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毛子男友

　　【47】
　　我决定正式去拜见伊万的父母。
　　在见面之前，我有些担心。伊万的母亲还好，从她过往的态度来看，应该对我的印象还不错。问题出在他父亲身上，一方面他出现在照片里的样子通常很严肃，基本不笑，偶尔皱眉，看起来很凶；另一方面，当初伊万要来中国找我，他也是不支持的。
　　为此我感到不安，还问了伊万好几次。
　　伊万向我保证：“我爸爸很好相处的，他只是看起来凶，实际上是刀子嘴豆腐心。”
　　虽然他用了中国的俗语来向我解释，但还是没有办法彻底消解我心里的担忧——
　　直到真的与他的父亲见面。

　　伊万父亲的名字就是他父名“谢尔盖耶维奇”里的谢尔盖，身高比伊万矮一点，本人确实和照片上一样不爱笑很严肃，看上去不好相处很有距离感，但是见面之后他也没有对我表现出任何不满，而且还在我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主动拿了一叠水果给我。
　　伊万抱着他家里养的那只毛茸茸圆滚滚的西伯利亚森林猫，一边撸一边凑到我耳边低声说：“其实我爸爸很想和你说话。”
　　我瞄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我怎么没看出来？”
　　“他一直在偷偷看你啊。”伊万说，“看得出来，他挺想了解你的，但可能不知道怎么开口。”

　　本来我不相信伊万说的话，可是吃午饭的时候，谢尔盖突然给我舀了两勺菜，我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他快速地说了句俄语，我实在没听懂，只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伊万。
　　“爸爸说看你喜欢吃，所以给你盛一点。”伊万善解人意地回答了我。
　　我有些受宠若惊，看着谢尔盖，用我半吊子的俄语道谢：“Спасибо。”[1]
　　他对我微笑了一下。

　　【48】
　　我大概理解了伊万为什么说他的父亲是“刀子嘴豆腐心”了，他就像天下许多父亲一样，羞于说爱，只会默默地用行动来表达。虽然当初他不支持伊万来中国找我，但到最后不也接受了吗？
　　不论如何，我都得和伊万的父母搞好关系——基于这个想法，晚饭的时候，看着谢尔盖给自己倒了杯酒准备小酌一下，我主动提出来可以陪他喝两杯。
　　这回换了谢尔盖震惊。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比我还能喝。”伊万在旁边说道。
　　这句话显然让谢尔盖产生了兴趣，他说他想见识一下，于是跟我喝起了伏特加。
　　伏特加也好，白酒也好，对我来说区别不大，我喝得很轻松，始终谈笑风生。
　　我这样的表现很明显激起了谢尔盖的胜负欲，照理说，这个时候为了讨好男友的父亲，我应该让步，可喝上头的人缺乏理智，我直接跟谢尔盖拼了起来。
　　结果证明，姜还是老的辣，谢尔盖赢了，但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喝得太多吐了半天，他也没好到哪里去，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当然，醉酒后发生的事是我清醒之后伊万告诉我的。他说我把喝进去的酒吐完后就闹着去洗澡，他没办法只好带着我去浴室，但我很不安分，弄了他一身的水，搞得他全身都湿了。他有点生气，我看见他脸色不对，就开始抱着他撒娇，对他说：“伊万，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你真的好可爱。”伊万回忆着昨夜的场景，伸手帮我拨开黏在我侧脸上的头发，笑着道：“我也好喜欢你。”
　　宿醉后我的脑子又痛又迟钝，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抱着他的脖子往他怀里挤了挤，迷迷糊糊道：“我身上怎么这么痛，你对我做了什么？”
　　“emmmmm你猜？”
　　我伸手，没怎么花力气地拍在他的脸上：“流氓啊你。”
　　他笑了一声，没说话，拉住我的手亲了亲我的手指。
　　过了一会儿，我有些担忧地开口：“我会不会……给你爸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
　　“你怎么会这么想？”
　　“本来只是想陪着你爸喝两杯的，没控制住，喝上头了，没有让着他，而且醉了还发酒疯……！”说着我都觉得自己把脸丢光了，“你爸爸会不会不喜欢我？很讨厌我？我好烦啊——！”
　　我现在只恨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能让我穿越到昨晚喝酒前。
　　“不会的。”伊万拍拍我的后背，安慰道，“我爸爸跟我一样，喜欢直率的人，他绝对不会讨厌你的。”

　　如他所言，我起床见到谢尔盖后，他果真没有介意昨晚的事，还问我现在从醉酒的状态里恢复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打趣着说我确实比他那个没用的儿子能喝。
　　我被他说的话逗笑了，伊万则不满地叫了一声“爸爸”。

　　【49】
　　我是趁着过年放假的时间来见伊万父母的，而冬天的俄罗斯很冷，除了刚来的那天我兴奋地出去玩了雪，其他时间基本都待在家里。
　　堕落地过了好几天之后，伊万突然跟我说：“我们出去玩吧，我带你见见我的朋友们！”
　　于是我就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戴上围巾手套，全副武装地跟他出门。
　　我本来以为他说的见面是去商场或者咖啡厅一类的地方，没想到他带着我去了一个三层高楼房的楼顶。
　　这个楼顶很平，女儿墙约等于没有，风直接往脸上招呼，我被冻得有点受不住：“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等我朋友，他们马上过来。”伊万一边说着一边往楼下看。
　　太冷了，我脸皱成了一团，抱怨道：“为什么要约在这里见面？”
　　“我们要玩个游戏。”伊万冲我眨了眨眼睛。
　　他站上了女儿墙，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突然就跳了下去。
　　我心脏骤停，大脑一瞬空白，好几秒钟后才回过神，三步化作两步跑到女儿墙边往下看——
　　这一刹那，我想了很多。
　　他为什么要跳楼？自残？自虐？自杀？可今天之前他从未表现出任何厌世倾向，一直是比较乐观的态度。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让他突然发疯，总不能是大脑被寄生虫控制了吧？
　　我觉得我也快疯了，但当我定下神来，看见的却是伊万一边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笑着朝我挥手。
　　我：？？？？

　　很快经过他解释，我明白了，他刚刚从楼上跳下去，其实玩的是一种名叫“Russian jumping”[2]的传统游戏，玩法就是在楼下堆一个雪堆，然后从楼上跳下去，雪堆炸出的坑越大就越好。
　　他和朋友们约在这里就是为了玩这个游戏，雪堆是他朋友们堆好的，本来他想等他们来了一起玩，但等得无聊，就想着逗我一下。
　　这一刻我想锤死他的心都有了：“你知不知道我被你吓死了，我都想哭了，结果你跟我说你在玩——哎我真的，我不要理你了。”
　　“我错了，我错了。”伊万急忙跟我道歉，抱着我道，“我再也不这么做了，别害怕。”
　　我把手握成拳，用力地锤了一下他的胸口，这才勉强消了气。

　　之后他的朋友们来了，我就站在楼底下看着几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轮流从顶楼跳进雪堆里，他们大声欢呼，看起来很高兴，而我始终不懂这种作死的游戏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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