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龙傲天为徒后

　　“你不是……”文英的话说到一半，瞥见了转过身来的渠也，连忙磕绊结巴问好，“问、问渠师兄好。”

　　封郢静静关上自家的门，文英却不再看他，只顾着小心询问：“真是没有想到会和渠师兄在这里见面，啊，对了，封郢随师兄同去鹭华书院时，我二人还说好了要常常写信联系呢。”

　　渠也轻轻“哦”了声，晾了他会儿，转而对封郢道：“去开门吧。”
　　小孩儿愣愣应下，最后看了眼文英，这才打开门，渠也抱起昏迷中的二徒弟走进去，施了清洁术打扫干净房间，慢慢把戚如遗放在床榻上。

　　他坐在床边把脉，封郢小声道：“师尊，如遗还好吗？”
　　“暂时没什么大碍，”渠也隔着戚如遗的薄薄的一层皮肉，伸出手指点点断掉的几处灵脉，“不过封郢，你师弟他早就有些不舒服，你为何不告诉师尊？”
　　“我、我，”小孩儿人看着床上脸色煞白没多少好气色的师弟，眼眶一红，“我知道错了，日后我都告诉师尊，绝不隐瞒。”

　　渠也摸摸他的头，温声安慰道：“这种耽搁不起的大事不能瞒着，你帮着如遗隐瞒，你二人可有想过会变成今日这样？但也有些是你们师兄弟之间的秘密，怎么能说给我听呢？”
　　封郢难过担忧地看了眼无知无觉的戚如遗，不耻下问：“什么叫做大事？”

　　渠也下了定义：“你和你师弟解决不了的事，一律统称为大事。”

　　“……那、那我记下了，”小孩儿垂着头思索半天，坚定地点点头，“请师尊放心，我不会再犯错了。”
　　他师尊颇为欣慰地拍拍他的后背：“你在这里看着如遗，不要喂他吃食，茶水也不许，若是他醒了还是疼，记得用灵力温养他的心脉。”

　　封郢乖乖记下，他坐在床边，不敢松懈一眨不眨地看着戚如遗，那时师弟吐的一口血已经是吓到他了。
　　他的肩膀、腰背微微弯着，想起从前戚如遗苦笑着求他不要告诉师尊，也是那时一再地向他保证自己不会有事。
　　骗子，如遗。

　　床榻上的戚如遗忽地一颤，封郢怕他疼，攥着那只冰凉似寒的手送着自己的灵力，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几步之外停下。

　　“封郢，”文英本是见渠也出了门，硬着头皮追了几步也没能搭上话，只好心有不甘地返回，问，“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师弟，名唤作戚如遗，”封郢忍着，不愿当面与文英撕破脸，“你、你若是有事，便先去忙吧。”

　　文英的眼神落到戚如遗双腿上：“一个瘸子，常山道君不可能同意渠也师兄收一个瘸子为徒！封郢，你骗我？！”
　　“我为甚骗你？”封郢抬高了声音随即又落了回去，“如遗就是我的师弟，你不要胡说些难听的话。”

　　他说完，盯着文英看了几眼：“你现在奇奇怪怪的……”
　　余光瞥见了渠也踏进房间的身影，封郢再看了眼瞪着眼的文英，默默闭上嘴。

　　“哟，”渠也耳尖，早就听见了小孩儿们的争吵，“该是晚点进来，可如遗耽搁不起。”
　　“文英说话难听，”院鸣舟自然是将封郢、戚如遗看做自己人，他冷声道，
　　“封郢占不到便宜。”
　　“什么时候将恋旧情的毛病去了，小狼崽也就成熟了。”

　　那双凤眼冷淡地扫了下低眉顺眼的文英，而后看向了封郢：“如遗可醒过了？”
　　因着戚如遗身体缘故，带在身上的所有补灵气的丹药皆是不敢滥用，他便出门又回了趟天阆城，找大夫买了止疼的药，一来一去也不过才一刻钟的长短。

　　封郢还攥着戚如遗的手不松，摇摇头：“师弟没有醒，我怕他疼。”
　　“乖孩子，”渠也坐下来，将东西扔给他，“去煎药，顺便带着你的朋友出去吧。”

　　“我、我就在这里帮渠师兄的忙，”文英一咬牙，抬起头赔笑，“好久不见渠师兄，倍感亲切。”
　　渠也终于是侧脸看向了他，文英顶着那抹视线，强撑着笑不愿走，一旁抱着药的的封郢想要叫他，却被师尊轻轻摆手制住，他的师尊笑道：“好啊，封郢，快去快回。”
　　“是。”

　　没了碍眼的人，文英悄悄上前几步，束手站在渠也身后，还未想好托辞，渠也淡声问道：“怎么不在玄英宗待着？是私自下山？”
　　文英连忙摇头否认：“弟子不敢私自出山门，只因此去常山道君与刘长老不在宗门，宗主特意允许弟子们下山探亲。”

　　渠也并不搭话，他轻轻勾起自己的灵力，送去戚如遗的灵脉替他疏通，此间戚如遗总是时不时颤颤，眉毛皱起抿着嘴。

　　“与弟子同来的几位师兄，正在弟子家中休憩，”文英再补上几句，“本想着回来上柱香的，却又遇到了王大伯他们……”
　　“封郢也是打算回来上香，”渠也开口，“你们这对发小倒是想到一起去了。”
　　文英悄悄松了一口气，笑笑：“既然渠师兄下了鹭华书院，那么其他的师兄师姐呢？”

　　转弯抹角问来问去，渠也见戚如遗离了青羊关的魔境，脉象逐渐趋向平和，他乐得逗一逗文英：“你猜。”
　　文英讪笑一下，摇摇头：“我、我不敢。”

　　给了机会不问，渠也瞬间没了心思，他撇过头去仔细谨慎打理徒弟的灵脉，文英讨不到好，又怕多嘴惹这位以骄纵闻名的师兄不快，默默退了出去。

　　小孩儿出了意外，但橘魄花也不能放弃不采，渠也正和院鸣舟商量：“如遗是不能再随你我进魔境了，只是靠近便会这样，难保不会生出什么意外来。”
　　“留下封郢，小孩儿们有八卦云光帕护着，咱们早些回来便是，”院鸣舟点头称是，又是顿了顿道，“阿也，不知你是否留意到封郢的耳朵，呵，险些就要被文英看见了。”

　　“是么，杀人灭口一事，我向来做得顺手，”渠也稍一停，“再等一天，等如遗的身体平稳，等我去转转溪头村。”
　　院鸣舟自然不会说“不”：“好，橘魄花不会长腿跑，自然以戚如遗的身体为重。”

　　封郢煎了药端进房间时，戚如遗已经醒了。
　　“如遗师弟！”封郢眼睛一亮，渠也仿佛看到了他身后无形的尾巴在摇，“太好啦，吃药。”
　　戚如遗松松一笑，接过药碗：“谢谢师兄。”

　　封郢问了一通，渠也搜刮着徒弟们的小零嘴吃了几块，坐在一旁笑吟吟看着，戚如遗看见了微亮的天光，怀着些许愧疚：“原来已经是这个时辰了，怪我，耽搁了师尊。”
　　“好师弟，”封郢学着师尊安慰自己的模样拍拍他，“师尊已经训过我了，师兄我以后不会再在大事上糊弄师尊！”

　　戚如遗虽然一直昏沉，但隐约听见了床边的说话声，听封郢提了嘴，他道：“对了师兄，方才师尊曾告诉我，‘文英’也在这里？”
　　封郢抿抿嘴：“……是。”

　　“师兄又心软了？”戚如遗抬起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搭在封郢的手背上，“若是咱们还留在玄英宗，我会劝师兄大度，劝师兄忍让，劝师兄与人交善，可如今有新仇有旧怨，师兄不要误信他人。”

　　“……我、我并未与他多说，”封郢明了戚如遗的话，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有我自己，也能为村子里枉死的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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