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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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爱心总动员



      陈技术员一进办公室,陆茵马上站起来转身对她说:“陈师傅,都怪我,没把那天的事给车间汇报。”
      “噢! 是这样,这个妹妹也够歹毒的,等书记回来了你再给他说说 ”原来这严重后果里还有她妹妹浓抹重彩的一笔,于是,任书记叫上陈技术员一道,做了一次家访。
      那是一个星期天,只有晓红在家,当得知来人是晓阳单位的领导时,她立刻流露出反感的神情,客人一进门,她当时一点也没把他们当客人,顶多算个外人,还是个不受欢迎的外人,她立刻闭上门,站在门边,很不耐烦地说: “我父亲现在出差,母亲还在住院,我是她的妹妹,你们还有必要跟我说什么吗?”
      “本来是没有必要跟你说,可是,你父亲不在家,我们见不着,母亲又有病,我们也真不忍心打搅她,那怎么办呢?” 任书记佯装很为难的样子说。
      “她自从进厂后就不在家住, 出了什么问题也得厂子负责, 你们找到家里来干什么?”说完她又转身把门拉开了小半边,把头探出去左右看看,然后返身重又闭上,背对门站着说: “你们可以走了,而且以后也不要来了,省得别人看见了又会说东道西,你们还嫌对我们家的名声损的不够吗?” 说完就伸出一只手去拉把手,摆出送客的架势。
      任书记此时也拿出了不信邪的憨劲,但他还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说: “出了这档事,大家都很痛心,外人的闲言碎语,伤害了你们全家,我们也深表同情,你到厂子里对你姐发泄发泄我们也理解,可是你有没有顾及你姐的感受。”
      晓红的情绪渐渐平息,任书记接着说: “你换位思考一下,这事如果发生在你身上……”
      “这事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不像她,那么骚。”
      “她干了啥事,你把这么个脏字扣到她脑门上,你个姑娘家说话也留点口德。”这时还有一句话也溜到了嗓子眼:当心生个儿子没XX。当然他没说出来,咽口唾沫把它硬给呑了回去。
      “我今天代表组织郑重地向你宣布:你姐她遇上那么个事,她个人一点责任都没有,如果要追究的话,你们家要负百分之八十的责任,如果不是大晚上回厂,她能有那事吗?” 他态度坚决地说。
      晓红一下子楞了,没想到这件事还可以这么解读,她的气焰不再嚣张。
      “你前两天到厂子去了?”
      “去了,咋了?她干出那丑事还成了什么大人物了,见都见不得了。 ”她说话时又习惯性地扬了扬下巴。
      “什么丑事?我告诉你,你姐那晚也就是虚惊一场,实际上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医院的证明, ”陈技术员一脸严肃,说着将一张盖着人民医院红印章的纸在晓红眼前晃了一下,就收回去了。继续说道:“别人当闲话说说,不关痛痒,你姐也听不到,可自家人用那么肮脏的字眼,打她的脸,那不是用刀子捅她的心嘛。”
      任书记楞怔一下,看看陈技术员似有会意,接着道: “没人说你不能见你姐,关键是看怎么个见法,你姐她遇到那么大个事,多么希望得到家人的理解和关爱,可是你去都做了些啥事?说了些啥话?作为家人你不但不给她安慰,相反的,连个外人都不如,外人谁能当着面,说那么难听的话。我可跟你说,这狗逼急了会上墙,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你姐可是放出话了:她要X人,我们今天来就是给你们透个话,再不要刺激她,否则出了问题对谁都不好。 ”
      晓红已经在洗耳恭听了。
      “真的?” 晓红这一回是认真面对了。
      “我能拿这话唬你。”
      任书记看到了效果乘胜追击: ”所以你要改改说话的习惯,不要动不动就把些脏字往你姐头上按,把脏水往你姐身上泼。”
      “她要X谁?” 晓红怔住了,眼睛飞快地在对面的两个人脸上扫了个来回就又很快移开了,像是急于知道又害怕知道。
      任书记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说:这还用问吗,你一定知道我会怎么说,而我却偏不说,事实上他也不敢说,毕竟“X” 这个动词后面是不好想当然地加上一个名词的。
      “你说呢,嗯? ”他慢条斯理地反问道,而且在“说”的后面来了个大喘气,又在“嗯”的后面来了个高八度。
      “啊!”只见晓红嘴巴张得挺大,眼珠子嵌在眼眶里不会动了。  她整个身子往门上一靠,后脑勺一下子碰到了门上,发出了一声闷响,同时铁门在突如其来的外力冲击下,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响声,门关上了。  稍许,她缓过神来,那态度立码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脸上也挤出了点笑纹,她上前一步,拉出餐桌边的两把椅子说:“请坐,请坐, ” 说着就拿杯子准备给他们倒水。
      任书记立刻把手摆了摆, “不用客气,既然你家大人不在,我们就走了。”
      “别,别, ” 她赶紧上前阻拦说: “既然来了,就再坐会吧。” 她回味着任书记的反问句,不用置疑就把这矛头指向了自己,那死丫头毒着呢,没准真会做出点什么事来。她琢磨,怎么缓和缓和。
      “不打扰了。”任书记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回绝了。
      当他们转身开门的时候,她有些扭捏地,极不情愿地说: “请你们代我向我姐道个歉,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这,我们咋代得了,你要真有诚意的话,写个条,签上名,要不到底算谁说的。”任书记乘胜追击。
      她迟疑了一下,当眼前的二人开门要迈腿的时候,她急切地说: “请等一下” 然后从里屋拿出张纸,匆忙写下: “姐,对不起,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对你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在此向你道歉,也希望你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落款:晓红。
      “比她姐聪明多了。” 走出门来,任书记说,马上又吃惊地问: “你真带她上医院了?检查啥了?”
      陈技术员不吱声,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那是她老早前的一张病假条,无奈地说: “这种人,没有同情心,只有让她知道她所鄙视的东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她据此深感优越的东西不过是空中楼阁,她的嚣张气焰才可能收敛。
      “这事还能证明?除了肚子大了证明那是真的,还能证明么有?” 任书记疑惑不解,他把“么”字拉了个长腔, “有”字用方言提高了八度,革命生涯走了几十年没听过还有这事。
      “能,如果需要,我就能给弄一张。” 陈技术员胸有成竹,但她不会说明,对着一个大男人,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走过威严的门岗,陈技术员回头仰望着身后的高楼,感慨道: “还不如生在穷人家。”
      看到晓红的条子,万晓阳哭了,她认定晓红并非真心诚意,一定是任书记做了工作,她被领导的关心所感动,终于破天荒地说出了“谢谢领导关心” 几个字。
      看到了他的政治思想工作初见成效,任书记受到了鼓舞,他再接再厉,进行全方位关怀:他先是找来团支书小崔,问:“最近忙啥呢?”
      “批X批*呗。” 他顺嘴那么一说,又觉欠妥,于是马上补充道:“当然还有抓革命、促生产。”
      “这些事你都干了,那我干啥去?”书记回应道。
      小崔一下子楞了,品出话的味儿不对,是不是自己流露过 “抢班夺权” 的苗头,如果那样,不用说今后领导给小鞋穿,就是紧紧鞋带也够难受的,于是他用差不多是哀求的声调说: “书记,我可是你一手培养提拔的,谁的话不听,我也不敢不听您书记的话,最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领导明示。”
      “还要我明示,你个猪脑袋,你团支部是干啥吃的,万晓阳要X人,你知道不知道?”
      “噢,你说的是这事。”他马上变得轻松了起来,用一种开玩笑的口气说: “她的这个问题嘛,青年不宜。”
      “嬉皮笑脸,又不是叫你去破案。”
      “知道,知道,刚才是开个玩笑,说正经的,陆茵也跟我提过,我们支部打算先稳定她的情绪,让红梅和她结成对子,和她多交心,并留意她的思想动态和行动,另外,在车间青年中开展献温暖活动,具体的做法我们支部还在研究。”
      他又叫来了冷彩莲,问:“你这个班长咋当的?把人都逼得要X人了。 ”
      “吓唬谁,她要真X人了,就不归俺管了。”
      “唉,我说你还是个女人不,你的心咋那硬,你想想看,如果这事发生在你漏漏身上,别人这样对她,你会咋想?”
      “我撕烂她的嘴。”
      “将心比,同一理,这娃可怜着呢,我到她家去了,爸不痛,妈不爱,还有个刁蛮的妹妹,本来那心里就不是个味儿,你这当师傅、当班长的一天还风凉话不断,真是小肚鸡肠,不就是你平娃子的事嘛,跟她有啥关系,别说一个万晓阳,就是十个、百个万晓阳不进厂,也不一定就轮到你平娃子。你想想,是这个理不?”
      她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说:“书记说的还能不在理。” 于是冷彩莲又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她首先把那个木头小板凳撤了,对万晓阳关切地说: “别和你师傅分着坐,外人看着老晃眼。”  她破天荒地第一次让建国到她家吃饭时带上万晓阳,她在开班组会时开始表扬她今天来得早、 干活主动或是卫生搞得干净,她还当着一帮半大小伙子,操着一口山东腔说:“那有啥,还不是明事暗做,那个孩儿不是他爹妈做出来的。” 她没意识到:这不等于向人宣扬,那个事她肯定是做了。
      任书记又叫来了能言善辩的文昌德,说:“你们这些王老五吃了饭没事干,净在下面瞎吵吵。”
      “唉,打住,我知道你说的是啥事体了,这事你别找我,她那个小屁孩还不够我们瞎吵吵的级别,再说她还是我的小老乡,还一直为我穿针引线呢,只是出了这档子事我倒觉着没法找她玩了。”
      “你少耍贫嘴,不过我今日个倒是要用一下你的油嘴滑舌,造造舆论,把那个娃在车间的印象给扭一下,你想想,这事她错的啥嘛,你们这些人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人家就要那么看,可能是她太不会做人。”
      “做人?”任书记用提高的声调给“人”字后面加了个问号,在他的思想里,这“人”有先进的、落后的,大方的、小气的,品质优秀和恶劣的等等,是人的本性,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岂能“做”出,活了大半辈子总也蹦不出科长这个圈,也许就是他这个人“做”得不够圆滑。
      “是啊! 书记,不过我总觉着这样大张旗鼓、满城风雨地搞,虽然赢得了大家的同情,但在这一片‘同情’声中未必不会损伤她的自尊心。”
      “咦?”
      “我是说会让她觉着自己可怜、可悲,有缺陷,是个弱者,更加自卑,甚至还会自暴自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抺去那个记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任书记迷糊了:“你哪来的那些子歪理?尽说些个屁都不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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