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重生日常

作者:竹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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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在邱老翁骂骂咧咧声中告辞。他塞了几个馒头给他们,他们也塞了些银两给他,算是钱货两讫。
      回程路上,天色大亮,显阳不想窝在马车里晃,便跑到外面和不堵聊天。冯九荣倒没勉强,让她裹紧披风,自己钻到里面去补眠。
      不堵单纯,显阳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可许多问题他并不知道内情。显阳开始还想探查冯九荣的身份,可不堵明显一问三不知,显阳又有些莫名的愧疚,便不再深究。只问不堵一些练武强身的事情,一路倒是有问有答,也不嫌无聊。
      快到城门口的时候,马车帘子掀起来,冯九荣扶着显阳的腰让她进去,自己同不堵交待了几句,也钻了进去。

      马车摇摇晃晃,显阳看冯九荣拿袖子掩面轻轻打了个哈欠,桃花眼中瞬间染上了水雾。许是方才睡得沉,脸颊上有一道压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软呼呼的。
      显阳刚想开口逗弄几句,就见冯九荣食指抵唇,让她不要说话。就听外面城门士兵和不堵打招呼的声音传来:“不堵,这么快送完酒回来了啊?”
      士兵许是知道不堵心智简单,声音中调侃多过关心。
      不堵应了一声,马车停下来。就听不堵步伐轻快的跳下马车,从座位下面拿了两个牛角酒壶,递给看城门的士兵,直愣愣的说道:“主人说平常进出总走春开门,劳烦阿兄们照顾。这是日业酒肆酿的新酒,让阿兄们尝尝鲜。”

      不堵的话引来一阵笑声,刚才说话的士兵笑了一阵,说道:“我们哪能有不堵这样的阿弟啊。不过你的孝敬我们领了,替我们谢谢你家主人。进去吧,回去晚了误了开市。”
      话说完,便拿着酒壶离开了马车旁。不堵纵身跳上马车,扬鞭进城了。
      “主人,孝敬不是说给年纪大的人捶捶腿敲敲背将好吃的留给他们的意思吗?”
      “这是谁教你的?”问话的是显阳。
      不堵老实答道:“冯伯。”
      “哈哈哈……”显阳大笑起来,连带着身旁的冯九荣也勾起唇笑了起来。

      马车一路行驶,显阳看方向是去春茶巷的路,便放下帘子靠在窗边闭目养神。马车一晃一晃的走得缓慢,她渐渐也觉得头脑发胀,胸口闷堵。
      “晕车了?”冯九荣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显阳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意识不去想晕车的事情,深深吐纳几下来缓解。
      “等天气转暖些,我教你骑马吧。”
      听这话,显阳猛的睁开眼睛,开心的看向他。倒不是说他愿意教她骑马多值得开心,本身她便会骑马。只是周贞的的身体素质并不如她自己的那么自如,有个能在身旁护着的人,少些损伤,她自是高兴。
      “那我得空便去找阿兄。”显阳自动忽略了他话里的大前提,让自己笑得灿烂,“阿兄平日都做些什么?何时能得空?我什么时候过去都方便吗?”

      冯九荣粲然一笑,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一说起能出门便这般有兴致,怎么不见你来练字这么自觉。”
      “练字?”显阳想到他修长的手指,默默坐回了位置,身子靠后。
      冯九荣收回手,抱在胸前,认真道:“之前你受伤,我又不在益州,难免荒废,现如今再重新拾起练□□有一天能练好的。”
      “我又不必考试做官。”显阳嘟囔了一句,突然问道,“阿兄家有没有史书?”
      见他点头,显阳换上一副虚心好学的脸孔:“我见阿兄的字苍劲有力,很是钦佩,我明天便去。”

      马车到了显阳家,不堵去敲门,冯九荣先下了马车,伸手扶着显阳下来。显阳本就有些晕眩,让他半扶半抱下了马车,刚一站稳,见到孙四娘从门里疾步走出来。她赶紧走过去,不等她开口,先安抚道:“没事没事,人没受伤。”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让人省心!”孙四娘是真的着急,又气又急,轻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臂出气,“还好你阿姊回来告诉我们你同九郎在一起,不然哪怕是得罪了武侯我们也要出门去找了的。”
      显阳赶紧侧过身,把冯九荣让出来,笑得乖巧:“对对对,都靠有阿兄在。你别担心。”
      孙四娘见到冯九荣,拉着他仔细看了看,见他也一样没受伤,才放心点头:“还好你们都回来了,秋初走的,到现如今才回来。在外面可是累着了,我瞧着都瘦了。”
      “孙姨这些日子可好?那时得了消息走得匆忙,来不及道别,让你记挂了。”冯九荣浅笑着行礼。
      “这么久了倒也不像往常一样送个信回来,不光我记挂,你周叔也是问了好多遍。我这边你讨巧卖乖给你糊弄过去,你周叔那边我可不帮你说话,等着他训你吧!”孙四娘和他说话尽显亲近,显阳在一旁听着,生出一种他们更像一家人的错觉。
      “再不敢了。”冯九荣低着头认错,眼神柔和,哪怕被训也乐在其中。

      显阳的心突然有些酸涩,他从小也是被宠爱非常吧,有长辈赐昆仑奴贴身保护着,她阿娘也说刚捡到他的时候也是个粉雕玉琢的小郎君。可他此刻却因为战乱灭国成了孤儿,失去了那些本该如孙四娘一般对他好的家人。对于灭了余平显阳不后悔,可是当因为战事失去家人的受害者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她还是忍不住愧疚。
      不过显阳马上想起来,孙四娘说过,冯九荣是在康德八年初被周济家收留的,那个时候显阳正在长安忙寿辰,还没远征。换句话说,冯九荣的悲剧,恐怕跟她也没有太直接的因果关系。
      显阳暗自安慰自己,以此来减少自己心中的不适。
      “不堵,你去东市知会周叔一声,别让他担心。”冯九荣等孙四娘絮絮叨叨说了半晌,间隙吩咐不堵,“也找青娘说一声,就说我回家了。”

      不堵领命而去,孙四娘才忙拉着他们回屋:“这一大早的从外面回来,还没吃上早食吧,我锅里热了番薯粥,显阳不爱吃甜的,我还摊了葱油饼,快进来用些暖暖身子。”
      显阳怀里还握着两个干巴巴的白面馒头,听到孙四娘的话,眼睛亮了亮,抬步就要往里走。就听身后冯九荣柔声拒绝:“我回来的匆忙,冯伯肯定得了消息在家中等着了。”
      “也是,那你快去,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回去好好休息一番,没事就来家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显阳转头,冯九荣同他们道别,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孙四娘见显阳还立在门口等她,快走几步和她一道回去,摸了摸她温热的手,倒是有些意外:“九郎带你去吃过早食了吗?”
      显阳摇头,伸手将握着的馒头递给孙四娘,说道:“收留我们的邱老头塞给我们的。干得像是要噎死人,我拿来暖手了。”

      硬邦邦的馒头落到孙四娘手里,她叹了一声,感慨道:“邱老翁早年艰难,饥一顿饱一顿的,饿怕了。后来日子好过了,可改不了那时养成的习惯,这馒头在他眼里可是个好东西。”
      显阳愣了愣,她自然是明白,在战时如果粮草不充足,是非常拖累将士士气的,真到粮草匮乏的时候,越是易保存的食物,越是珍贵。难怪这馒头这么硬。
      她有些别扭的瘪嘴,可她也不得不承认,邱老翁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骂得难听,可却还是将自己认为的好东西给了他们。
      “把这馒头煮软了再吃吧,左右也是人家一片心意。”显阳闷声走在前面。
      “那阿娘将它们切成片,在油里煎一煎,给你裹上桂花蜂蜜吃可好。”
      “那岂不是很甜?”显阳不喜食甜,轻轻皱眉。
      “少吃几片,剩下的我给你阿耶送过去。你另外配着腌菜就着粥喝,咸甜能综合了。”
      显阳眉心舒展,点头认可:“那便取些上回你新腌的萝卜丁吧,那个好吃……”

      冯九荣的家就在春茶巷隔壁,院子要比周济家大些,独立出来一个大大的书房,回廊也是又长又深。冯叔已经等在门房,见冯九荣回来,暗松了口气,上前来迎他。
      “九郎平安回来了。”
      冯九荣说道:“让冯叔担心了。”
      冯叔跟着他一道进门,说道:“本是传来消息昨日该到了的,可只有不堵回来。好在青娘子教了不堵话,才弄明白郎君是和贞娘子在一处被禁在了城外。”
      冯九荣弯了眉眼,脸上染上笑意,解释道:“贞娘顽皮,骑着的马失控了,我怕她受伤,也不敢弃马,只能让它自己停下来,这才耽误了回城的时间。”

      冯伯也笑,看了冯九荣一眼,说道:“贞娘子玩心大,可无奈身子弱,郎君多护着些也叫周掌柜一家放心些。”
      冯九荣往书房走去,像是想到什么,对冯伯说道:“要麻烦冯伯,去马市重新挑匹温顺些的马来,先在府里养着。”
      “贞娘子又要学了?”冯伯无奈摇头,“先前还吵着说骑马吃扬尘,真是孩子心性。”
      “这回怕是能好好学了,先备着总没错。”冯九荣莞尔,进到书房,看到书房一角的矮桌,“之前放起来的徽墨也该找出来了,说是明天便会来继续练字了。”
      冯伯见冯九荣高兴,笑着点头:“那明日我备上些糕点茶水。”
      “听孙姨说,显阳口味有些变化,明日的糕点做得淡些,再另外备些咸口的零嘴,让她休息的时候打打牙祭。午膳给她备些鱼,她爱吃。”
      冯伯一一记下,冯九荣又问了一些酒肆的生意,而后才沉默下来。

      “九郎……”冯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可是见到蒋天泽了?”
      听冯伯问,冯九荣点了点头,他从窗户里往外往,屋后面的竹林遮住了窗户的视野,让他看不清花园的景色。
      “冯伯,原来我们都错了。”冯九荣露出一丝自嘲,“蒋太傅并没有递那封降书。”
      冯伯面露惊诧,一脸不解:“可当时夫人说……”
      “阿娘确实说蒋太傅劝他写了降书,可那封降书上并没有阿耶的名字。那是第一封降书,被女帝驳回了的。”冯九荣声音有些颤抖,“蒋太傅在灭国的时候便投河殉国了,难怪我们这么些年都找不到他。”
      “那此次从通州传来的关于蒋,蒋太傅的消息是?”
      “是他的子孙。我露面他们便将太傅的遗书给我了。”冯九荣有些无力的叹道,“他不但没有主张献俘,甚至还极力劝阻。冯伯,这些年我都恨错人了。”
      冯伯眼角微红,问道:“那九郎为何在通州逗留如此久?”

      冯九荣转过身,看向冯伯,眼中透出些许微弱的光:“我在蒋太傅的遗书中得知当年主张献俘的另有其人,冯伯肯定想不到是何人。”
      “是谁?”
      “刁闽和吴隐。”冯九荣眼尾通红,勾起一个狞笑。
      “户部主事和吴相?”冯伯震惊,“可刁闽是老爷一手提拔的,而吴隐的女郎可是嫁给了三郎的啊!”
      “难怪了,阿耶请求增援的战报刚送达都城,阿娘带我进宫见太后,我在宫中便见过这两人。我还当户部和吴相是在商量增援的事,却不想是在等着刺阿耶一刀。”
      “九郎,此事可查清楚了?”

      冯九荣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又克制着缓缓吐出来,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我自是查清楚了。女帝吞并余平,立下的规矩便是将余平臣民重新登记造册,哪怕是权贵也是一样。那些旧臣若是不想再做官,便如同我一般隐没在市井,总是难找。可刁闽自己虽然不行了,可他望子成龙,逼着自己的郎君参加科举。我在通州便是查到了他儿子的踪迹,顺藤摸瓜找到了刁闽。”
      “你见到人了吗?”
      冯九荣眼神暗了暗,点头:“问了他一些事,便让他儿子守了孝。”
      冯伯气息一滞,见冯九荣平静的面容,薄唇克制地抿着,他心疼极了,不忍心再问。
      可冯九荣却惨淡一笑,反倒劝慰冯伯:“冯伯别怕,他本就为了让他儿子能进春闱犯了事,我不过是推了一把,没让手上沾血。”
      “我不怕。九郎没事便好。”
      “我自然不能有事,我还要找到吴隐呢。”冯九荣眉间染上轻愁,“只是大昭锁国,要让逃去南庆的吴隐如何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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