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

　　在程青延上班去了以后，时毓也在健身房跑完5公里，换上帽子上有白毛毛的羽绒服就要出门选礼物。
　　刚下楼就被外面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折服了，仅仅一夜地面上就覆盖了一尺多厚的白皑皑的积雪，老钱早起扫出来了一条通往大门外的小道，时毓和朱超最喜欢在雪地打雪仗堆雪人了，每次都把脸和手冻得比胡萝卜还红。

　　时毓就想在院子里也堆个雪人，现在雪停了，一会儿就堆好了，在院子正中央时毓颤抖着红通通的小手把脖子上程青延昨天的灰色围巾也系在了胖雪人的短脖子上，不顾寒风吹进脖子里，把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就去白金汉摄影包专卖店。

　　时毓在公交车上晃悠了40分钟才抵达，走进店里只有两个服务员正忙着招待一位长发及腰，穿着过膝黑色长靴的年轻女士和旁边比较矮身着短款皮草的女士。

　　“欢迎光临，您先随便看看”。
　　店里的两位销售正在推荐新品，时毓乐得自在自己走走看看，也不在意没被招待，那两位女士似乎选的差不多了，其中一个销售去仓库拿货，另一个去开□□，走进才看清这两位尤其年轻。

　　“昕玥，别和咱爸生气了，程律师再好，可是他是爸的朋友”。

　　被称呼昕玥的女孩子冷清的脸色有了触动，“周昕玥，你哥伦比亚大学毕业的研究生，你什么没有，干嘛非得喜欢上大你那么多的男人”。

　　淡雅如菊的人听不得别人说自己喜欢的人，“姐，年龄大是理由吗，就是因为面子，你和爸5年前把我送出国”。
　　说完也不等包好的东西，气冲冲的冲出门外。
　　“爸，你小女儿我劝不了，您还是自己管吧”。
　　穿皮草的圆脸女人和刚刚走的周昕玥长得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年龄大一些，销售人员在门口弯腰送走客人后，才注意起店里站着的时毓，其中年长一点的微笑着走到有些呆愣的时毓跟前。
　　“您好，您看这款是刚到的，目前有三个颜色，卡其色、褐棕色，还有我手上拿的这款黑色，它这个质地轻便，你看这个做工，放一机一镜刚刚好，咱家的是品牌，无论是自用还是送人都合适”。

　　看着一言不发面色有些发白的时毓，“小王，你去给这位顾客倒杯温水”。

　　时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走神太久，“麻烦了，那把这个黑色给我包起来吧”。

　　时毓捧着一次性纸杯坐在沙发上等着开□□，“小姐，一共2050 ，刷卡还是现金”。

　　卡里就剩2100的时毓差点付不起，“刷卡吧”，店主非常高兴，这一上午成交的两单又顺利还把新品都推出去了，“好嘞，欢迎您下次再来”。

　　时毓忽然觉得胸口发闷，昨天从刚刚和OKimi解决好两个人之间的问题，把周羽带给自己的憋屈洗刷干净，今天又那么巧听到这个事情，程律和OKimi让时毓十分确定这人就是程青延，就是自己目前的男朋友，也许过段时间就不再是了，坐在咖啡店里一直到下午，时毓脑子里完全放空，直到早上就吃了两块三明治的胃发出咕咕叫才开始思考接下来自己怎么办，拿起手机拨打朱超的电话。

　　“超超，借我点钱吧”，朱超正在宿舍打包球鞋，他一会儿的高铁，看到时毓的来电还以为是他时哥关心他放没放假呢。
　　“咋了，时哥要多少”。

　　朱超有存款不算他爸妈平时的生活费，仅仅是奖学金和自己参加编程大赛获得的奖金已经10多万了，时毓以为朱超和自己一样穷有个1千或者2千，“都给我吧，我过完年拿压岁钱还你”。

　　半个小时后，看着手机信息显示到账105000还以为是1050，又看了看后面的零。
　　“朱超，你干什么了，那么多的钱，我用两千就行”，朱超被时毓大分贝的声音吓了一跳。

　　“时小毓，你讲不讲理，你刚刚说的把我的钱都给你，老子专门跑出来给你打钱，我银行卡里就还剩5块钱”，时毓听到觉得又好笑又好哭。

　　“好了，谢谢你超超，我晚上回家把剩下钱给你”，朱超听着语气放软的时毓还有点不适应，嘴里又开始胡说八道。
　　“先放你那吧，让老子享受一下当债主的滋味，还不上也没事，你以身抵债也行”。

　　时毓没继续和朱超贫嘴，收拾了一下垃圾就搭电梯去3楼买国画毛笔，用不到15分钟选了一套纯狼毫大中小号画笔，便打车回了无声。

　　回到无声已经下午4点半了，也许是风太大，雪人的半边身子已经掉了，胡萝卜鼻子虽然依旧坚强地镶在脸上，时毓蹲在雪人面前，没有再修补雪人的意愿。

　　“你怎么搞得那么狼狈，是不是觉得这里不是你的家”，时毓看着摊在地上的雪眼睛涩的发酸。

　　程青延听到时钟到5点敲得声音，丝毫不留恋的盖上手里的钢笔，第一个走出办公室刷卡下班，老钱按往常的习惯5点到事务所，等10几分钟先生才出来，这次老钱还没来得及熄火，就看见程青延出了写字楼。

　　“哎，先生怎么就你自己，时小姐呢”，时毓一天没回无声，老钱以为时毓和程青延待在一块。
　　“她没在家？”，程青延拿出手机开始打在号码簿位列第1的人。
　　“喂，小月亮你去哪了，老钱说你一天没回无声”，时毓正坐在出租车上，她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青延，是主动询问周昕玥和他的关系吗，她说不出口，想了想，“我想问你个问题，你是一直很喜欢月亮吗”。
　　程青延还以为有什么事呢，也没多想。

　　“嗯，对月亮不仅仅是喜欢”，时毓不确定似的又问了一遍，“以前也喜欢吗”。
　　听到程青延斩钉截铁地说喜欢，时毓似哭似笑。

　　“我知道了程青延”，司机的话打断了时毓接下来要说的话。
　　“姑娘，到火车站了，下车吧”，程青延才发觉不对劲，“时毓，你去火车站干嘛”。

　　“老钱，去火车站”，老钱也意识到先生和时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家有事，必须现在回去，再说我今天不走明天也得走，别来了”。
　　程青延听完时毓的解释，“事情严重到必须今天走吗，小月亮”。
　　又一次听见小月亮，时毓几乎带着哭腔，“是，必须今天走”。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不一会儿程青延就收到了时毓发来自己要检票，让他回无声的信息，“老钱回无声”。

　　老钱听到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先生，今天早上时小姐还在院子里堆了个雪人，她走的那么急应该是家里真有事”。

　　程青延回到无声就看到在院中央没了半边身子的大胖雪人，不顾就穿了一件羊绒大衣，程青延蹲下来开始修补雪人，不顾老钱在旁边唠叨让自己进屋穿衣服，完工后往冻麻的手里哈了一口热气，拿出手机拍了一张雪人的照片，似乎觉得不够，又蹲在雪人后面，和雪人一起拍了一张合影，时毓在车上收到了程青延因为堆雪人稍显凌乱的头发，眼角处因为笑意露出浅浅细纹，面容像那三月的桃花，在冰雪中悄然开放迷人却不自知，让人明知是毒药却甘愿尝上一口。

　　程青延回到4楼，时毓的卧室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室内充满青桔薄荷的味道，阳台上还有未干的健身服，床头柜上是两人第一次做饭的合照，在梳妆台上摆放着时毓挑好的礼物，仿佛主人只是出去玩了，一会儿就回来，程青延坐在时毓化妆坐的凳子上，打开包装结实的礼物，才想起明天的飞机票还没定，行李也没收拾。

　　时毓看着窗外一片萧瑟的景色，思考自己的感情经历，她能接受周羽和程青延曾经在一起过，因为谁年少的时候都有过喜欢过的人，而自己和她没有丝毫的交集，可是今天见到的周昕玥确实让她自惭形秽，周昕玥的容貌、家世以及个人能力都是自己比不过的，如果说被周羽嘲讽她还不以为意，那面对周昕玥，时毓不战而败，她到底是个低配版的替代品还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

　　程青延能接受一无是处的自己，反观自己却失去了一往直前的勇气，时毓觉得自己就是捡到了一块宝石刚开始觉得自己捡的就应该是自己的，可是捧着捧着发现自己破衫褴褛配不上这块宝石，一时间宝石变成了烫手山芋，扔自己不舍得，继续抱着又难受，想着想着时毓又有点想哭，她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不像原来没心没肺的自己。

　　还是小时候好呀，年龄小才不知道心痛的感觉，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头抵着车玻璃，眼里的热气在车窗上哈出白雾，就像个偷偷摸摸的胆小鬼，少不知情爱的威力，只看到爱情带来的愉悦满足，恋爱中的人都把蜜糖般的笑脸展露给世人，让人以为恋爱是最甜蜜的事情，可是甜蜜是由咸涩温热的眼泪和压抑难耐的心痛铸就，爱重心痛、情深不寿。

　　就在时毓陷入爱情的漩涡里挣扎的时候，身上不足50元的朱超在车站等债务人和他一起打车回家，在车站昏黄的路灯下惨兮兮的朱超终于等到刚刚下车一脸颓废疲惫的时毓，等两人挤着坐在后座，朱超才意识到时毓的不对劲。
　　“朱超，我谈恋爱了”，朱超瞪大了他那大眼，又听见时毓接着补充，“好像也快分了”，时毓越是平静的说完，朱超越不敢随意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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