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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情别恋的第二十天
70.
虽然守须慎里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但并不意味着她就不能容忍对方偶尔做出的一些傻事。
平日里波澜不惊气定神闲的人，在突然冒出那种手足无措的窘迫神情时，甚至让人觉得有种摄人心魄的惊人反差。
守须慎里很喜欢这一点。
于是，当牛岛若利的手指轻轻蜷起，腕骨缩进衣袖，下巴因冷空气埋进衣领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展开了一个很灿烂的笑。
“我怎么感觉自己和变态一样~”
守须慎里眯着眼睛，规规矩矩地走在牛岛若利的左边。
牛岛若利不明所以地转头看她：“......怎么了？”
守须慎里轻笑：“我居然觉得牛岛前辈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的样子挺可爱的。”
牛岛若利顿了顿，默然片刻后木着脸，回应：“......没有瑟瑟发抖。”
他的手微不可见地往袖子里又缩了缩。
到底还是莽撞了......牛岛若利垂着眼皮，有点懊恼。
随着太阳落下，东京的天黑了下来，街道很快亮起路灯，暖黄的光柱照射着有些凝结的冷空气。乳白的雾从张开的口里冒出，湿冷湿冷的，打在衣领和下巴的位置。指尖被冻得僵硬得发红，但耳廓的位置却十分灼热，像是生了冻疮，有些麻麻痒痒的错觉。
牛岛若利穿得实在很单薄——白鸟泽的队服外套，里面是有些加绒的卫衣。
心脏和血液在见到守须慎里之后渐渐恢复了平常状态，傍晚又降了几度的温度，使得牛岛若利感受到了这份铁面无私的冷意。
守须慎里的目光落在牛岛若利的嘴唇上，脚步停了一下，随后从自己的衣兜里扯出一块还有些热度的暖贴。
“喏。”她将暖贴递到牛岛若利的眼前，“虽然是我用过的，但还热着哦？”
牛岛若利犹豫了几秒：“......”
“别想啦，这条路没有便利店的。”
守须慎里一眼看出他在犹豫什么，弯了弯眉眼，有些强硬地将暖贴粘上牛岛若利的心口位置，说：“我比牛岛前辈穿得要暖和很多哦？”
牛岛若利：“......”
他低头默默地把暖贴从左胸膛的位置摘下来。
守须慎里又朝他笑了笑，然后别开眼，看着前面：“果然还是不能让牛岛前辈冻着嘛，更何况是因为我才弄成这副样子的。”
守须慎里：“果然，我会很愧疚的。”
牛岛若利捏着暖贴，感受着掌心处传来的温度，指关节慢慢变得灵活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暖贴里面和沙一样的物质堆积成一团，发出细小的、宛如踩在雪上一样的声音。
“为什么要愧疚？”牛岛若利停了一下，继续，“是我自己要来的，没有多穿些衣服是我的问题，如果受凉感冒也是因为我的疏忽，和守须没有关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守须慎里撇他一眼，对着牛岛若利无比认真的表情，放弃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辩驳下去。
“嘛，算了。”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守须慎里把双手塞进衣服口袋，抬起脸，目光遥遥地转向街道那一头的十字路口，说：“牛岛前辈，下一次我说愧疚的话，其实可以顺势而上借题发挥的哦？”
牛岛若利：“......嗯？”
他不是很明白。
守须慎里朝着前面走着，洋洋洒洒地分享自己的追人经验。
“这是战术啦，战术！”
她双手插兜时，身体就不自觉地会向后仰一点，于是马尾辫就不会贴着背部，而是晃荡在半空里，像个尾巴一样，一甩一甩的。
“捏住对方的愧疚，然后顺势提出自己的要求哦，这种时候被答应的概率很大的。”
牛岛若利：“......”
“就比如，趁机可以提出吃个饭啦、牵个手啦、抱一下啦什么的......”
牛岛若利：“......”
这个战术好像听起来有些耳熟。
守须慎里停住，回头看他：“牛岛前辈，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牛岛若利点了下头，回答。
守须慎里满意地转回脑袋，然后懒洋洋地提问：“那么情景重来吧？”
“我说我如果会愧疚的话，牛岛前辈想对我提出什么要求呢？”
“没有什么要求。”
牛岛若利回答得很迅速，好像压根没有思考过一样。
守须慎里恨铁不成钢地将视线盯回去：“怎么可以没有要求呢？趁着这个机会可以刷很多进度的！什么要求都不提的话，我不就白教你了吗？！”
牛岛若利眨了眨眼，很突然地扯了下嘴角，一声轻笑。
他说：“因为不想让你感到愧疚啊。”
“..........”
牛岛若利的所有话都说得十分理所当然。
守须慎里顿住，那些恨铁不成钢僵在脸上，默默转化成一种愕然、然后愕然被脸上的热意融化，随之显露的是被再度意识到的了然。
她不由自主地想——果然是牛岛若利啊......
守须慎里别开脸，沉默了几秒，随后手指圈上了自己发尾。
“真不像话。”
她的声音落得很轻，几乎是立刻就被马路上的汽车鸣笛覆盖，又被地面的冷气捕捉，留下一丁点模糊的尾声，传到牛岛若利的耳朵里。
“抱歉。”
他听到了。
守须慎里勾着自己的头发，轻捻了几缕放在脸侧，说：“不是在说牛岛前辈。”
牛岛若利侧目：“嗯。”
守须慎里扯开话题：“前面转个弯就是商场了哦。”
“嗯。”
“家里有基本的洗漱用品和毛巾的。”
“嗯。”
“牛岛前辈买一些保暖的衣服就可以了。”
“嗯。”
“......牛岛前辈？”
“嗯？”
守须慎里顿了顿，伸手抓了抓脖子：“你在想什么吗？”
牛岛若利静默了一瞬：“......嗯。”
“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牛岛若利再度沉默了几秒，脚步停了下来，下巴越发地往衣领里面缩。
守须慎里挑了挑眉，耐心安抚：“不想告诉我也没事的......”
牛岛若利绷着脸看她，声音有些低，问：“我刚才......是不是笑得很丑......？”
“啊？”
守须慎里懵住了。
牛岛若利居然会想这样的问题？！！！
他能笑就已经很难得了，怎么会考虑这样的事情？！！
这一定不是正常的牛岛若利！！！
守须慎里有片刻的凌乱，随即神经末梢开始品尝到一丝柔软的喜悦出来。
“你是说刚刚那个笑吗？”
守须慎里嘴角上扬，眼神温柔地观察着牛岛若利的反应。
牛岛若利难得躲闪着她的视线，侧过来的耳廓暗红。
“......抱歉。”他又说了一声。
守须慎里轻轻摇头：“刚刚那个笑是牛岛前辈有意的吗？”
“......嗯。”
他又开始用这样单一机械的回答来武装自己。
那些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行为果然还是不应该这么草率地展现在守须慎里的面前。
牛岛若利认为自己的这项举动比在决赛赛点尝试从未使用过的新招数还要愚蠢。
毕竟比赛可以一直打下去，但守须慎里已经明确地表示不会在等他慢慢尝试和反应了。
“果然......”
他垂着眼皮，等待守须慎里的最后评价。
然后牛岛若利听见她说：“——可爱得要命啊，牛岛前辈。”
守须慎里语气笃定：“ 牛岛前辈，你可爱得要命。”
......
用可爱一词来形容男孩子，多少还是有些不太合适的。
但是牛岛若利并不讲究这些。
他惊觉，守须慎里这样古怪的称赞，也让他没来由得安心和满足。
守须慎里好像可以捏着他的所有情绪，轻而易举地就让他由忐忑，变得无比欣然。
“那就好。”
牛岛若利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听见你说不像话，我还以为是这个原因。”
“这倒不是。”
守须慎里移开眼，把那句丢给自己的“不像话”压在舌根。
牛岛若利神色变得轻松了很多，但还是用指腹摩擦了几下暖贴，将掌心生出的薄汗擦干净。
“守须。”
他喊了一声。
守须慎里顺着声音看过来。
牛岛若利走近她，缓缓伸手将守须慎里遮在脸侧的头发拨开。
他说：“谢谢你。”
“谢我什么？”守须慎里眼神迷茫。
牛岛若利抿了抿唇角，而后沉声：“守须慎里，你知道的吧，我是笑给你看的。”
守须慎里又愣住了，仰着脖子，看向牛岛若利被灯光打上一半阴影的脸。
暖黄色的灯光照映在牛岛若利的头发上，比两个月前显得有些稍长的头发，在额角的位置垂下一小部分的黑色墨块。再往下是浓密的眉毛和深邃的眼，灯光柔和，让目光在眼睫毛的遮掩下，显得暧昧不清。
挺立的鼻子，守须慎里前不久用指尖滑过。顺着是人中、嘴唇、下巴......
牛岛若利的嘴唇有些厚度，但是好像也有些冰冷。
张口时乳白色的水雾形成一道十分脆弱的屏障，反而更容易引起人的叛逆心理，使得守须慎里控制不住地将视线落在上面。
她的舌根处好像消化了那句“不像话”，伴随着一些津液，被一起吞入腹中。
牛岛若利的唇又动了动。
守须慎里看见他说：
“谢谢你还能喜欢我的笑脸。”
“......”
砰嗵砰嗵。
是谁的心脏又开始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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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来晚了！感谢在2022-08-17 06:33:59~2022-08-21 01:06: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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