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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晖照影终成幻(八)
兴许这位神女当真是仙界的某位神仙,说不定以后还能在仙界见到她,到时候一定要好好看看这位神女究竟长什么样子。
这时,含霜又打开另一幅卷轴,又是一副女子的画像。画中女子站在一片繁华盛开的院子中,身着一袭粉色长裙,女子容貌姣好,脸上笑意盈盈,显得十分可爱。
正是南栀在沈念破碎的记忆中看到的那名女子!
南栀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目光直直的盯着那幅画。不由得回想起她曾在沈念记忆中看到的那些画面,细细回想着那女子的容貌。
含霜却以为她被沈小姐的这幅画作给惊住了,言辞间带着几分得意的道:“我刚才说的没错吧,我就说我家小姐画技高超,姑娘你都看呆了。”
让人意外的是,南栀并没有出声回应,倒是一旁的容樾竟然开了口:“不及刚才那幅。”
听他这话,含霜有些不服气:“小姐的画怎么就不如刚才那幅了,依我看,还是小姐这幅,画的更好些,那神女画像画的多模糊呀,都快看不清神女的样子了。”
“我不是说这画不如那幅,是······”
容樾正要解释,却被回过神来的南栀打断:“这画中的女子······是谁?”
南栀指着正躺在书案上,那粉衣女子的画像,怔怔的问道。
“画上的人,是二小姐。”,含霜看她的样子,有些不安,关切的道:“姑娘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还是,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说着,众人的视线又回到那幅画上。
南栀摇了摇头,神色恢复正常。伸手指向那幅尚未完成的画作:“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两幅画,看着不像出自一人之手。”
“确实,那时候,二小姐刚刚失踪。小姐心情不佳,听说心境对作画的影响也很大呢。”,含霜语气间不无惋惜,“那时候,小姐和二小姐的关系虽然有些差,但是二小姐失踪,小姐她还是很伤心的。”
“她们关系变差了?为什么会这样?”
闻言,含霜示意二人凑近些。随后她低声道:“因为,二小姐突然喜欢上了陆少爷,甚至还去求过老爷和夫人,想要嫁给他。我猜啊,二小姐就是自己不能嫁给陆少爷,才离家出走的。”
听了这话,两人皆是有些惊讶:竟然还有这样一桩事?
沈二小姐对陆景明的倾心始于一次充满善意的举动。助人为乐的确实是陆景明,而被帮助的那个人却并不是沈二小姐。
那天,沈二小姐觉得待在府中实在太过无趣。她自幼性子活泛,不喜受人拘束。于是她瞒过沈府众人,带着自己的小丫鬟银杏,悄悄从府中溜了出来。
正在街上闲逛时,突然听到不远处发出一阵争执声,眼看着前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沈二小姐自然也跟了上去,跟四周围观的众人一同凑了这个热闹。
几个衣着华丽的少年正围住一人,吵着说那人偷了财物,不肯让他走。
“你!快快如是招来!我的钱袋明明就是你偷去的,怎么!敢做不敢认啊!”,为首的少年手持折扇,正不停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快速摆动的白玉扇坠,昭示着它主人此刻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而被围住的那个人,衣着朴素,怀中似乎抱着什么东西,被他死死捂住。
“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围住他的少年们看到他不肯松手,以为他抱着的就是被偷走的钱袋,正愁没有证据。这下,他们纷纷走上前去,试图去抢那人怀中的物件。
一众少年一起向那人涌去,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吓得那人连连后退。
那人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怀中的物件散了一地。
几本破旧的书卷散落一地。
原来,被他死死护住的物件竟然,就是几本破书?
几卷书被他像宝贝似的,紧紧抱在怀中,看样子他应该是个清贫的读书人。
“我没偷东西,没有······这书······不给你们······”
书生慌乱的把书从地上捡起来,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靠在墙壁一侧,背对众人,不肯再说一句话了。
为首的少年见他这幅逃避的模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气得他攥紧了折扇,盯着他的背影,双目似乎要迸出火花来,义正言辞的气愤道:“你这个人!刚才你撞了我之后,我的荷包就不见了!不是你是谁!你再不说,我就要送你去官府了!”
一时间,双方僵持不下,围观的群众皆对那书生指指点点,直言想不到这人看似是个文弱书生,竟然干出偷窃他人财物的勾当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众人也向着自己这一方,那群少年自然更得意了,更加认定被偷走的钱袋就在那书生身上。为首的那个少年也是如此,一袭锦衣的少年沉默不语,正低头专注的把玩着折扇上精致的白玉扇坠,全然不理周遭的议论声,只等着那书生向他低头认错。若是没有看到先前他对那书生咄咄逼人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个家教良好的世家子弟呢。
此人是本地县丞之子,名叫程安之。程县丞家是书香门第,为他取名安之,就是希望他能做个安安静静的读书人,秉承他程家的家风,待人客气有礼,处事进退得当。
只可惜,他父亲的美好愿望完全破碎。程安之这人一点也不安分,既不爱读书,待人处事也全然看不出一丝客气有礼之处。
而围在程安之那群少年则是他的一帮狐朋狗友,众人经常一同出行,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群少年,无一例外,全部出身于镇子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要么是富商之子,要么就如程安之一般,父亲是当地官员。
他们一向胡闹惯了,总是坚信自己所做之事,是在伸张正义。但在他人眼里,其实就是没事找事。
不过,这帮少年虽说爱胡闹,也折腾着闹出过不少乱子,但他们对自己做过的事却极负责任,若是做错了事,事后一定亲自去找受害人,登门拜访,赔礼道歉。
通常受害者们都会选择接受他们的道歉。
从前也曾有人死活不肯接受这群少年的道歉,晾着他们。最后没想到,这群少年竟然守在这人家门口,他一上街,便紧紧跟在他身后,大张旗鼓的追着向他道歉,直到这人回到家中,这才散去。那场景,甚是壮观,直看的路过的人连连称奇。
最后,那受害者无论如何也受不了他们的骚扰了,因着原本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事情就以受害者欣然接受这群少年的道歉而结束。
因为他们折腾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幸最后也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受害者又都接受了道歉,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不过这么一来二去的,他们也就在镇子上出名了。这群少年的父母也就更加头疼了。
今天,眼瞅着这群少年好像终于干了回正事,众人也十分给面子的凑了上来,议论纷纷。
沈兰自然也认得这人。他们两人一个是知县之女,一个是县丞之子,从小就认识了,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儿时记忆。因为,他们俩可是从小就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一见面就吵架。
吵架的内容通常都是些不足为奇的小事。比如究竟是程安之的姐姐程惜之更美,还是沈兰的姐姐沈念更美?还剩最后一块的点心究竟该给谁吃?
这两人经常为一点小事,争论不休,每每吵到情绪激动时,还会忍不住动起手来,到最后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被发现之后,他们才会被迫停下眼前的争斗,不情不愿的被各自父母带回家。而等待他们的将是接连数日的禁足,以及抄书、用戒尺打手心等等责罚。
有着这样的记忆,直到现在,两人也总是一副看对方不顺眼的样子,见面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起来。眼下的情况,沈兰自然也无法视若无睹,正要上前与程安之争论一番,另一个身影却快她一步,径直走到了人群中央。
一道玄色的身影从沈兰眼前迅速掠过,打断了她正要冲上前去的动作。
男子步伐沉稳有力,玄色衣衫随着他的步伐纷飞四起。他身姿挺拔,一袭玄色衣衫又为他增添了几分冷意,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几分像话本里写的那些江湖侠客。
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之前好像从没见过镇上有这么个人。
正在沈二小姐试图从脑海里找出与这人相关的信息时,那玄衣男子已经站在人群中央,一只手搭上程安之的肩膀。
“这位公子,你的钱袋不是他偷的。”,玄衣男子开口道。
他声音沉稳,态度谦逊又诚恳,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相信他说的话。
而程安之却并不打算相信他的话,他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的道:“哦?那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没有偷我的钱袋?”
听了他的话,玄衣男子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个浅绿色绣竹纹的荷包来,递到程安之面前来。
“你!”
程安之睁大眼睛,从他手中一把夺过荷包,从里到外的将那荷包看了个遍,确定了这的确是他丢失的那个钱袋。
“虽然我刚才冤枉了他,但是现在,你主动送上门来,证据确凿,你跑不了了!”
程安之一手捏着荷包,一手紧紧抓住面前玄衣男子的一只胳膊,防止他中途逃跑。
他高声喊道:“诸位!偷了我钱袋的不是刚才那书生,是这个人!”
顿时,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他们二人身上。目光中充斥着指责和不屑。
这是又把他当成偷窃他人财物的贼了?
见状,玄衣男子有些无奈的道:“你误会了,这荷包,是我从真正的小偷手中拿回来的。”
程安之依旧不信。
“你我今日是初次相见,我怎么可能是偷你荷包的人?”,玄衣男子反问道。
听他这么一说,程安之想了想确实之前从未见过这人,又想到在那书生撞了他之前,还有另外一人也撞了他。说不定·····
嘶,一想到自己竟然冤枉了人,程安之顿时有些慌乱,他赶紧叫其余少年停下对那书生的逼问,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随后便是一阵声势浩大的道歉声向书生涌来。
道过歉后,程安之带着几分愧色向玄衣男子道了谢,一群少年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誓要找出那真正的窃贼,给他几分颜色看看。
众人见事情有变,而且那群少年已经离去,只议论了一阵便各自散去了。
玄衣男子见事情已经了结,便也径自离去了。
只有那书生留在原地,有些怔怔的望着玄衣男子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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