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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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月牙疤



      冷彩莲一开始挺兴奋,自己犯了那么大的一个错误,领导不但不追究,还按自己的提议,让自己的徒弟当了班长,但很快就有了失落感,毕竟班长给撸了,心里挺委屈,脸面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她来了个先入为主,见人就说,自个是主动让贤,这领导还一再挽留,自己一再坚持,后来领导就说: “那就让建国干吧,他是你徒弟,啥还不得听你的,这还不跟你自个干一样嘛!”
      别人不吱声,顶多“哦哦”两声,就应付过去了,可唯有这徐师傅不打这个马虎眼,本来,冷彩莲当班长,不管怎么说,她年纪比自己大,进厂比自己早,资格比自个老,当年也算个人物,在她手底下干这个副职,也就那么回事了,可现在换了建国,一个刚出徒没几天的毛头小子,要在自己的面前吆五喝六的,这心里立马就不平衡了,他才不相信领导能听她的,叫建国干肯定是领导的意思,他失落、抱怨:这么多年白干了? 这领导对自己也忒不够意思了。
      这天一上班,他就到冷彩莲的工位前,靠在工具箱上抽烟。
      看到徐师傅这两天阴阳怪气的,冷彩莲知道他心里肯定不畅快,就说: “唉,我们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让他们年青人去干吧。”
      人在不痛快的时候,总喜欢拉个垫背的,他甚至不能容忍冷彩莲的那股阿Q劲,于是说: “你也别自我感觉太好了,车间早就想把你搞掉,只是没有机会。”
      “搞掉?” 她楞了一下,但想想现在已经生米做成熟饭了,是不争的事实,于是泄气地说: “搞掉就搞掉呗,还要胜么机会,咱一个穷工人又没么后台。”
      “这你就不懂了,这叫领导艺术,你要是没犯什么错,他凭什么动你,现在,人家瞌睡了,你正好递了个枕头。”
      冷彩莲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这心里本来就够窝火的,脸上这点“虚假繁荣”还让他给剥了个精光,她恼羞成怒,骂道: “拇一个好东西,这不是‘借刀杀人’嘛!”
      看到他的这把火给点起来了,徐师傅心里有些惬意,但也有点害怕,于是赶紧说:“别生气,我这都是瞎说,你别往心里去,噢,你看,一扯淡,就把正事给忘了,我是来问你,今个儿那批转向拉杆焊完了,接下来先干那个活?”
      “俺已经不在位了,你还问俺,这不是成心窝囊人嘛!”
      徐师傅意识到刚才那把火点大发了,他也知道她的脾气,所以想往回撤一撤,帮她消消气,他可不想惹出什么大乱子,赶紧说: “在形式上你不是了,可在俺们大伙的心里,你永远是俺们的班长,你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说着还右手捧心,故做恭敬状。
      这高帽子一戴,冷彩莲的情绪还真的不那么激烈了,她捅了徐师傅一下,说:”你咒俺死啊!”一句玩笑话让徐师傅把自个摘了个干干净净。
      徐师傅走后,冷彩莲开始琢磨这‘借刀杀人’的事:杀人的无疑是任书记,她不敢得罪,她还有把柄攥在他的手里,这“刀”是自己个的臭嘴咧咧出来的,于是就把气全洒在了把这‘刀’递给书记的人身上,她想,那天说话时,能听到的就是焊工和铆工两个班的人,她一个个地排查,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她想到了文昌德,越想越觉着这一阵跟她不对劲,恍然大悟:早先的话漏风了。
      下午开班会,她挨着苟爱琴坐下,问:“我早先给你说的话,你给他说了?”
      “什么话呀?”
      看到苟爱琴说话时的含含糊糊, 她心里越发有数了,于是大声地说:“就是在篮球场上叫你别跟资本家狗崽子的那话。”
      “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呀!” 苟爱琴心里气愤但又有些心虚,所以说话就不是那么理直气壮,这更加使冷彩莲确定了她的猜疑,她站了起来,提高了嗓门说:“话再难听也比不过做的那事难看。”
      苟爱琴没听冷彩莲的话,跟文昌德好上以后,就觉着冷彩莲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也正憋着气,而且她还没有意识到她给文昌德传话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该受这份指责,所以她也站了起来,毫不示弱地说:“谁做了什么事?”
      “谁做了谁知道,想往上爬也别踩着别人的脖梗子, ” 歇了口气,像终于酝酿好了情绪似的,她两手插腰,冲着文昌德叫喊: “想往上爬,哼,也不洒泡尿照照,资本家狗崽子也想翻天,没门,无产阶级的江山牢得很。”
      苟爱琴站在边上,文昌德向车间汇报的事,他告诉了苟爱琴,当时他说他在要求进步,领导很满意,此时,她心虚了,不敢参言。
      文昌德站起来,用手指着冷彩莲的鼻子明知故问: “你骂谁资本家狗崽子?”
      “谁干了缺德事,就骂谁。”
      “哎,你骂人可是有所指的,这里和资本家沾点边的可就我一个人,你听着,我父亲不是资本家,是资方代理,也是受剥削的。所以,我不是资本家狗崽子。”
      “什么代理不代理,你别跟我玩咬文嚼字,我听不懂,我只问你,你到车间告我了没有?” 见对方一时语塞,她更来了精神,手指着文昌德,身子向前一挺一挺的,高声叫着:“你告了没?你说你到底告了没?”
      文昌德也不甘示弱,说: “我向领导汇报有什么错,你说,你说了黑白无常没有?那是个什么东西?谁见过? ”
      “好啊,我就知道是你告的,别人没有你卑鄙,我,我还是骂对了。”她胸部起伏,从牙缝里蹦出了上面的话,此前,当这还只是一种猜疑的时候,她还好受些。
      “我卑鄙,就算我卑鄙,可是我不反动,在公开场合宣传腐朽的封建思想是什么性质? ”
      “你,你.....”冷彩莲气得脸色铁青,她往前扑,想去厮打文昌德,脚下凳子一绊,她险些摔倒,额头碰到了工具箱的棱角上,鲜血流了出来,苟爱琴赶紧去扶她,她一甩手,骂道: “不要脸的妮子,你爱跟他好,你跟他睡觉随你的便,你扯别人干么?”
      文昌德不敢往这边迈了,但嘴上仍不示弱,说: “你嘴放干净点,别疯狗似的乱咬。”
      冷彩莲手往额头上摸了一下,血流到了手掌上,移到眼前一看,血红晃眼,心里的怒火如同被浇了汽油,一下子就腾腾燃烧起来, 她捞起旁边工具箱上的一个面罩向文昌德扔去,嘴里大声喊着: “你骂谁疯狗?”
      这面罩承载着冷彩莲的全部愤怒飞了过去, 它先打掉了文昌德的眼镜,眼睛掉到地上,摔碎了,它还不肯罢休,又继续前进,薄薄的硬质塑料上沿宛如刀刃,在文昌德的右眼上方划了一道月牙形的口子,他急忙用手去捂,血顺着手指头缝往下滴,他想往这边扑,徐师傅赶紧抱住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场火点的是大发了,他原本只是想发发对车间领导的不满。没想到烧了一圈人,于是他拉着文昌德就往医务室跑。
      这边建国几个人簇拥着冷彩莲也去了医务室。
      这一切很快平息了,事是过去了,但两个班人事关系的格局却发生了大的变化,文昌德和苟爱琴被划到敌对的一面,万晓阳是建国的徒弟,建国是冷彩莲的徒弟,按工厂的规矩,她应该是冷彩莲的徒孙,在这种微妙的关系里,她一定要注意,不能再接近那两个人,这点道道还是红梅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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