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题爱

　　这有点让筱清咂舌，脱离学校这些年，已经不太懂得现在的高考局势，如今小孩的学习压力这么大了吗？记得在她高考的那个时候，还是个小糊涂蛋，完全没有一点儿拼劲儿，想着只要不是最差就行，后来的高考成绩全凭运气。

　　“所以，我的成绩也并不见得有多好，寒假过后，肯定要落后。”

　　“你已经很好了。”

　　虽然当姐姐不应该说这些泄气话，但她还是说了：“学习最终目的是为了考上了好大学，然后呢？大学四年结束，紧接着工作，每个月领着能超过某一部分同龄人的工资。但当你工作之后，你就会发现，你的同事理会有学校要稍微差一些的同事，她们的工作内容和你一样，甚至有些要比那些名校出来的人要出色多了。”

　　“学习并不是唯一，评判你的还有其它能力，就比如生活自理能力。每天吃外卖是很难受的事情，跟你天天吃学校食堂一个道理，吃久了简直连家里的一碗粥都比不上。这个时候，你就不会觉得分数高很好，而开始羡慕有一双会做饭的双手人。”

　　筱清又觉得自己说的乱七八糟，果然自己就不是一个适合讲大道理的人，她以总之结尾。

　　“总之，学习成绩固然重要，但生活不止学习，记住姐姐这句话。”妹妹的脚尖撵着仙女棒上燃烧过后的火药，露出铁丝杆，懵懵懂懂的点头，虽然姐姐说的话是有一些道理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学习最重要。工作离她还很遥远，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其它的说多了她也懂不了。

　　还是仙女棒好看。

　　放完烟花，三婶子已经煮出一锅刚包好的饺子，新鲜可口的饺子，像个胖嘟嘟的咧着嘴巴等着人去品尝的小人，挤在碗里很可爱。

　　沾上酸辣汤汁，筱清吃下一个，虽然和妈妈做的味道有些差别，但还是很好吃，又继续吃一个。

　　三婶子让筱清千万别客气，敞开肚子吃，不够我再去下，锅里水还在烧着呢。

　　筱清也顾不得嘴里还有没咽下去的饺子，含糊着说够了够了，三婶子可别再麻烦了。

　　热热闹闹的说起话来，电视里的联欢晚会也掺和进来，不论谁的手机都在一连串的响，外面气氛更比屋里热烈，鞭炮，大烟花都齐上阵。还没有到十二点，急性子的人已经开始等不及了。像是坐在世界最吵闹的中心，筱清和妹妹一起登上楼顶，看在远方炸裂的烟花。

　　“新年快乐。”筱清看着微信跳出来的信息，然后给周知回复同样的话。“新年快乐。”

　　“想出来看烟花吗？”

　　“我和妹妹已经在楼顶看。”

　　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突然又停止，接着又是对方正在输入：“来吧，和我一起，我想你。”

　　是周知从来没有过的，霸道的，有点祈求的，直白的语气。

　　筱清回过去，好的。

　　从三伯家离开到约定地点，筱清没让周知等太久。

　　路上，想了很多的话，见到面，筱清却一句话没有说，周知笑着把她的脸捧起来，在她被冷风吹得冰凉的脸上落下一吻。

　　筱清想，还会有比此时更爱他，更让自己感到幸福的时刻吗？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此前捉摸不到的，不曾照拂到她的爱有了明确的形状和温度。她在心里惊叹，原来，哦，原来这就是爱。

　　夜里很冷，室外待不长久，筱清和周知无目的地走走停停，就快要到家门口。

　　他们互相面对面站了一会儿，筱清便往家里去。她觉得自己此时的眼睛肯定也是亮晶晶的，就像她看到周知的眼睛那样。

　　家里电视机还在开着，爸爸坐在火盆边守岁，要睡觉最起码要等到最吵闹的时刻过去。

　　接下来就是日复一日接连不断的去亲戚家，以及接待亲戚。

　　要从家里走的那一刻，筱清极其不情愿，尽量把时间磨蹭到不得不走的时刻才动身。

　　和周知坐在一起，座位之间的距离并不开阔，车一开动，在乘务员几次提醒手机外放的声音关小之后，车里终于安静下来。

　　有鼾声响起，筱清盯着窗外快速掠过的山体，想到明天就要开始新一年的工作，心里很烦躁，心里的那个对工作不满的小人又开始活跃起来。不禁暗自咒骂一声。

　　就是这样，开学之前，上班之前，总是会有这样的抵触情绪。

　　周知像是知道她此时的惆怅一样，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

　　周知先把她送回家，在自己回家。

　　十来天没住的屋里很温暖干燥，能感觉到灰尘漂浮在空气中，但被暖气包围着的感觉真的很爽。

　　擦擦换换之后躺在干净的被子里，筱清的烦躁情绪一扫而空，开始期待群里说的开年红包。

　　和周知通过电话后，开始翻看各种网页信息。眼花缭乱的信息涌入到脑子里，全方位调动情绪，看得停不下来，直到手机提示电量不足，筱清才闭上眼睛为睡觉做准备。

　　可神经是亢奋的，闹的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觉得无聊，又拿起手机给周知发消息，看看他是否还醒着。

　　“睡了吗？”

　　“还没呢，刚刚洗漱完，睡不着吗?”

　　“嗯，睡不着。”筱清的电话过去了，她觉得眼睛要是一直盯着屏幕就更不容易睡着。

　　“那我和你说说话。”

　　周知坐在椅子上，放下擦头发的干发巾，问筱清想听谁的歌。

　　筱清想了会，觉得还是听书好了，就放《边城》，主播平缓而又安静的声音有助眠作用，睡不着的夜晚，常常是听它入睡的。

　　唤醒语音智能音箱，缓缓地向河水流淌一样的声音通过手机传到筱清耳边，她闭着眼睛，时不时听到那声音里还夹杂着一些拖鞋拖沓在地面上的声音。

　　渐渐地，就跌入梦乡，第二天早上被闹钟闹醒时，筱清看到一百多分钟的通话时间。

　　晚上，难得按时下班，筱清去附近商场里转悠，消磨时间。

　　商场里人不多，店员可能还沉浸在元宵节没结束就不算过完年的情绪中，就任由人随便进出，也不做什么推销。

　　这是筱清喜欢的氛围。

　　自己转，自己看，喜欢了就试一试，不喜欢了脱下来给归位。

　　走到男士衣店，筱清鬼使神差地进去，让店员给帮忙找橱窗里模特身上穿的那件套脖毛衣。

　　他穿上应该会很合适，还特意上手摸，是轻柔的。

　　提着店员包好的衣服，筱清往周知家去，她有些迫不及待看看衣服穿在周知身上是否如她想象中那样好看。

　　去之前先打电话，他已经再地铁上，还有两站路就到家。

　　筱清预算着时间，跟周知前后脚进门。

　　刚脱下棉服外套，筱清就把手中的衣服拿出在在他身上比划。周知很配合，笑着问：“给我买的啊？”

　　“嗯，一眼就看中它了，试试看。”

　　换好衣服出来后，筱清觉得周知简直比她想象中的样子还好看，忍不住上前拉下他的脖颈，在他的脸颊上亲吻。

　　两人腻歪在一起时，门铃响了。

　　也不知道是谁。

　　两人匆忙整理一下，周知去开门，筱清去厨房倒杯水喝。

　　从厨房出来，客人已经在沙发上坐下，从背影看，很像周玲。

　　“你在啊？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没事儿，没事儿。”周玲的话让筱清有些尴尬，可能是她敏感了，但总觉得话里有一些指代的东西。

　　“要喝什么吗？奶茶还是咖啡，我去给买。”想着周玲来这里肯定是有事情要谈，筱清要找借口溜走。

　　“白开水就好，谢谢。”筱清在厨房里磨蹭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谈话声音弱下来，才把水端出来。

　　周玲端起水杯抿了一口。然后把水杯放下，抬眼看向筱清。

　　这是在商场碰见后，两人第一次眼神交流，筱清不自觉地被她看怔愣了，心里纳罕，她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她，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还是周玲先移开视线，中指按在黑框眼镜的鼻托上，然后往上搡，让镜片回归到最佳位置。

　　“筱清越来越漂亮了。”她先是这样说，然后左手攥住右手，下定很大决心决定张口，话到了嘴边，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有什么难言之隐？筱清在心里做预设。是借钱还是办事情？但愿是这两件事情。

　　“我想，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话？”

　　周玲开口，声音有些颤抖，但尽量压制住面上表情。

　　“什么话？”

　　筱清好奇。

　　“关于我。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周玲的手指绞在一起。

　　“你？能说得更明白些吗？”

　　筱清不明白周玲再说什么，她没有听到过任何话。

　　周玲深吸一口气，然后说：

　　“关于ZIPPO打火机，关于知三当三。”她说的简短，脸色清白，筱清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认真的看着周玲的眼睛，说：“我不知道，从来没有听到过。”

　　“每个人都会在我面前说不知道的，装傻谁不会。”她有些恶狠狠地。

　　见她语气不善，筱清脸色也拉下来，再次申明不是她。

　　搞笑，她会是那种说人闲话，乱造谣的人吗？有那些心思和时间，她何不花费在工作上，还能升职加薪进一步实现买房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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