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英年早逝

　　“谢谢你啊，谢愉。”廖禄舒微笑着看着谢愉。今天的太阳很明媚，像每一个冬天正午的太阳。
　　“不客气，廖禄舒。”谢愉一字一字念着她的名字。
　　“你知道了呀。”顶着令钰的身份生活太久了，看着谢愉紧逼地目光，廖禄舒有种莫名地失神，却并没有被揭穿的慌张。
　　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谢愉想抓过廖禄舒的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里。但遗憾的是，落空了。
　　廖禄舒的身体像一个虚无的投影，变得透明脆弱。
　　“黑暗里没有阳光的日子我真的厌烦了。”廖禄舒不看谢愉，转身往远处被明媚太阳照耀的地方走去了，“我有一只小毛驴，我从来也不骑……”
　　不要……谢愉知道她要赴死，拼命想用身体挡在她的目前，廖禄舒的身体却直直地穿过去了。
　　转身看着她毫不犹豫地离开，谢愉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我错了。”
　　廖禄舒听到他的话，停顿了一会儿，凄凄地笑了，却还是不回头继续往前走。
　　“不要离开好吗，禄舒。”
　　廖禄舒依旧没有回头，脚步更加轻盈了，一步一步快要走到了。
　　“对不起！”谢愉嘶吼道。
　　廖禄舒停顿了，怎么多年的委屈像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哽咽着无声留着泪，捂着嘴，努力着不让眼泪流出，她可以以德报怨，她也应该以德报怨，她应该选择放下，她应该活得更轻松，但她也应该活得更潇洒：“再见——”
　　踏出最后一步，阳光温暖而陌生，引起熊熊火焰包裹着令钰，疼痛与毁灭，这一刻，终于都结束了。

　　医院里，昏迷了十二年的植物人廖禄舒的手轻轻地颤抖着，一个满脸疲惫的女人提着饭盒推开门，转身却温柔地看着病床上的廖禄舒。
　　远远看到床上人微小的手指动作，女人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跪扑在床边，颤抖地抓着女儿的手，在感觉到如手指动作的一瞬间，女人急忙跑出走廊，嘶哑喊着医生……
　　女人回来时，廖禄舒已经坐起来了，眼神涣散空洞，看着女人呆呆地叫妈。
　　女人早已泪流满面，步履蹒跚地拉着医生检查女儿的身体。

　　2010年7月
　　安州市桐花县
　　廖禄舒和同学毛繁一起去做家教，这次她去家教的对象是一个农村的小姑娘，要越过一大片的荒草地，草地异常茂盛，只有一条常年被踩杂草较少的小路，倘若往前走，没有镰刀，便只能用手把前面杂草扒开再走。
　　廖禄舒与毛繁相视一叹，一后一前踏上了去乡村教学的路。
　　走了许久，隐隐约约已经看到了农家的炊烟。突然，毛繁踩到一个触感软软的东西，但她来不及细想便继续往前走了。
　　“啊——啊啊——”廖禄舒没有毛繁运气好，一脚踩中蛇尾，被反咬了一口，小腿一下子就出现了麻痹的感觉，疼痛与恐惧让廖禄舒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毛繁听到声音立刻回头看，一脚踢开蛇，惊慌地扶着倒下去的廖禄舒，想把廖禄舒背起来，却还是不能够，这里没有通信设备，毛繁只能一边拖着廖禄舒一边大声地喊着救命——
　　“幸好你们来的及时，不然再晚半个小时，病人就真的没救了，病人刚打完血清，明天才会醒。亲属是那位，来这边和我说些事儿。”医生做完手术，精力旺盛叭叭地说着，毛繁却一句都听不见，耳边嗡嗡地响着，直到医生拍了拍她又重复说了一遍，毛繁才愣愣地说：“她家外地的，明天才能到，您先和我说吧。”
　　老师不来，家长没来，等毛繁走完流程，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光辉穿过窗户，洒落一地金箔。
　　坐在廖禄舒的病床前，毛繁吃着早已发凉的馒头哽咽着。

　　2016年5月
　　越陵大学桃园
　　令钰无聊地磕着瓜子，不耐烦地看着一个陈旧的案件。
　　“……就在事发当天的早晨，受害人廖某与其舍友毛某一同前往当地的临江村做家教，却不想半路上遇见了毒蛇，这是农村十分常见的一种蛇，俗称竹叶青，内含剧毒。据毛某所说，她前脚好像踩到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但因为周围路况过于复杂，便没有太在意，没想到，廖某也踩中了毒蛇，并且还不幸被毒蛇所咬。毛某见此十分慌张，一脚踢开了毒蛇，由于没有通讯设备也没有足够的力气，毛某只能一边拖着廖某一边呼喊救命……廖某获救后，医生预计其第二天便可以清醒过来。但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当天晚上，在毛某陪同的情况下，廖某的氧气呼吸器的吸气管却被离奇地剪断了……花季少女沦为植物人，这究竟是人性的缺失还是道德的沦丧，离奇案例为您揭秘。”
　　令钰刚想说，凶手不是很明显吗，接着又播放了一段警察的采访片段。
　　“呼吸器的吸气管是被剪刀剪断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据毛某所说，她晚上6点进入房间的时候，呼吸机上的呼吸管还是完好无损的 ，同时根据医生和法医所提供的鉴定结果显示，病人所被剪掉吸气管的时间大概是凌晨4点左右 。我们查看了走廊整晚的录像，发现从毛某6:00进去后，就没有人进出过301病房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首先把嫌疑人锁定为毛某，因为她有充足的作案时间。”警察说着。
　　陈旧的录像采访下，配以后期特制的阴暗灯光，连一点的声音都好像自带渗人的气息。
　　“案子发展到这一步，只要找到作案工具便可以确定真凶了，可偏偏作案工具就好像石沉大海了，无论是厕所、房内、外面草坪，我们都用金属探测器寻找了一遍又一遍，搜查也搜查了许多遍，当天的垃圾我们也控制住了，但最后都一无所获……”
　　令钰嗑瓜子的动作停顿了，瓜子卡在喉咙了，吞不下吐不出的感觉十分难受，背后阴森森的好像冬夜里肩膀漏进棉被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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