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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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章 家书



      冷彩莲的一通蛊惑让苟爱琴原本就摇摆不定的爱情天平倾斜了,她开始躲着文昌德,下班路上,他小心翼翼地湊上前说:“我们谈谈。” “我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嘛,还有啥好谈的?以后别老往我跟前凑,让人家看着像真的似的。” 她搪塞。 “你说得轻巧,那天的当众表演说完就完了?” “既然是表演,本来就要收场的,不过别搞得沸沸扬扬,大家脸上都不好看。”说完就风一样般飘走了。在佛祖的感召下,当她半推半就地在爱情的舞池亮相,成为聚光灯和众人窃窃私语的核心,亦即说,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恋情时,她是真心实意的,当文昌德揽着她的腰肢,热哄哄的气息环绕着她时,激情瞬间爆发,像火山爆发一样,她心跳加速,喉咙发干,手足无措,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令她心旷神怡。当天夜里,她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他,一个奇怪的念头让她吓了一跳:我是不是爱上了他? 可又一想,她给了我这样美妙的感觉,爱上有什么不好,可当冷静下来时,她又会将以前嚼了多少遍的那盘陈菜端出来再品一回,尽管加上了“红色”的砝码,可这色也只能自赏,没人知道,就是知道了也未必当回事,车间未必不知,可连个班长都不给;一套大房子,这砝码够份量,可它在上海,对她如海市蜃楼,可是她又祈盼那种心灵的激荡,在她貌似平静的生活中时不时就荡起了不知是甜还是涩的微澜。

      面对这个弃之可惜、 食之无味的鸡肋,她决定把这个皮球踢给父母,她写了一封长信,说是征求意见,可字里行间流露出一种依恋之情,这让父母如临大敌,只是那年月一封信到那遥远的地方打个来回咋地也得大半个月,这怒火一时半会还烧不到她,在这一段空窗期,她犹豫着,遵循着“别搞得沸沸扬扬”的原则。文昌德这回是没辙了,冷彩莲将他的XX烙印来了个现实版的解析,他就是说破了天也迈不过这道坎,经历了多少坎坷,好不容易燃起的爱情之火,被冷彩莲世俗的口水给浇灭了,一切又得从头再来。他探究是什么使苟爱琴那天释放了她的激情,怎样才能让那激情再燃烧一次?是红色?是房子?这可是个越穷越光荣的年代,所以他之前从未向人透露过,那天不过是话赶话赶到那儿了,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它们屁用没有。自从他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侯起,就一直以为爱情是唯一一种不附加任何条件的男女情感。这种观点也许有人会认为很幼稚,幼稚没什么不好,世界万物的童年都是最美好的,于是,爱情才成了人们长久以来永远不老的童话,如果有可能,所有的凡夫俗子都愿意长眠于这样的童话中不再醒来,所以他才不顾世俗为爱而横冲直撞。在后来的一段日子里,他时松时紧,她忽冷忽热,他感到身心疲惫,他把这笔账算到了冷彩莲的头上。
      父母的信带着杀气飘然而至,一个信封里躺着两封信,看来他们也是意见分歧才各自动笔各抒已见,或是为了表明事情重大才各自发了一则宣言。父亲说:我这辈子字背,无儿,人家一个女婿半个儿,可我找个女婿要顶一个儿,你找上个先天缺钙的,他顶得起来吗?再说你不为我们想,也为你自己想想,你难道要在那地方呆一辈子吗,不找个政治上有前途的怎么调出来,再退一步,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将来的孩子想想吧……母亲的信就没这么理性了,气愤和抱怨从字里行间喷薄欲出: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脑袋被门挤了,这么多年的政治教育还没把你教灵醒,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我和资本家当亲家连门儿都没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接着笔锋一转说:姑娘,你该不会是找不着吧,就你那模样,在哪儿也是数一数二的,妈给你找,你大伯的儿媳的弟弟在北京当兵,不对,是当官,现在是连长,听说就要升营长了,老婆就能随军了,我那天随口一说,你大伯一家人就满心喜欢,说那就亲上加亲了,你嫂子还说马上就给她弟弟写信,我还问是不是给寄张照片去,人家说:不用,只看你和你家爱萍,大女子的模样差不了。
      这一晚她翻来覆去,大半夜无眠,后来睡着了没盖被子受了凉,早上起来就觉天旋地转,一个上午都昏昏沉沉,下午请了假回到宿舍,盖上被子昏天黑地的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头痛欲裂,嗓子干渴难忍,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看表,已经是4点多了,挣扎着起床到医务室,开了点感冒药吃了,重新躺回被窝里,她开始发烧,还不停地咳嗽,黑暗在房间中渐渐弥漫开来,身体的不适携裹着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向她袭来。万晓阳今天上二班,一到班上,她就来到文昌德的工位上,神秘地眨眨眼说:“苟姐病了。”  “什么病?” “不知道,可能是心病,昨天在床上翻腾半夜,她家里来信了,不同意你们的事。” “意料之中。” 他不以为然。
      文昌德在食堂吃完饭又给苟爱琴买了一份就来了。门是虚掩的,里面黑着灯;文昌德在门口咳了一声,里面问:“谁?” “我。” “进来。” 语调中包含着期盼。屋外的灯光透过玻璃窗射进一道粗略的红光,这些交叉的光线刺破了室内的幽暗,她蜷曲着身体躺在被子里,她的黑发蓬乱地散落在枕头上,脸冲着门口,一束惨淡的光横在她的脸上,她痛苦地皱着眉,面颊因为发烧而泛着潮红。他将饭菜碗放到桌子上,就拉开了电灯,说:“你好象烧的很厉害,先喝点水吧。”说着就去倒开水。他拿了洗脸盆出去打了一盆冷水,用毛巾打湿,拧干,递给苟爱琴让她敷在额头。轻声问:“到医务室看了吗? ” “看了。”她虚弱地点点头。“吃点饭吧。” 她看看碗里的馒头,说: “不想吃。” 他立刻起身,捅旺炉火,洗米煮稀饭,钢精锅坐在炉火上,他又去拿掉她头上已经温热了的毛巾,准备到水里冷却一下时她竟冲动地拉住他的手不放说: “坐会。” 这个举动让文昌德十分错愕,但他很快展颜微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说: “乖乖躺着不要动,多用冷毛巾敷敷,退热快,这叫物理疗法。”
      不久,房间里充满了白米粥的香味,空气中都充满着家的温馨。 “我家不同意。” 她喃喃轻语,说着从枕头下抽出一封信。 “知道了,万晓阳告诉我的。” 他随口一说。  “知道了还来?” “为什么不来,就是做为同事,你病了来照看一下也是应当的,再说,你家不同意,这再正常不过了,哪家父母不都是盼子女找个十全十美的。” “那怕是要到月亮上去找了。” 苟爱琴一声叹息。他展开信纸,飞快浏览一遍,折好装回信封,说:“你爸有水平,说话层次分明。” “当然,他当了多年的车间主任,只是这层次越分明,意思表达越清楚,话的分量就越重。” “所以把你彻底打垮了,没事,你该怎么踹我还接着踹;你妈水平更高,不但否定了过去还给你展望了未来。” “是啊!,想要我当官太太。” 苟爱琴以一种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嘲讽口吻说。  “错,是军官太太。” “有区别吗?” “一字之差,这意思可大不一样。现如今的官,今天还人模狗样地在那儿吆五喝六,没准明天就成了□□,而军官则不同,那是进了红色保险箱,要不咋说你妈水平更上一层楼呢,我先在这儿恭喜了。”  “你就挖苦我吧,也算对我妈的回击。” “哪敢挖苦,更谈不上回击。不过自嘲罢了,现在只恨无良方让她老人家发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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