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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明明阳光还炙热，周函知却冷的心寒，心口像结了冰的一面水镜，明晃晃的投射出自己的心意，和他人的心意。
那张明信片如同神仙般的万剑齐发，把他的心捅的稀巴烂。
周函知颤着指尖把明信片翻过来，那是一片蔚蓝大海，海边有两个牵手小人。
他再看不下去，把那张明信片放回法国导游图册，又把小册子夹回《追忆似水年华》。
周函知看着书名，忽然有了点猜测，追忆似水年华？
他把《追忆似水年华》摆在不起眼的一摞书中，又随便摸了本书铺在膝盖上，侧头望着窗外的阳光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大概是他长时间没有动静，卓江寒的声音突然响起，“怎么了？在想什么？”
周函知心脏砰砰直跳，他偏头按按眼角，确保自己没有软弱的因为一张明信片而表现异常，“没有，晒太阳。”
卓江寒起身走到阳台上，坐到周函知身边，伸出两根带着茧子的手指夹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
周函知眼尾殷红，长睫低垂，向来温和漂亮的脸上稍稍带上点苦涩。
“没别的事？”卓江寒用指腹擦过他眼角，并没有湿意，“不管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没有，被太阳晒得睁不开眼。”周函知用自己多年的专业能力对他展露个完美笑容。
卓江寒挑眉，“不管你有什么事情，先告诉我，明白吗？”
“明白，我答应过的。”周函知笑着补充说：“我的工作你都接手了，手机密码你也知道，我没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
卓江寒还想说什么，见周函知已经低头看书，便压下心口的话，坐回书桌重新开始工作。
生日会被方炯然安排在一间小演出厅，周函知目瞪口呆的看着空荡荡的舞台下几十个女粉丝还有唯一的男粉丝，他们有组织有纪律的举着手幅穿着统一的T恤，齐齐高喊“周函知生日快乐！早日康复！”
周函知边感动边羞耻，祈祷千万不要有媒体报道或者被人发出去，坐着轮椅参加生日见面会，真的是没有哪个艺人能干得出来。
好在他也不是唱跳明星，一个五六七八线的演员，有几十个粉丝来给他撑场子，他该知足了，况且他还有男粉。
“老周，赶紧好起来继续演！”男粉在台下大喊。
女粉跟着起哄。
周函知抿唇一笑，“老周在过退休生活了。”
玩笑开了，场面迅速热闹起来，人少，大家都亲亲切切的聚在周函知旁边，围着他问七问八。
一场生日见面会开成了聊天会。
每个人都给周函知准备了小礼物，有亲笔信有手工品有收藏的作品……光是告白信周函知就收到了一堆。
“函知，函知，我从小看你的电影电视长大的，我都喜欢你十年了，以后十年我也喜欢你，你退休了我也喜欢你！”
“这是帮我闺蜜带的礼物，她也喜欢你，生日快乐！”
“老周，冲你真身骑马不用替身这一条，我粉你一百年！”
轮到排在后面的女孩子时，那女孩扎着高马尾一身名牌运动装，开口就问：“你还记得我吗？我是Avril，我们前些日子见过！”
“记得啊，锦旗嘛。”周函知怎么可能会忘，人生中收到的第一面锦旗，现在还收在他行李箱里，“终生难忘。”
一群人围着他纷纷插嘴问是什么锦旗。
周函知神秘的眨眨眼，“不告诉你们。”
那叫Avril的女孩子捂着嘴笑，众目睽睽之下递给周函知一个粉色心形纸盒，“我亲手做的，你打开看看。”
“不会是巧克力吧？”周函知摇摇盒子，小心打开，里面果然是心形巧克力，“哇，这个送给男朋友更合适吧？”
周围又是起哄声。
Avril捂着脸笑，“那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周函知满脸慈父笑，“老周只想早日退休，无心恋爱。”
“切~”粉丝们纷纷恨铁不成钢。
男粉扯着嗓子喊，“老周你凭实力单身，妹纸这么可爱，你居然只想退休。”
还有个粉丝接着喊，“你不想和妹纸谈恋爱，莫非你想和汉纸谈？”
这气氛是不是过度活跃了？周函知拍着自己的断腿，发自肺腑的感慨，“不不，我只想活着苟到大结局，别再断胳膊断腿了。”
粉丝唠嗑会的气氛十分热烈，一上午的时间被唠过去，周函知有些过意不去，“各位，谢谢你们能一直支持我，虽然不能给你们跳舞什么的，但我也想向你们表示感谢，就表演个小节目吧。”
舞台角落里有架钢琴，周函知转着轮椅来到钢琴前，试了几个音，“我以前自己写了个片段是给粉丝的，不过好多年没弹琴，很生疏，你们别介意哈。”
台下的粉丝们摇头摇的像拨浪鼓，纷纷尖叫，“不介意，你弹的是最好的！”
周函知感觉自己有被鼓舞到，当第一个音从手中流淌而出，之后的音符犹如溪水源源不绝而来。
琴声轻快活泼，像他的心情，他虽失眠整夜，但看见这些支持自己的、爱着自己的粉丝，周函知多少受到点安慰，最起码在这些人眼中，他还是值得被认真爱的吧。
周函知按照卓江寒的要求见粉丝只用了一上午的时间，中午方炯然要请他吃饭，他都没心情借口腿疼回到汇丽。
卓江寒不在，早晨周函知假装熟睡的时候他就悄悄离开了。
酒店服务生送上来午饭，就一个肉菜一个青菜，量也不多，周函知吃不下但他在每个菜上意思两下，假装自己吃过。
卓江寒很细心，在吃饭的事情上特别执着，总觉得一顿不吃都是有违健康生活习性。
而周函知一个混迹帅哥美女之中的娱乐圈演员，比的就是谁吃的更少，谁吃的更草。
有次卓江寒发现周函知没吃晚饭，直接叫了一桌子盯着周函知吃，周函知撑得肚子滚圆，被卓江寒揉弄着说这样才比较有手感。
这手感不要也罢。
……
房间里很安静，午后的阳光同昨天一般温暖，周函知神使鬼差的溜进书房，从书柜角落中翻出那本《追忆似水年华》看起来。
这书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看了会就困得慌，也可能是昨天失眠整宿的缘故，周函知趴在书上做了个梦。
梦里有蔚蓝无际的大海，一对恋人行走在海边，一个人对另一个用法语告白，然后另一个人用中文念了首情诗回应。
他们亲密的拥抱在一起，情意绵绵的接吻，视角拉进，亲吻中的某个人有着熟悉的英俊的脸，那是卓江寒。
“醒醒，别睡了。”
周函知猛的惊醒，卓江寒放大的脸就在他眼前，“你怎么在这里？”
卓江寒伸手摸摸他额头，“脸这么红，还以为你感冒了，带你过生日，收拾一下我们出去。”
卓江寒的手伸向桌子，想要把书桌上的书收起来。
周函知猛的抢过那本《追忆似水年华》，在卓江寒的挑眉下慌忙解释，“我自己收，怕你给我放错地方，我回头还要看。”
那本书里还夹着明信片，周函知莫名的就是不想被卓江寒知道，如果卓江寒没有发现，他假装没有发现，他是不是还可以逃离小说情节中注定的动心？
换衣服的时候，卓江寒递给周函知个大盒子，又是一套高定西装。
上衣正好，裤子腰围合适，裤腿略粗，正好装下他那厚厚的石膏腿。
周函知倚在卓江寒身上，在他的帮助下很快换好衣服。
从他出院回来，这种过于暧昧的换衣服就成了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纵情方式。
有时候卓江寒不赶时间，他能被迫在换衣间待上个把小时，对着镜面衣柜打开身体，最后气喘吁吁面红耳热的被抱出来。
还好，今天的卓总十分克制。
而他也根本没心情。
只是他看看自己身上和卓江寒犹如情侣装的款式，实在别扭。
卓江寒没给他提出异议的时间，直接敲敲手表，“走，先吃饭，晚上还赶时间。”
“赶时间？”周函知跟着卓江寒进了电梯，镜子中的卓江寒身材高挑，样貌出众，同他自己完全是不同类型的长相，美的极为锋锐和凌厉。
“嗯，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卓江寒也在电梯镜中看他，周函知注意到卓江寒的视线，垂下眼皮看向地面，忽而下颌被托起，霸总卓江寒屈膝弯腰蹲到他轮椅边，他在卓江寒深邃的眼瞳中看到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轻柔的吻一触即离。
周函知傻在原地。
到车库电梯门打开，他被卓江寒推出电梯，抱上副驾驶。
卓江寒把轮椅收起放到后面，启动车子，“你昨天晚上就没什么胃口，想吃什么？”
现在才下午五点，吃晚饭算早，周函知心里风不平浪不静，一个吻快要卷成海啸把他拍死在沙滩上。
他看着车窗外忽闪而过的火锅广告牌，随口说：“火锅行不行。”
卓江寒惊诧的看他眼，嘴唇抿起又松开，最后语气的平淡的说：“好。”
即便是火锅，卓江寒挑选的地方当然也是最好的，人少事多，菜少又贵。
周函知进店就后悔，这里的热情服务他招架不住。
“先生，您要做美甲吗？”
“先生，要帮您和朋友合照吗？”
“先生，这是鲜榨的爱情柠檬汁，送给您。”
周先生婉拒爱情柠檬汁，假装自己是个聋哑人低着头专心干饭。
卓江寒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那纹风不动的脸色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表情。
更别提有人敢到他面前问要不要做美甲。
卓江寒点餐的时候最后刻意加了句，“来碗长寿面。”
半个小时后，吃着长寿面的周函知就差把自己淹死在面前的番茄锅底中，他和卓江寒身边站了一圈火锅店服务员为他庆生，他们举着灯牌，拍着手唱着《生日快乐》，简直可以列为周函知人生中最尴尬场面没有之一。
所以卓江寒是怎么忍耐下来的？
因为被庆生仪式折磨的对象不是他，所以无动于衷？
周函知面前的碟子已经被卓江寒堆得很满，尴尬缓解了他压抑紧张的情绪，大概是因为这一天确实没吃什么东西，总之那碗长寿面周函知很给面子的吃完。
而卓江寒全程倒是没怎么吃，只不断往锅里扔东西，熟了捞出来，堆给周函知，循环动作。
周函知想了想，指着自己的空碗说：“你要是想吃，也点一碗？”
卓江寒斜他一眼，全当没听见。
周函知拨弄着鸳鸯锅里的丸子，低头捞出只煮的浑圆膨胀的放到卓江寒干净的碟中，“你吃点吧，毕竟是我生日。”
“还不错。”卓江寒夹起那只丸子一口咬下去，被烫的拧起眉毛。
周函知憋着笑看卓江寒一口吞下只滚烫的白玉丸子。
“其实不喜欢没必要非吃下去的，你已经付钱买了它，它是你的，这一桌子也是你的，你可以挑你真正喜欢的，比如说那块法式甜点。”
卓江寒擦过嘴放下纸巾看着周函知认真的说：“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喜欢法式甜点，我喜欢刚才的丸子，味道很好。”
周函知低头干饭，“随便猜的。”
他们吃的很快，一个小时就搞定晚饭，卓江寒带着周函知去参加下个节目。
当他们带着一身火锅味走进拍卖行预展厅，周函知拽了拽卓江寒的袖子，“你要来拍卖，应该早告诉我，或者我们去吃西餐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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