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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砖第六天
战斗还没开始就结束,春知迷茫地掏出精致小梳子整理散乱的头发:“我已经进入成熟期了吗?光是气势就能吓跑邪灵王。”
“是哦,小绿你真厉害。”
雁灀淡定地收回大刀,锤锤肩膀捏捏手,抓住小脑袋的头发拎起来,发现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遁回原来的地方把他种回小花盆里。
“女阎王!”
春知追上来,气冲冲地朝人喊:“你刚才跑路的时候竟然没带上我,我要生气了你得赔偿我,我要吃一碗香香的肥料!”
“小绿啊。”
雁灀语重心长地背着手走了两步,对他说:“咱不差钱知道吗?就吃一碗?羞辱人嘛不是。”
“那两碗?”
“今天带你去开开眼界。”
雁灀弯腰把自己的破烂收拾好,不过对上显然赖住她的奴人时,有一点点的为难:“这个明显的奴人标识不好出现在四海宁啊,虽然玉真那老头重伤了暂时没法蹦跶,但难保其他人不会看见。”
“这简单啊。”
春知一颗心都挂到香香的肥料上面去了,阔气地表示:“给他弄一张假脸。”
雁灀摇头:“普通的不行,盖不住恶气。”
春知手腕变出一截小树枝,掐了一张叶子下来,忍痛道:“我的叶子可以消除任何污秽浊气,快给他弄上,我要去吃香香的肥料。”
“小绿,上道。”
雁灀接过春树叶子,觉得一张都给了出去怪可惜的,自己张嘴啃了一半才把剩下的那小截扔到奴人脸上,以幻术附着,原本空白的脸上长出五官,身上的恶气也被掩盖得一干二净。
凹凸起伏的五官线条附在脸上,五回往自己脸上摸去,原地蹦了起来,爱不释手地来回感受,又拿脑袋去蹭雁灀,对自己刚才墙头草的行为非常的后悔。
问题解决完,雁灀带着一树一奴人直奔四海宁活人区最繁华的中心地段,挑了一家高端又大气的酒店走进去。
“站住,我们这不接待弃人!”
装逼时刻到,雁灀趾高气昂地翘着脑袋,把从玉真身上打劫来的灵玉甩出来,一脚将拦路的服务生踹开:“说谁是弃人?!本小姐只是穿得稍微朴素一点点点就不认人了?负责人呢!”
酒店负责人匆忙跑出来,看了一眼那灵玉惶恐移开视线,卑躬屈膝道:“贵客,是我们手下的人有眼无珠了,您快请进。”
“废物东西!”
雁灀目光嚣张,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对酒店负责人吩咐道:“把那看门狗踹了啊,竟然说本小姐是弃人,我这么高贵美丽,眼睛瞎了看不出来啊?”
酒店负责人狂擦汗:“是是是,您身份高贵,美丽动人,我等会就将人处理了,您消消气。”
雁灀单单凭借着天人盟弟子的身份,豪华包间贵宾待遇,偌大餐桌摆满美食珍馐,奢华大气。
在这个怪诞疯狂的世界里,实力就是规则,资源都是服务于统治者的。
天人盟无疑将这一点贯彻到极致。
从没见过这么大排场的地府小土鳖整棵树都愣住了。
长长的餐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那香味跟比赛一样钻进春知的鼻子,他支着双手围着餐桌转了一圈又一圈,激动得头顶不停地冒出小绿芽。
“这个这些肥料好香好香啊,我要从哪个吃起呀?好纠结!”
雁灀薅了一把结成快的头发,觉得头皮开始变痒了,人真是无师自通的得寸进尺啊。
之前睡垃圾堆一年半载不洗头不洗澡都觉得还能再苟一苟,现在乍一换到干净的环境里,浑身就开始不得劲了。
“使劲造啊,我去洗个澡。”
春知低头干饭,抽空对她摆摆手:“你是该去洗洗澡了,整天臭烘烘的。”
这是什么?好好吃!那个也好吃!
春知吃着吃着身上就长出十几条树枝往盘子里伸,所有的食物都被他卷到自己面前,可是嘴只有一张根本吃不过来。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春知急得原地转圈,一边吃还一边埋怨为什么只有一张嘴。
洗澡花了大半个小时,雁灀洗去一身污垢清爽地走出来就看见史诗级的灾难一幕出现在她面前,整个包间全是春树的枝叶,茂密旺盛,层层叠叠,如此壮阔瑰丽的生机,自末法来临后,从未有过。
“小绿毛!”
雁灀阴沉着脸拨开挡路的树杈,走到罪魁祸首那抓住其中一根树杈就猛地发力一拽,满包间的枝桠瞬间收了回去,春知一截头发被拽住,两片树叶飘然落在脚边。
“我的叶子!!!”
春知凄厉的哭喊声连绵不绝,不过难得这次没有哭坟。
雁灀把屋子里散出去的灵气全都拢到手掌心消化掉,把春知扔到一旁的椅子上,嘴角一侧勾起,露出夸张的笑意。
“好多叶子是不是?小绿。”
雁灀说着就是一薅,手掌心静静躺着几片翠绿的叶子。
春知脚趾抠地板,敢怒不敢言。
雁灀收好战利品,拔了一只鸡腿,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拨到身后,单脚搭到椅背上,吃相大口豪迈。
.......
“原来你长得也不是这么丑啊。”
春知瞥见地上的两片树叶子,爱惜地捡起来放回头上。
自认识以来雁灀那张脸就没干净过,现在乍一下洗干净了,瞧着很顺眼。
雁灀长相是顶标准的,清丽动人,素净的脸上带着微嘟的少女感,深褐色的瞳孔给人一种非常深沉神秘的感觉。
看着像乖乖女,其实一把大刀不知道见过多少血。
春知吃饱喝足开始臭美,暗暗对比了一番发现对方没有自己好看,化出一把小梳子得意地给自己梳理头发。
因为变回了原来的翠绿发色,春知的皮肤被衬托得像白雪一样,他朝雁灀哼了一声,盛气凌人道:“下次不允许再拔我的叶子了!”
“拔了你又能怎么样?”
春知树微言轻,寡妇哭坟又唱了起来。
雁灀扔了鸡骨头,烦躁地扭了下脖子,开始发疯:“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妈是的男的别整天哭哭啼啼行不行——!”
餐桌,掀!
“嘻嘻,真舒坦。”
整个包间乱糟糟的一片狼藉,雁灀和春知相对而立,手里的黑色大刀蠢蠢欲动。
“呜呜~”春知鹌鹑一样缩着脑袋钻回花盆抱着小脑袋诉说委屈,说着说着又开始怀念起在地府里的美好日子。
正在经历异变的小脑袋癫了两下,抗拒地在土壤里滚了滚,口吐白沫。
“天快亮了。”
雁灀走到窗边拉开挂帘,灰蒙蒙的天空倒影着一只巨大的眼睛,中间像个快速转动的漩涡,无数的恶气被绞在其中,时时刻刻给生活在夹缝中的人类一种黑云压城般的压迫感和对未知的恐惧。
那是死境的入口,悬挂在每座城市的上空,贪婪地无穷尽地吸取着人类的生机,直至所有生命彻底消失的那一刻。
赶在上工之前,雁灀回到了边城,喇叭声响了一次又一次,弃人麻木地排队下楼梯,上车,最后抵达变异风暴的第一道防线。
“天人盟检测到还有半个月变异风暴就会经过四海宁了,今天所有人都要加快速度,不准休息!不准偷懒!”
在机器人的轰鸣声下,除了队长的声音,周围就像一部默剧,弯腰、扛起,再迈着沉重的步伐重复一样的路线。
有人倒下,就护卫队立刻上去把尸体拉走,就像一条最廉价的流水线,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动作。
有人倒下,就会有人顶上。
雁灀看着住在她隔壁的那个男人被一块沉重的黄岗岩压倒,嘴里吐出一口血,皮包骨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很快有人来将他抬走了。
雁灀收回目光,继续工作。
持续了一个星期,小队长林丛把雁灀喊到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非常干净,玻璃桌上还放着一碟点心和茶,灰头土脸的雁灀一踏进来就带进了一阵风沙,脚下踩出黑脚印。
“这一个星期你干得非常好。”
林丛拿了一块点心递给雁灀。
雁灀擦干净手接了过来,露出一抹单纯的笑容:“留着回去给我弟弟小绿吃。”
林丛并不在意她的小动作,对人比了比手,说:“我看你力气奇大,说不定有道人天赋,要不要我举荐你去天人盟试试?”
雁灀眼中适当地露出一些懵懂和纯真:“那是什么地方?”
“好地方,好吃好喝都是基本的,不过去了哪里,你弟弟就不能带着了。”
天人盟不会收留废物的。
雁灀听了赶紧摆手,嗫嚅道:“那不成,爸妈死的时候让我保护弟弟的,抛下不成。”
林丛看她单纯,执拗的眼神也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人回去了。
雁灀表现优秀,能引起上面注意,自然也会引起同在建筑队的弃人注意,她一人就干了十人的话,还是个十七八的小姑娘,起心思的人随着对周围环境的熟悉渐渐多了起来。
距离变异风暴到来的日子越来越近,每日的工作量大幅度增加,雁灀日平常一样坑着两块石板走,前面却有几个人故意卡在她前面。
“你们肾虚啊?走这么慢。”
雁灀扯着嗓子骂过去,清亮高亢的嗓音一下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那几人听了陆续散开,到达地方放下石板之后狠狠地朝雁灀瞪了一眼。
雁灀回了个白眼过去,一群废物。
连续穿了几天小鞋,雁灀正想着要不要晚上去把人砍了省事的时候,第二天上工林丛就宣布了一条消息。
因为石场的石材不够,需要组建一个车队赶往另一个采石场把石材运输回来。
那车队的人员名单里,就有她和春知。
壁墙已经基本完工,而且石场还有很多山头没有开采的,石材不够根本不可能。
隔着远距离看了宣布名单的林丛一眼,雁灀嘴角上扬,勾起一抹微笑。
出发那天,距离变异风暴的到来只有三天了,她们一个车队共十一个人,除了雁灀和春知,几乎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灰白的。
林丛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喊话:“从这里出发到下一站采石场需要穿过一个大荒原和荒城,如果你们速度够快的话,就能在明晚日落之前抵达。”
喊完话林丛又叫住了雁灀,问她:“你现在决定好了吗?”
“决定什么?”
雁灀勒紧了腰间的盘包,转身上了大货车。
林丛望着驶出边城的车队,眼里闪过锋利。
——
车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中,随处可见的裂崖石壁和灰雾将前方的视野压得很低,车身颠簸,开车的师傅紧紧盯着前方,一刻都不敢松懈。
忽然车身剧烈地颠簸了一下,彻底熄火,同时后面的两辆车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是一大群的‘寄生’
因为灰雾的掩盖,一直到他们的车队撞上了对方,才得以看清那些人的面孔。
不,应该说不是人了,而是被恶气寄生的走尸。
“车都被围住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开车的男人惊恐地捂住脑袋语无伦次地喊着些无意义的话,见那些走尸都扑向后面的车辆,他扭开车门就冲了出去。
不到两秒就被飞扑过去的走尸用长而锋利的牙齿撕成碎片。
整个车队就剩下雁灀和还在呼呼大睡的春知。
“醒醒。”雁灀拍了拍他的脸蛋。
春知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命令人:“我干了,要喝水。”
雁灀扔了一瓶水给他,提醒他看外面。
“噗——”
春知一口水喷出来,漂亮的脸蛋写满惊恐,害怕地往雁灀身边躲:“他们好丑啊!”
雁灀缠紧手上的布条:“这些都是恶气‘寄生’,也叫走尸,动作敏捷力量很大,而且能嗅到一切活物,这个货车坚持不了多久了。”
“那……”
春知悄悄看向自己的小花盆,想说要不自己进土里躲躲得了。
“亏你还是棵神树,怂包。”
春知有些委屈:“他们太丑了我不敢下手。”
“不敢下手也得下,不然就等着被砍了煲凉茶吧,这些走尸虽然厉害但是没有智慧,拿来练胆子最合适了。”
“我不——”春知非常抗拒,宁死不从。
“你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雁灀幽幽说完,车顶就被走尸们疯狂地撕扯着,车身剧烈摇晃,在倒下的同时她就迅速扯着春知的手臂跳下车。
巨大的撞击声掀起泼天高的尘土,春知踉跄一下扑倒在沙石上,吃了一口灰尘,他嫌弃地往外呸:“啊呸!咦恶心死了这味道。”
雁灀单手执刀,一手拽起地上的拖油瓶,黑色大刀瞬间变大了一倍,黑柄血身,清晰的浮雕上血液流动,雕刻在上面古朴神秘的图腾仿佛活了过来,振聋发聩的争鸣声从刀背上发出。
恍若龙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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