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个莽夫去边关

作者:清秋燕子顾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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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启程


      谢三娘,再不是谢家的三娘了,而是邵大娘子,是邵谢氏,是昭云。

      婚礼之前,谢三娘已经为远行做好了充份的准备,随时准备启程了。而现在,终于到了分别的日子,谢家的几个男人来长亭送别。分别近在眼前,姐姐即将远行,谢七郎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他的哭,也带动了谢家的几个男人,虽没有七郎那么强烈的感情,也是几个红了眼眶。

      谢三娘看到弟弟,自己也忍不住不哭,“七郎,别哭,记得姐姐跟你说过的话吗?”她拍拍弟弟。

      “记得。”七郎哽咽道,想到,更想哭了。谢侯爷拍拍七郎,让他站后一点。

      “三娘,此去经年,照顾好自己,照顾好你相公。”谢侯爷说。

      “是,父亲。”三娘向谢侯爷行大礼,“父亲,女儿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向父亲尽孝。”

      旁边的邵其璋,跟着谢三娘跪下,向侯爷磕了几个头,说道,“侯爷放心,我定能照顾好三娘。”

      “好好,好孩子。”谢侯爷拉两人起来,邵其璋搀着谢三娘站起来。

      喝完了离别的酒,就此踏上了远去的路。官道上尘土飞扬,一行人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到路的尽头,几个人才相扶着上马,返回京城。

      邵其璋与此次带兵回京授官,所带的人不多,带了三十多个亲兵,都是精兵良将,一路上骑马而行。邵其璋与几个前后开道,后面有二十多人断后,中间几辆马车慢行,这是一路上的配置。精兵强弩,这样一支队伍,一路上打劫的见了,也避而远之。毕竟带着女眷,在官道上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一路上摇摇晃晃地慢行。行不多时,他听到队伍中间有动静,回头望去。却见马车上探出一个脑袋,“相公。”

      邵其璋慢行到后面,与马车同步的位置,问道,“娘子,什么事?是累了吗?需要修整吗?”

      却见谢昭云全身从马车里钻出来,身穿一身男装短打布衣,帘子后面的四个侍女,也是同样打扮。谢昭云摇摇头,“我们也要骑马。”

      早在定下要嫁后的几天,谢昭云就挑好了三名新的丫鬟,都是十几岁的少女,孤苦无依的出身,谢昭云特意挑的能吃苦耐劳的性子。每日早晨,谢昭云要求锦绣带着三个少女要跑步,打拳。并教几个少女骑马,练习骑马的技术。在谢昭云看来,斯安城,并不安。与其被动的相信别人的解救,不如让自己及身边的人,都有着能自保的能力。当然她自己也没有落下。

      谢侯爷每日有晨练的习惯,谢昭云两三岁的时候,最喜欢模仿谢侯爷打拳。一个圆滚滚的团子少女,有模有样地模仿的侯爷打拳,还打得有点虎虎生风的意思,别提有多可爱了。从那以后,谢侯爷每日晨练就多了一个小拳友。这个习惯,也一直持续到了少女谢昭云出嫁的那一天。谢昭云的武力值也是很可观的。

      这一路行三十多个人,六辆车,除此之外,当然也有多余的马,不管是留着轮还是预防其他意外,区区五匹空马还是有的,只是邵其璋说道,“娘子如果嫌闷,等傍晚凉快了再出来,此时热气炎炎,仔细中暑。”

      谢昭云摇摇头,“跟相公共赴边关,可不是要做娇滴滴的小姐。相公放心,如果累了,我们会进马车里的。”

      三个少女虽然是刚学,但是锦绣教得严格,谢昭云又给了她们充足的时间练习,所以一路上并没有拖累行军的速度。亲兵们看到叹为观止。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过如此硬气的女孩,一路上跟着他们行军,没叫苦,也没叫累,硬是跟上了他们的速度。

      天还未完全黑,他们便到达驿站休整。当然下来以后,几个女孩是真的累得有点走不动道儿了。谢昭云让她们回房休息,未用她们伺候。

      “夫人,我还是留下伺候吧。”锦绣说道。锦绣从小练武,也是吃过苦的,但是从来没有吃过这种苦。

      “不用,你们借用店家后厨,烧点热水,自己泡一泡脚睡吧,明天还要同样辛苦。你去跟三个小丫头说,明天如果累了,可以去马车休息,不必勉强。”随后便把锦绣给撵走了。

      谢昭云也很是疲惫,她坐在床边,恨不能躺下就不再起了。这时邵其璋走了进来,他端来了一盆热水,“娘子,洗洗脸再睡。要不要来帮你洗吧?”

      谢昭云挣扎着站了起来,“这个哪能劳烦相公,我没去给相公打水已经是照顾不周了。”谢昭云笑笑,接过热水,在经过邵其璋的时候,比了个说话的姿势。邵其璋低下头,轻轻的啄了一下他的脸颊。邵其璋愣了一下,嘴巴咧到了耳根。

      念在要赶路,晚上当然啥也不能做,不然不止谢昭云起不来,他邵其璋也没有那个精力啊。

      就这样,日行夜宿,行了十日,已到北塞地区。北塞风貌与中原地区差别甚大,从驿站的饮食就能看出来。晚上的吃食,竟然还有牛乳,这个在中原地区不多见。

      “这是牛乳,味膻,不知娘子喝不喝得惯。”邵其璋为谢昭云解释道,“北塞就流行这个,这边的习俗有点像蛮子,奶制品很多。我们行军,一般带上奶豆腐,可以当干粮,比寻常烧饼垫饥。”

      邵其璋发现了,他的娘子谢昭云,就是一个好奇宝宝,什么没见过的东西,都有兴趣去尝试一下。她喝下一大口牛乳,喝得是挤眉弄眼,显然是喝不太习惯。邵其璋准备接过来,替娘子解决掉,却发现谢昭云又抱着碗屯屯屯屯地一饮而尽。

      “既是那边的食物,看来喝不习惯也要喝。别说,多喝几口,回味起来,也很是香甜。”谢昭云抿了抿嘴。一路上风吹日晒,虽然她和几个侍女带着帷帽,皮肤还是无可避免地晒黑了。但是这样的谢昭云,却让邵其璋爱得更是深沉。这个姑娘,是真的想与他长相守,就好的长相守,所有他能想到的他想不到的,她都在做着,一切都是为在适应他。这样的人啊,叫他怎么不爱呢。

      几个侍女听到谢昭云的话,本来不打算尝试牛乳的,也纷纷拿起了大海碗一饮而尽,那豪气,仿佛干一大碗烈酒,这也是她们准备追随谢昭云,留在北塞的决心。引得亲兵们纷纷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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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我想分享一首诗,是韦应物的《送杨氏女》,是讲韦应物送女儿远嫁的,当时看到这首诗的时候,我真的是相当地能共情,我想起了我出嫁那天,有时再读,我还是忍不住心酸。
    永日方戚戚,出行复悠悠。
    女子今有行,大江溯轻舟。
    尔辈苦无恃,抚念益慈柔。
    幼为长所育,两别泣不休。
    对此结中肠,义往难复留。
    自小阙内训,事姑贻我忧。
    赖兹托令门,任恤庶无尤。
    贫俭诚所尚,资从岂待周。
    孝恭遵妇道,容止顺其猷。
    别离在今晨,见尔当何秋。
    居闲始自遣,临感忽难收。
    归来视幼女,零泪缘缨流。
    大体意思是,女儿今天要远行,我整天很难过。怜你们小的时候失去母亲,所以我对你们很娇惯。你们姐妹两个相依为命,感情很好。今天姐姐要远行啊,姐妹两个人痛哭流涕。此情此景,老父亲我呢,也很难过啊。但是再难过,你也要出嫁啊。
    从小你缺少母亲的教育啊,你与你婆婆相处,很是令我担忧,还好啊你嫁的人还不错。嫁妆啊从简,平时我就是这么勤俭哒。希望你孝敬公婆,做好自己啊。今天我们就要分别啦,再就不知何时相见啦。本来我能自己调节好情绪的,可是回家看见哭泣的小女儿啊,我又跟着哭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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