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无泪

作者:凤尾竹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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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九章冷彩莲颠唇簸舌



      随着二车间的节节胜利,人们对文昌德的夸词也在升级,说他智斗篮球场,说他有集体主义荣誉心,有主人翁的责任感,向师傅搭了腔:“别净戴高帽子,你们知道个屁,这是爱情(琴)的力量。”
      人们哈哈一笑,倒把爱琴搞了个大红脸,她转过身,对着向师傅说: “拜托了,各位师傅,请嘴下留情,我可没得罪你们哟! ”
      冷彩莲转向爱琴说:“掰(别)理他,聂(那)些臭爷们一天嘴里不喷出点屎星子,这一天就过不去。” 然后她感慨说: “蚊子对你这心可是够重的。”
      这本是一句大实话,你就是站在篮球场中央大声广播也没人说什么,没准还能使苟爱琴产生点自豪和优越感,那怕是人家心里舒坦了那么一小会儿,也算是为促进人家的爱情之花绽放加砖添瓦了,文昌德也绝对会对你心存感激,这本是一个多么令人欣慰的多赢局面啊!
      洋人说人是上帝造的,现在看来,上帝闷头造人的时代有点超前了,那时还没有实现工业化,手工作坊里做出来的自然是千人千面,所以也才会有冷彩莲,所以这世界才会千姿百态,精彩无限。
      “你愿意和他好了? “她关切地问苟爱琴。”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 “没定,只是觉着他这人还行。” 她小声回答。
      唯物论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精神是第二性的,所以才会有“吃饱了撑的”一说,可在那个年代,包米面糊糊在肚子里稀里光汤晃荡,可人的精气神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意气风发,你看这球场上的情绪是何等的激昂,不知道这该算是我们那个时代的悲哀呢还是荣幸?而冷彩莲绝对是那种吃不饱还撑得难受的典型。不信你看:她和苟爱琴脑袋靠着脑袋,显得那么亲热,语调又是那么地温柔和真诚: “找对像可是一辈子的事,那能觉着行就行了,现在干胜(什)么不都讲究个政治挂帅嘛,他胜么出身?资本家呀,你胜么出身?工人阶级,红五类呀,怎么能投入到资本家的怀抱?”
      苟爱琴脸红了,想到了大殿门口的那一幕,怀疑是不是让冷彩莲看到了,她怕她又口无遮拦,说出点叫人难为情的话来,于是赶紧附合道: “是啊,冷师傅,你说的对,这事我也没什么主意, 你是老师傅,我正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说着先自己把头埋得更低,做出一种进行秘密交谈的架式,这两天她也正拿不定主意,偶尔也想过找个人参谋参谋,但在此之前她绝对没想过找冷彩莲当这个参谋。
      受到如此器重,冷师傅越发兴奋,进一步发挥着她的想像力: “你们将来得有孩子吧,你不为自个想也得为孩子想想,这孩儿要一辈子背着这个黑锅,招工、 提干、 参军、 上大学都没份,你从农村上来的,这不都是你亲身经历过的嘛! ”
      爱琴想想,点点头,冷彩莲把上层建筑领域的政治概念,用一种最通俗的语言现实化了,爱琴有了一种迷途知返的冲动。
      爱琴的表情鼓舞了冷彩莲,她进一步说教: “要我说呢,这找对像除了政治条件,人品也很重要,首先要人老实,稳重,那样才能让女人放心,那些油嘴滑舌的靠不住;第二呢,不能光看外表,外表好的人花花肠子多,容易在外边沾花拈草,再有,还要待你好,这点最要紧,将来受用不受用不都得自己个受着嘛,像建国这样的,你想,他对外人都那么好,那对自己老婆还能错得了。”
      一提到建国,两个女子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一个当然是爱琴,看来冷师傅的动机也不那么单纯,原来是想给自己的徒弟牵线,所以她的话的份量也就打了折扣;再一个就是万晓阳,她是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那原因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其实在两个女人嘀嘀咕咕的时候,还有一双眼睛没闲着,那就是文昌德, “黑锅、招工、参军、上大学 ” 这些在那个年代与政治背景密切相关的敏感字眼直往耳朵里钻,心也跟着一阵发紧,这棵爱情的小草刚刚破土,经不住风雨,更何况面对的是冷彩莲这张呼风唤雨的嘴,他想直接打断她们的交谈,但又觉那样会显得太没教养没准还适得其反,于是干咳了两声,旁边的向师傅打趣道: “怎么?嗓子眼塞了鸡毛了?”
      自打文昌德“举牌”大张旗鼓地追苟爱琴以来,一些单身汉就心里不爽:本来路边的花是供大家观赏的,你凭什么总想把它搬到自个家去?所以这说话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带点醋味,尽管他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失去了搬花的资格。
      “是啊,都快塞到气管了,所以这心里堵得慌。” 文昌德一语双关地说。
      “老弟,悠着点,当心心肌梗塞。”向师傅回敬一句,说完还拍拍文昌德的肩膀。
      爱是人类灵魂中一种占支配地位的激情,爱情常常使一个最冷静的人变成疯子。此时的文昌德,血压升高,头脑发热,这舌头也就不听使唤了,说话也就无所顾忌了,他提高了声调说: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不急不行啊!因为,因为有些人, ”下面当时的流行语: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放阴风、射暗箭……,就要脱口而出时,意识到它将引起的暴风骤雨而紧急刹了车,话头一转,扯到了刚才向师傅他们打牙祭的那句闲话上: “把场上同志们的浴血奋战说成是‘娘们打架,摔跤比赛’。”
      此话一出,必然一石二鸟,石头投向酸溜溜的向师傅们,弹回来必砸向正在窃窃私语的“娘们”。
      当着“摔绞者”的面,两位师傅害怕文昌德把话挑明了,认输似地扭头就往外走,张师傅还边走边大声嚷嚷: “公狗撒欢摇尾巴,别溅我们一身尿啊!”
      一些人哈哈笑起来,文昌德也笑嘻嘻的,因为先前在那儿嘀嘀咕咕的两位女士终于结束了密谈,此刻都转身迷茫地往后看。
      散场了,爱琴心事重重的往回走,倒不是她对冷彩莲的话有多么认同,而是在这场恋情中,是文昌德使尽浑身解数,牵着她走,她是被动的并非彻头彻尾地心甘情愿,稍有风吹草动,她都会停下来左顾右盼,考虑考虑下一步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文昌德当然也知道,所以他要排除一切干扰,把可能动摇她的一切因素消灭在萌芽状态。他紧跟着她,据他观察,基本上可以肯定冷彩莲的话已经起了作用,就问: “你刚才跟冷彩莲嘀咕什么来着?”
      “说我们女人的事,与你无关。”
      “不对吧,我看跟我有点关系,这关系还非同小可。”
      “既然你已经意识到了,还问什么?”
      “意识到是一回事,你说出来是另一回事,墙头草,风吹两边倒,也不看看那风是从那儿刮来的。”
      本来,谈话中搭上建国后,冷彩莲的话说服力锐减,但现在给文昌德这么一激,女性的自尊让她想再一次享受拒绝的快感: “我不做墙头草,现在我就明白地告诉你: 我们俩不合适。”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不喜欢,所以不喜欢。” 她套用了以前他说过的话。
      “难怪人说,女人的心,天上的云,说变就变。 ”
      “我又没答应你什么,怎么叫变?那天不过是一个误会,我当时吓傻了,没看清是你, ” 她看着他,做出真诚还带点歉意的样子说: “真的,那天是一个误会。”
      “噢,原来你是那种可以随便往一个男人怀里扎的人,我算是看走了眼。” 文昌德这回可逮住理了,他用了一种以攻为守的策略,声调也高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如果传出去,说她随便往一个男人怀里扑,那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于是她用一种很认真的态度纠正说: “说真的,我对你有好感,那天我也看清楚了是你,但是听了冷师傅的话,我觉得还是有道理的,我家不在这里,父母的话一时半会儿也听不到,她是过来人,肯定比我们看事准,她的意见我会好好地想一想。 ” 于是她把冷彩莲的话鹦鹉学舌般地全倒给了他,说完径自大踏步离去。
      原来两人的嘀咕不只是闲扯,而是一次有目的、 有预谋的破坏活动啊! 文昌德很气愤,但他不敢找她理论,她知道这些根正苗红的工人同志惹不得,否则说句话能把你噎死。  他像一片树叶在马路上飘着,心里发慌,身体发虚,心里那个憋屈劲,使他恨不能赶上前去,拧断冷彩莲的脖子。
      拧断她的脖子有何用,关键是怎么让这个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动心的女人回心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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