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人格

　　那是一个怪物、是会印在所有人脑海中的噩梦。
　　虫王就像一片陷入泥沼的落叶，毫无还手之力被挤压、撕扯成碎片，爆开的浆水和残肢碎片四散飞溅，触碰到肉瘤的部分被贪婪地吞噬，混杂着无意义的嘶哑的吼声。
　　一团暗红色的光试图从虫王身上逃出，趁着肉瘤专注于虫王时悄悄钻出来，脱离的那一刻正要向地下溢散，却被从天而降的触手拍成碎片，沦为被吸收的一部分。
　　“神……指引……我……”
　　“信……物……”
　　若是让被击晕的异能者们听到了，只会听到无意义的尖叫声。而无论是怪化的林涧还是旁观的岑柒，都清楚理解了虫王叫声所表达的含义。
　　从那个暗红色光球上面感受到的，毫无疑问是神性！
　　以及……
　　岑柒琥珀色的眼珠清晰倒映着祂的身躯，瞳孔剧烈收缩成一个点。
　　逃……快逃……
　　离开这里……不能被注视到……
　　祂是……
　　会死！！！
　　死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岑柒握住怀中颤抖的本体小玉，右脚悄无声息向后退了一步，身体随之后撤——
　　自上空忽如其来的一道注视定住了妄图逃离的岑柒！
　　冷汗一滴一滴从额头流下来，哪怕相隔几十米的距离，哪怕对于祂来说自己就像是匍匐在地面的爬虫一样渺小……
　　为什么！为什么依然会被看到！
　　神就像从一开始就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在他这里，在他试图逃跑的时机精准无误地看过来，哪怕是和虫王战斗……不，那算是战斗？不过是碾死一只叫嚣着挑衅的不知天高地厚的虫子，这种程度对于神来说不值一提。
　　任何生物在神的面前都只有瞻仰。
　　即便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身形扭曲成那种状态，神……气息和神威是不会错的。那就是当年被他年少无知胆大包天咬过一口的神——
　　这种小事神不会还记得吧？岑柒在内心哀嚎，万一对方就是个小心眼、事情过去一万年也会找虫算账，自己虫生药丸！
　　触手如潮水般涌入，缓慢而又不容置疑的靠近、捕获，卷着岑柒拟态的身体送到“面前”——前提是这个分不清前后的东西确实有“脸”的话。
　　肉瘤浑身上下遍布粘液，湿滑无比，却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牢牢粘住妄想从祂掌心溜走的生物，这是随本体的意愿而改变。
　　岑柒感到很不适，这些肉瘤好像一个个活体生物，比如说人类，用它们黏腻的身子缠绕在他身上，而且似乎是怕他跑掉或是出于折磨他的目的，裹得紧紧的让他喘不过气。拟态姑且还是完美比照人类生理机能，需要肺部呼吸。
　　况且小玉也在怀里呢——岑柒也被影响得称呼自己的本体为小玉。这狗男人，平日里那么宠爱这只小胖虫，发起疯来还不是当橡皮泥一样任意揉捏。
　　在看到林涧自城墙一跃而下变化的时候，围绕着这个男人身上一切的谜团也就此解开。所以他不会被自己的毒影响，不会被小玉咬伤，周身萦绕着强大恐怖的气息……这他妈除了神没有第二种可能吧？！
　　他现在并不知道林涧还有多少意识在里面，又有多少是神性……不能贸然开口，但也不是完全无法逃脱。岑柒决定静观其变。
　　“咕滋、咕滋。”
　　构成祂身体的肉瘤快速抽动，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唯有抓着岑柒的两根丝毫不动，甚至会赶走其他跃跃欲试过来想要代替它们的触手。
　　岑柒：“……”
　　一根触手伸出来，搭在岑柒毛茸茸的白毛头顶上，立刻分出三四个小枝丫游走，有的贴着眼皮抚摸滚圆的琥珀色眼珠，有的沿着修长的脖颈摩挲，在滑嫩白皙的皮肤上面留下一道道湿漉漉的印记。
　　岑柒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立刻有一根枝丫在滚动的喉结上面打转，像是触摸到什么有趣的玩具。
　　真可爱。
　　还在瑟瑟发抖。
　　一定吓坏了。
　　地上的异族让小虫心生不喜，来进攻基地的时候一定吓坏了。他那么渴望同族，惧怕孤独，所以制造出这么多的同类，一定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
　　偷跑出来，是因为担心他吗？
　　祂的心柔软得都要化了——如果祂还有能被称得上心脏的东西的话。
　　林涧是有的，像一个普通人类一样跳动。
　　祂充满爱怜看着被束于掌心的小虫，用可以轻易搅碎虫王的肉瘤触手如同触摸一株小小蒲公英一般轻轻抚摸，终于回到祂身边的、失而复得的小虫。
　　这只小虫刚刚出世的时候，因为被路过的祂不小心踢到，所以在祂的脚上狠狠咬了一口，甚至可以撕扯下来一小块躯体吞食，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虫留下来的牙印的毒素始终留在那里，成为它刻在祂身上永远无法磨灭的痕迹。
　　现在想来，也许那只小虫当年并不是爬到脚边，而是爬入祂的骨血、进入心脏咬下一个缺口，才让祂刻骨铭心了万年。
　　很快，这些细小的枝丫爬遍全身，得不到满足的它们开始向一些隐秘的地方攀爬、延展、深入，从饱满富有弹性的嘴唇，颤巍巍站立的茱萸，到柔嫩敏感的足弓，甚至是肉感十足却又遍布神经的大腿根部……无所不用其极地进行着充满趣味性和求知欲的“探索”。
　　“唔……！！！”
　　岑柒又一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叫他难以忍受的感觉。
　　仿佛皮下有成千上万只小虫爬行、啃噬，酥酥麻麻的感觉，这种由内而外散发让人无能为力的瘙痒感。
　　曾经，还会有雷劫降临的时候，他曾经被劈中。那时候皮肉都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焦香气味，痛到生不如死，但是等到后面他越发皮糙肉厚，雷劫带来的杀伤力和疼痛越来越小，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种酥麻。
　　但是都没有现在这么……又痛又爽。
　　汗水打湿浓密纤长的眼睫，一根触手从胸口钻入，把他藏在怀中被挤压得扁扁的本体掏出来，立刻有一群枝丫争先恐后围上去，吓得小玉疯狂扭动着身躯，发出凄厉的叫声。
　　只可惜它的声带太弱了，能够传出来的细微的声音甚至比不上触手之间摩擦移动的声音。同步感应到小玉心情的岑柒却没办法安慰他的本体，他自己也在劫难逃。
　　可怜的小玉，一边哭唧唧被触手上面生出的吸盘吸着嘴巴，一边被抚摸着后背产出粘液……感觉身体即将被掏空_(:з」∠)_。
　　岑柒现在后悔了。
　　他不该，觉得自己能逃出去，他当时不能选择静观其变，而应该转身就跑，带着能跑多远跑多远。
　　把自己交到实力强大、态度不明、目的未知的家伙手里，和主动送上门的香软小糕点有何区别？
　　现在他浑身酸软无力，被神像玩具一样在手里把玩。
　　……这算什么？复仇吗？因为他曾经咬了一口然后扬长而去？
　　神莫非是想把他用唾液溶解了吃掉，还是用触手分割成一块块吃掉？
　　他的思绪时常被这些乱动的触手打断。
　　专挑最嫩最软的地方钻……呜！好像在吃他身上流出来的液体……他又不是蚜虫！不会分泌蜜汁的！
　　他似乎应该庆幸这些肉瘤并不是什么地方都钻。依照他现在的拟态，如果往眼睛、鼻孔、耳朵一类脆弱的地方，从这里进入脑髓搅动，这具身体估计早就破烂不堪。虽然他还可以回到本体，但是这个过程中产生的疼痛并不会因此消失。这么看来似乎神并不想要他的性命。
　　额，当然，这并不是说它们现在钻的地方不难受。
　　是另一种奇怪的感觉。
　　又疼又麻，不过相比眼睛一类的地方好很多。
　　岑柒的双眼渐渐迷离，他的身体和意识之间似乎被隔了一层塑料薄膜，他在被一点点分离，被某种柔软滑润的内壁紧密纠缠，小玉被贴心的放在他的胸口。
　　半空中，少年被蠕动的肉瘤一层一层包裹，最终被吞入、存放在最中心的位置。
　　随后，祂向着基地缓慢挪动着庞大的身躯。
　　在城墙前停下，这座不可名状的诡谲生物，收回了散落在外的全部肉瘤，把自己团团包裹成一个球状，悬浮在城墙外。
　　肉瘤突然间加速移动，越缠越紧，原本三四层楼高的巨大生物数息间缩小为成年男性大小的蛹，原本附着其上丑陋不堪的肉瘤也渐趋平滑、凸起全部消失，肉色的外皮变成半透明状，里面有一个黑色模糊的影子。
　　——就像是经历一只虫孕育成长的过程。
　　蛹的外皮越发透明，黑色身影逐渐清晰可见，似乎是一个蜷缩着身子的人形，但又不仅如此。
　　很快，伴随着一声轻微的豆荚破开一般的声音，虫蛹朝着上空的背部裂开一条细缝，蛛网般的纹路迅速在整只蛹上蔓延开来，里面的身影一点点钻出。
　　最先出现的是皱巴巴、团成一绺的翅膀，像是被揉捏在一起的纸团，但很快随着接触到外界新鲜的空气和干燥的风，翅膀缓慢舒展开来，在日光下绽放出它原本华美艳丽、耀眼夺目的光彩。
　　细细的黑色纹路勾勒着翅膀的边缘和内里的花纹，大面积的红色与橙色交织成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每一片纤小细微的鳞边缘处好似浮着一抹跃动的金光，在破云而出的光束下燃放着激情和热烈，却在翅膀根部靠近后背的地方渐变成一抹夺人心魄的暗紫，最终溶化在深沉静谧的墨色中。
　　这对翅膀肆意展现它的美丽之时，蛹如同完成使命一般化成碎片状的白色光点消失。一个修长的男性身影舒展开来，雪色长发披散在背后，一双寒气萦绕的冰蓝瞳孔在触及怀中人时有些许融化。
　　身上不着片缕，依靠着随风飘扬的长发和乖顺依靠在胸前的人勉强遮蔽，男人冰冷的俊颜看不出一丝羞赧，毫不在意地坦坦荡荡，心无旁骛注视着紧闭双目、红唇微张的岑柒。
　　似乎察觉到了这股灼热的视线，乌黑弯翘的睫羽轻颤一下，睁开一点细缝，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恍若神祇的熟悉容颜——原本大脑还处于迷茫状态的岑柒瞬间一个激灵，醒的不能再醒。
　　没办法！这张脸可以说一度成为如影随形的噩梦，自从他咬了神一口以后，隐蔽的生活变得愈发困难，无论在哪里他都能被找出来，指着鼻子喊“咬过神的虫豸”，然后要么被围观要么被神的拥趸追杀，总之平静生活是彻底离他远去。
　　彼时对方是高高在上耸入云端的神，自己是匍匐在脚下的不起眼的一只小虫，抬头仰望也只能勉强看到那张模糊的面孔，用现在人类的形容算是“死亡视角”，却也无损那惊心动魄的容颜。
　　小小的虫儿没有生长出复杂的器官，却也觉得自己仿佛有一颗怦怦乱跳的心，束缚在凡体的灵魂都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祂永远不会为一只不起眼的小虫驻足。
　　这样的念头莫名让这只初生的小虫恼火，胸口鼓鼓胀胀的。等到它反应过来，闪烁着紫光的尖牙已经深深扎进那莹白如玉的肌肤，一滴鲜红流动着金光的血液溢出，小虫下意识滚动了一下食管，品尝到出生以来第一种滋味。
　　然后永生难忘。
　　惊鸿一瞥过后，理智回归，回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的小虫不忍直视，在被神怪罪之前撒腿就跑，也就没有再回头看一看神是何种表情。
　　一定是厌恶至极吧。
　　咬了这一口让小虫无意间获得了无上的力量，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滴神血，带来的修炼上的助力可想而知。追杀他的人，很大一部分或多或少都有得到那一滴神血的想法。
　　而招惹了祸端东躲西藏的小虫，无数个日夜在紧张的修炼和躲藏中度过，对神仅有的一丝印象也淡忘，不知不觉变成一个符号、一个假想敌，每当它试图获得片刻安宁的时候就会从黑暗中跳出，用可怖的面容恐吓、威胁，一虫十八吃。
　　直到某一天——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大家伙一个接一个陨落，连神都销声匿迹，世间除了凡物以外再无其他，唯有躲藏在某处异空间的小虫躲过一劫，却也因此沉睡万年，在黑暗孤寂之中时醒时眠，以为自己将就此度过余生，甚至第一次埋怨自己为什么有如此漫长的生命。
　　岑柒嘴唇轻颤。
　　“林……涧……？”
　　“我在。”
　　“林……涧……”
　　“我在。”
　　林涧慢慢俯下身子，冰冷的唇瓣裹挟着一触即燃的火热落在岑柒的额头，眉宇，鼻峰，在嘴唇摩挲两下，最后划过尖尖的下巴，在敏感的耳垂后面深吸一口气。
　　已经完全清醒过来的岑柒：“……”
　　难道自己像一只猫一样被吸了？
　　抓紧肩膀的手臂紧固的像一根钢筋，有种身体被严丝合缝嵌在对方怀里的感觉，骨血都被揉碎扎进肌肉里，用最鲜血淋漓的方式拥抱他。
　　但是这一份疼痛莫名让岑柒感到安心。
　　这样才对。
　　眼眸低垂，岑柒任由他把自己抱着吻着没有反抗。
　　岑柒没有忘记林涧背后长出来的一对花里胡哨的大翅膀。若说先前的还可以当成是这万年来他的神体发生堕化后的产物，现在是彻头彻尾变成了一只虫……？！
　　神格呢？神性呢？
　　岑柒撑着他的胸膛一把推开：“等等，你的气息为什么和我这么相似？”
　　林涧雪白纤细的眼睫颤动了两下，面上端着的依旧是圣洁无暇，但也只是他作为神时候的气质使然，内里已经完全是一只虫，这一点岑柒不会感应错误。
　　一股委屈无辜的冰山白莲花气质油然而生。
　　“这样，你就不孤单了。”
　　林涧觉得，岑柒也许是因为不喜欢异种族的伴侣，同时对他这个过去的神心怀芥蒂，既如此，他就彻底抛弃神的身份、转换成虫族，看到同类华美的身姿应该更能让岑柒心动吧。
　　……可是岑柒看起来并不十分欢喜，闭着眼扭着头，语气僵硬，似乎一份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他挥舞着背后一对耀目的大翅膀悬浮在空中，展示着如雕刻般流畅的线条与健美的肌肉，浑身上下散放着无所适从的雄性荷尔蒙，为了吸引他唯一渴望得到关注的一只白色小胖虫。
　　林涧所期待的什么溢美之词、扑上来热吻一类的表现通通没有。
　　岑柒只是冷淡地说道：“变身的时候把衣服穿上遮一遮——你这样怎么回去？”
　　林涧沉默不语，飞到基地城墙上方把岑柒放下，随后当着他的面拿出脱在这里的衣服一件件往身上套，还一边不住地用余光观察岑柒的表情。
　　可惜岑柒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
　　待他穿戴整齐，收起那过于明显的非人特征，又变回了黑发的研究员林博士。岑柒耳尖微动，用眼珠快速上下扫了一遍。
　　还好，总算恢复往常了。
　　岑柒：“走吧，我们得在异能者醒过来之前回到避难所。”
　　林涧立刻弯腰想要像刚才那样抱起他，却被岑柒闪开，眉眼和唇角立刻向下滑了几度，烟灰色的眸子雾蒙蒙看着岑柒，似是在疑惑，又似被他“无心”的举动伤到。
　　岑柒：“……戴上。”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黑框眼镜，单手扣着穿过耳边细碎的乌发，稳稳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再睁眼，又是那个不近人情的高冷科学家。
　　林涧伸出一只手，这次岑柒将手放在掌心，五指快速灵活地穿插进指缝，轻轻一拽就跟着走了。
　　……
　　虫潮灾难有惊无险地渡过。
　　叶凊清记忆中曾经毁灭了全人类的大灾难，居然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她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是这终究是一件好事，渐渐也就不放在心上。
　　有人打趣她和林博士，这给她带来一些小小的烦恼。陆续有三个异能者问过她这种事，她不禁疑惑人家林博士有恩爱到不行的恋人，为什么会把她一个出外勤的和他配对，那几个人一脸茫然说不出所以然，便再没人提起。
　　偶尔午夜梦回，她从床上惊醒，一摸脸颊一片冰凉湿润，胸中一抹惊恸如抓不住的烟尘消散，也让她怅然若失。梦里仿佛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拼命向她嘶吼着什么，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了。
　　辉哥带领着小队参与“击退虫潮来袭”任务，虽然中途昏迷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但是任务完成带给他们丰厚的奖励，也就不再计较过多。
　　丧尸虽然从人们的生活里消失，但是世界上仍然有许许多多变异植株和异兽，它们大多数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不代表人类对它们也没有想法。想要和它们安全打交道就需要他们这些经验丰富、战斗强的异能者，相当一部分异能者从事着类似的工作，比如佣兵。
　　辉哥他们也成立了一个公会，做起了全世界的生意，过着刺激又快活的生活。
　　人类社会很快恢复到末世前的水平，虽然异能者的出现打破了既往的平衡，但是没有了来自外界的强制干扰，人类并不会就此停止前进的脚步，而是不断探索、进化出新的可能。
　　……
　　C市基地正门前。
　　硝烟弥漫，战火在坑坑洼洼的地面零星燃烧，人类和虫族交错倒在地上。
　　一个紫色水晶状的东西被风吹动，撞在被土系异能者竖起的残垣上，似乎出发了什么机关，一段满是杂音的音频开始播放。
　　“这里是A市基地，B市！D市！收到请回复！”
　　“……不行了，所有城市均已沦陷！虫族占领了没有丧尸的世界，人类即将灭绝，而我们无从得知这场灾难从何而起……”
　　“……我们……C市基地……前往，这里是最大的……虫……”
　　“仅存……人类……”
　　“如果不进攻……没有明天！”
　　紫色水晶闪烁了几下，一段嘈杂的声音后彻底熄灭，一动不动。
　　后人在清扫战场时发现了这枚紫水晶，将它当作那场作为人类命运转折点的、至关重要的虫潮抵抗战中留下的纪念品，被擦拭掉上面沾染的尘土，在温和不刺眼的聚光灯下随着玻璃展示柜缓慢转动，供参观者欣赏它璀璨的光华。
　　“这是一枚新纪元以前、黑暗末世时期的特有物——音系丧尸的晶核，哪怕是在丧尸中这枚晶核也是极其稀有特殊的。”
　　“它出现在虫潮抵抗战的战场，当时丧尸已经被林博士和岑博士发明的疫苗彻底灭绝，我们认为应该是在场的异能者所携带的物品。”
　　“它具有极其特殊的声音储存功能，很可能记录了虫潮被击退的真正原因——解决继丧尸病毒如何产生这一谜题以外最大的谜题。”讲解员停顿了一下，遗憾道，“只可惜里面所含能量耗尽，而且至今没有出现音系丧尸晶核给它补充，我们再也无法听到里面的声音。如果强行解析，这段历史遗留的声音将会在最后一次播放后永远消散。”
　　“所以我们决定保留它，即使这意味着那段历史的真相将被永远埋藏。”
　　“我们知道，它就在这里，就在你们看到的这枚紫水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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