：“感谢谢爷愿意听”。
　　一晚上，安纳都告诉了他。
　　楚羽在楚国，当了五年试刑官。原因是他的自私，他离开了，把那的烂摊子都给楚羽留下了。还有，楚羽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她也知道叶墨是来接他回去谢国的。还有她手上的镯子，是清念镯，会封住她的灵力。安纳还告诉他，戴着清念镯的楚羽，就是一个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女孩子。她没那么多心思。她会去爱别人。
　　谢随是快天亮才离开楚羽的院子，他不知道他这一路怎么走的。只是觉得手脚冰凉。回去便解除了楚羽的软禁令。也和谢安商量取消和楚浅的婚期。谢安自然是不高兴，将他罚了一顿，抽了他二十鞭子，他一声没吭。
　　楚羽这次睡的很死，午时才醒来。醒来时，谢随就在旁边站着了。
　　她警惕的坐起来看着谢随，突然觉得自己右手好像有知觉了，她低头看，她的右手完好如初。
　　谢随一把搂住楚羽，把脸埋在楚羽脖颈处。楚羽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推开他。
　　“楚羽，我听你说，我不娶楚浅了，你还是妃。你要的我都给你”。
　　楚羽听着谢随这番话，便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他只是觉得愧疚。
　　楚羽听着用手轻拍了拍谢随的背，怎么还轮到她安慰谢随了？？
　　“阿姐，对不起”。
　　楚羽听着眼眶又红了，这声对不起，拖欠了五年。可是却又不觉得迟。可能上天这么安排，也是有道理的吧。
　　“阿姐，这次我保护你，再也没人敢动你了”。
　　一股暖流从心间流过。原来苦尽真的有甘来。
　　过了十日，谢随说话算话，他一直跟在楚羽身边保护着她。也因此下人见了楚羽，也会恭敬的唤她一声二皇妃。
　　谢随这日也没有再设宴过生辰，他打算和楚羽一起去过生辰。
　　“小哭包，我说了你欺负楚羽姐你会后悔的吧”。
　　“你什么时候说过…楚羽，你看这个，你要吗”？谢随一眼看着路边摊子上的一个玉佩。
　　楚羽摇了摇头：“难看”。
　　十日的相处下来，楚羽和谢随之间的关系确实缓和不少。可是楚羽一如既往的都很清楚，他们谁都不爱谁。谢随只是感觉愧疚，欠了她的。而楚羽也只是给他台阶下。得饶人处且饶人，毕竟她斗不过他，这是他的地盘。
　　一路上，谢随买了好多东西送给楚羽，拿东西的宋切和安纳就有些惨了。
　　而姜允这边画风就不一样了，姜允左手俩根糖葫芦，右手一个糖人。宋淮手上还大大小小拿一堆吃的。
　　一天总是过的很快，楚羽和姜允二人也道别。
　　姜允和宋淮没有第一时间回去酒楼，而是来到了一处山顶，吹着晚风，吃着烧鸡。聊着天。姜允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惬意。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候。姜允抱住了宋淮，吻了上去。
　　宋淮嘴唇一湿，姜允便连忙拉远距离。和宋淮对视了一眼，姜允做了个呼吸的调整。最后一双清澈的双眼看着宋淮，一字一句的说：“宋淮，我喜欢你”。
　　…………
　　“楚羽，生辰快乐”。谢随和楚羽坐在房顶上，喝着小酒赏月。
　　“你也是”。
　　楚羽和谢随坐了一会儿，楚羽抬手解下自己的发带，给谢随系上：“生辰礼物”。
　　谢随冲楚羽轻声笑了笑，问道：“我送你那么多东西，你就送我一条发带啊”。
　　少年在月光下痞笑，白色发带随风摇曳。楚羽撑着脸看了好久才说：“对啊，你什么也不缺”。
　　“阿姐，我也不缺发带”。
　　“那你这么说，你是什么也不缺啊”。
　　“缺女人，阿姐可以……”。
　　谢随说着才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闭嘴，耳根子又通红。
　　二人尴尬的谁也没有再说话，而是一直喝着酒。直到谢随问：“你酒量怎么这么好”。
　　“不知道，咱俩要不比比“？
　　“好啊”。
　　二人有说有笑。端着酒，迎着风。
　　“姜允他们是定居在谢国了吗”？
　　楚羽摇了摇头：“姜允可以，宋淮在楚国有他自己的责任，看着时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吧”。
　　“那姜允”？
　　“姜允离不开宋淮，她一个人在谢皇城活不下去的，她只好和宋淮回去了”。
　　“嗯，这样啊……你会背诗吗”？
　　“我什么不会？怎么了”？楚羽看着谢随，显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明日皇城宴，所有人都可以来参加，贵族家庭要献艺…我哥没女人，自己上台表演舞剑”。
　　“这样，那背诗多没意思”。
　　谢随嗤笑道：“那看来阿姐自由打算，期待阿姐明日表现”。
　　楚羽也咧嘴笑道：“交给你阿姐吧”。
　　…………………
　　俩个人在月下谁都没有动，姜允的头发被吹散飘在空中，空气异常的安静。
　　直到宋淮开口：“算了吧，姜允”。
　　姜允肩膀一下子耷拉下去眼里也有几分失望：“……没事，那我们回去吧”。
　　“我要回去楚国了，你要和我回去还是……”。
　　“我自己呆着”。
　　宋淮看了她良久，姜允五岁时，他们就认识了。姜允父亲见战事和平，又因为姜允是独女，很宠爱姜允。便向楚皇请求，让将军宋淮来贴身保护姜允。
　　“你一个人可以么”？
　　姜允听着，沉默了好久：“我可以”。
　　姜允是想和他一起回去的。可是她冲他表白，他拒绝了。她要向他证明，自己又不是没有他不行。她有的是钱，人缘也好得很，不就是一个宋淮。宋淮没有了姜允可没有办法。
　　“那我先走了，回去收拾一下”。
　　“你这么急？连夜就要走”？
　　“嗯”。
　　“嗯，再见，宋淮”。
　　“再见，姜允”。
　　宋淮说完转身离开，姜允站在原地没有动。她以为真心能换真心。姜允又何尝不知道这天地间。权衡利弊，所有人都在掩饰，在试探，可是她想坦荡，热烈，以真心换真心，她要向这个权利肆意横行的世间宣战。
　　可是看起来，好像失败了，楚羽没有被她改变，是被清念镯改变的。宋淮也是，叶墨也还是走他该走的路。他们好像都比姜允聪明。可是姜允不服。她就是想要将这世间的恶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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