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重生日常

作者: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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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七章


      显阳喝了汤,感觉身子回暖。她手脚暖融融的,躲在厨房看冯九荣给她煎药。她靠近炉子,朝冯九荣伸手。
      冯九荣愣了愣,才将手中的扇子递给她。
      “轻轻扇就行,别让火小下去。”冯九荣见她想玩,扯过一旁的小板凳,让她坐得离火稍远些,“坐远些,别烫着头发。”
      显阳轻轻扇了扇,那炉子里的火没什么动静,她觉得不够,又用力一扇,顷刻间,炉子的火猛地涌了出来,吓得她往后躲,一下子撞上了站在她背后的冯九荣。冯九荣扶了一把,叹了口气,去拿扇子。显阳拿胳膊别他的手,不肯给,将他拱开。
      她用扇子指了指锅里的老鸭汤,说道:“阿兄喝会儿粥,我玩会儿。”

      冯九荣无法,只能站开些,盛了碗汤拿在手里,看显阳一遍遍调整力道。最后终于是将火稳住了,好似发现诀窍,勾着嘴角小心地用着力。
      他见状轻笑,慢慢喝起汤来,等到他放下碗,就见显阳眼神时不时往他身上瞟。冯九荣看她扇子不怎么卖力,笑意更浓。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摊手。显阳灿烂一笑,将扇子拍在他手上。
      “煎药也不是很好玩。”显阳捏了捏虎口,觉得酸,嘴硬道。
      冯九荣缓缓扇着火,乜了她一眼,倒是不拆穿她。见她翻转着手腕,扫到她手心的伤疤,凝神去看。
      “等明日不堵过来,我叫他去买些祛疤的膏药。女孩子身上留疤总是不漂亮。”
      显阳摊手去看自己的手掌,上次的伤早就愈合,只是还留着一道红红的疤,顺着显阳的掌纹,不细看倒也难发现。
      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不说我都快忘了。好像昨天还看着有结痂,可能是睡着的时候痒了,抓掉了,也没见流血,应该都好了。”
      “现在不觉得有什么,等到消不了了又该哭鼻子了。”

      “不过是个小伤。”显阳想到以前在战场上受的各种伤,有些伤严重的都能危及性命,她哪里还会在意留不留疤,能留住命就不错了,她玩笑,“你猜女帝身上伤口会少吗?”
      “那不一样,你若是在对敌中伤的到还能说是功勋。可你想想你是怎么伤到的。”冯九荣掀开盖子瞅了眼药,又盖上,缓缓扇着。
      显阳皱了皱鼻子,觉得没面子。可反应过来他前半句话里的意思,抿嘴笑了笑。
      “你这匕首系紧些,尤其那个不合身的刀鞘,别让它再伤了你。”冯九荣点了点她手腕。
      显阳将衣袖往上扯了扯,露出匕首。她抬眼瞥了冯九荣一眼,抽手将匕首握在手里,朝上扔了扔,轻巧地捏住了刀刃,将刀柄递给他。冯九荣眼神一亮,接过来看。比一般匕首要更纤细的刀身上,刻了两个字。
      冯九荣望向显阳,见她鼓励的扬了扬下巴,他低头借着炉火的光去辨认,上面刻了两个精细的小篆——显阳。

      “显阳。”冯九荣低声读道,显阳心微微一颤,就见他抬起头看向她,重复道,“显阳?”
      清冽的声音在夜里显得神秘,显阳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或许这个名字也同周贞的生命一样被埋葬,再也不会有人叫了吧。
      显阳垂目去看匕首,指了指它,说道:“显阳。”
      冯九荣没说什么,修长的手指摸了摸刻着的字,像是极其珍惜。显阳从一旁看过去,见他桃花眼中流动着异彩,嘴角也勾起了浅浅地笑意。他放下扇子,将匕首插回牛皮刀鞘,又牵过她的手腕仔细给她绑好,最后按了一下她的手,看向她,认真说道:“显阳,别再让它伤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炉子火有些烧,显阳觉得手腕发烫。她抽回手,紧握住来克制心跳,一时有些茫然。她稳了稳心神,犹豫着抬头去看冯九荣。

      对方神态自若,那句话更像是劝诫,只是让她仔细匕首再伤到自己。他站起来将药倒到碗里,又拿来空碗,再倒过去撇干净药渣,眉眼间认真专注极了。
      显阳心情微妙,有些奇怪的不甘,想要让对方的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她闹不明白这样的情绪从何而来,嘴却比脑子快,故意说道:“阿兄,我瞧着又有些发热。”
      本是拿帕子擦碗沿的人,听她的话立马扔了帕子,抬手来摸她的额头。显阳瞪着眼睛看他,见他薄唇微抿,一副仔细紧张的模样,刚才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气恼也消散。
      “可有哪里不舒服的?”冯九荣放下手,担心地看向她。
      显阳摇摇头,胡扯:“可能被炉火烧到了。给我药吧。”
      冯九荣脸色稍松,让她再坐远些,才把药拿过来要放到一旁,说道:“先晾一晾,还很烫。”

      显阳瞧着那乌黑药,倒也没想马上受这罪。
      “阿兄煎药的功夫像是练出来的。”
      “你以前三天两头的生病,我帮不上其他的忙,便揽下了煎药的活。”
      显阳心想,果然是被周贞训练出来的。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显阳拿手托着下巴,盯着药。乌黑的药上倒映出昏黄的烛火,上面冒着白烟,让那灯光也显得朦胧。
      “倒是没现在这么乖。喝个药得追着院子跑两圈。有时候还会哭,拿糖果也哄不好。我哄不好,便叫孙姨过来吓你,她一板脸,你便不敢哭了。”冯九荣好似想到什么好笑的,面目柔和。
      “你现在同我讲这些,就不怕我记仇?”显阳倒能理解,换做现在的她,也不想惹孙四娘生气。
      “你说着记仇,可转脸就缠着孙姨阿娘阿娘的叫得紧。”冯九荣眉眼带笑,眼神幽幽。

      显阳看向冯九荣,愣了愣,斟酌地说道:“阿兄的阿娘肯定不凶吧。”
      不想她能如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冯九荣有一丝晃神。回过神来浅笑地回答:“我阿娘,确实是个极其温柔的妇人。”
      显阳抿嘴:“所以阿兄也很温柔,定是像极了你阿娘。”
      “我不及她。”冯九荣笑着摇头,像是勾起了兴致,眉目舒展,回忆道,“她从小便学文识字,年纪极小的时候便有了才名。嫁与阿耶之后操持家务也是能力出众。我幼时跟在她身边,见她在内宅纵横,许多事后来一想,也是对阿耶在朝堂上动作极有助力。”
      显阳见他有心情细谈,不禁点头:“确实,世人总玩笑妇人间的交往只会通过枕边风影响男子行事,其实不然。家宅兴盛的门第,夫妻间多是郑重商议,极小的事都能影响到大事的决策。”
      冯九荣并不避讳什么,直言道:“余平灭国前,阿娘曾书信阿耶叫他别回平洲,避开那场祸端。但那时候他们之间消息已无法互通,所以到最后才会……”
      显阳猜测他说的应该是让他家族颠覆的那场浩劫。她想了想,安慰道:“你和你阿娘在平洲,他为父为夫,又怎么可能弃了你们自保。”
      听了她的话,冯九荣目光一滞,有些意外地转头看向显阳。就见显阳目光清凉,带着张扬的气势问他:“你若是哪个皇家贵胄想要复国怕是有些麻烦。但你若想要寻到仇人千刀万剐,倒也不是不可能。”

      冯九荣不由跟上她的思维,将自己从方才一瞬间的忧伤中抽离出来。他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故意说道:“可大昭律法摆在那,连天家都不能轻易杀人,我如何能因为私仇将人千刀万剐?”
      显阳到时不以为意,摆摆手说道:“你先前不是说了嘛,你的仇人逃到南庆了。既然不是大昭人,那便不能按照大昭律法。只是现在大昭和南庆不开放,你想去南庆找人也挺麻烦的。”
      冯九荣见显阳鼓着脸替他烦恼,觉得心里舒畅。他不自觉揉了揉显阳的头,说道:“我打听到明年天家大寿,南庆会派出使团前来。”
      “李兆,天家此次生辰是要大办了?”显阳惊诧,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明年是整寿,确实会大办。”
      显阳突然情绪低落。她十八岁登基,只大办过二十岁的生辰,连三十岁都还没到便死了。而且二十岁那年朝局不稳,礼部虽按照大办仪程走,可她真的是能简则简。
      “天家寿辰在二月中,使团应该会在月底或者三月初离境,那个时候我得离开益州一段时间,你乖些。”冯九荣的手还在显阳的头上,说完这话,欲言又止地摸了摸。

      显阳皱眉,低声问道:“你要混进使团进南庆?”
      冯九荣没再回答,伸手拿过碗,试了试温度,再递给显阳。不想显阳拉过他的手腕,有几滴药洒落到两人手上。她正视冯九荣,质问道:“你想清楚,两国再次开门户会是什么时候又会是什么情况?”
      若是因战,那能不能安全回来还是个问题。
      冯九荣挣开她的手,又用拇指拭去显阳手背上的药汁,淡淡地说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回来的。”
      “我不担心。你若回不来定惹耶娘伤心!”显阳压下无名火,粗鲁地夺过药碗,泄愤般给自己灌下去,喝完不禁皱紧了脸,低骂了声,“这药怎么比中午的还苦!”
      冯九荣变戏法一样在手上拿了颗扯白糖,递到她嘴边。显阳顾不上生气,连忙咬紧嘴里,快速在嘴里转了转,综合苦味。
      “金大夫下午看了,给你改了药方。”冯九荣接过空碗,放到灶台上。本想叫她回房,却不想被显阳拉着又坐在身边。

      扯白糖让她的脸凸出一个小肉包,她也鼓着脸,好像还在恼,不看他,径自说道:“南庆朝中人员复杂。说起来余平灭国前还在阵前斩杀了南庆曾经的皇储,那是他们的大皇子。后来新皇跳过二皇子立了三皇子为太子。可大皇子年长,早就有成年了的儿子,三皇子不过是一个母家不显的妃嫔所出,根本压不住皇长孙和二皇子的权势。听说许携行战前斩杀了两名皇子,那两人正是三皇子一派的。这么一来南庆更乱了。老皇帝为了稳住众位逆子,将他们分散到了各个州府。你若是去了,寻人得避着皇长孙的势力,他因着旧仇,定不会善待南庆旧臣。既然有脑子能害了你们家,也不会瞎了眼往他手下撞。至于其他皇子里,你还是通过二皇子寻人更快。他手底下有一群爪牙,专门监管着像余平旧臣这样的异族,顺着他们动作还能快些。但也得放着引火上身,这事得仔细筹谋。”
      冯九荣仔细听着,看向显阳的眼神讳莫如深。
      显阳白了他一眼,强势地说道:“你有这功夫胡思乱想我怎么会知道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平安回来吧!”
      冯九荣一愣,突然笑了,点头说道:“多谢。我本是打算先进去南庆再议,却不想贞娘你直接给我指了一条明晰的道路。”
      “笑屁啊!”显阳皱眉斥道,“你倒想进去南庆一年半载地不回来叫耶娘担心,你也不想想光你去通州那么几天,阿娘每次吃饭都要念叨一边,我耳朵都生茧了。”

      显阳扯过冯九荣的衣袖,警告道:“跟着使臣直接混进中枢,从中枢着手查,最多半年,爬也给我爬回来!”
      久在高位的威慑力让冯久荣整肃了容颜,他望着眼前人认真的眼睛,不由点了点头:“好。”
      显阳又瞪了他一眼,心想要是没有今晚这闲谈,竟然都不知道他有这般危险的打算。不过说来也有些意外,他竟然如此坦然的告诉了自己他的打算,细想下来,只要她问,他好像都是毫不隐瞒的。
      这般想,显阳气顺了许多,见他乖乖答应,也莫名相信他能做到,方才恼火的情绪一瞬间被安抚。
      她松开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牵住手,小小的手被握在大手中,毫无反抗之力。显阳想要挣开,却见那大手的主人凝神看着她,好似有话要说,却又不敢开口。

      “阿兄有话要同我讲?”显阳被他紧张地情绪所感,方才被叫名字的无措感又涌上心头。她放缓了呼吸,看着他。
      冯九荣嘴巴张合,一时无话。他紧了紧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松开,顾及左右而言他:“贞娘过年就十八岁了,周叔舍不得你离家,想要多留你几年,孙姨也觉得你身子不好,在家多将养些时日的好。”
      显阳本还有些不解他话题的跳跃,可突然想到自己得想办法去长安,直觉否定:“你都要去南庆了,还管我去哪?”
      突然气压有些低,冯九荣冷声说道:“你是想趁我不在嫁人不成?”
      显阳这才反应过来,某些猜测有了答案,她心里一定,噗嗤笑出声,故意逗他:“阿兄这杯新人茶肯定能喝到的。”
      眼看着冯九荣的脸越加黑,显阳再忍不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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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生日,会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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