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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砖第一天
中午十二点,天空堆积着厚厚的云层,黑色沉郁的雾状体覆盖了一层又一层,完全将太阳折射下来的光线遮挡住,凌冽的狂风呼啸不止,地面光秃,只剩下裸露出来的尖锐山石。
隐藏在巨大沟壑之下的村庄,此时正燃起熊熊烈火,在一个圆形的木台上,一名衣着褴褛,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女人被绑在中间,任由烈火燃烧,怪诞的疯狂的笑声在狰狞狼嚎的风声下令人毛骨悚然。
台下,围着一群冷漠的村民,细碎的议论声响起。
“这个疯女人终于死了!”
“只要把她烧死了灾难也会跟着消失的。”
“那些物资本来就是我们村里人的。”
“疯女人!”
“疯女人!”
“奶奶,可是那些物资都是她找来的。”
……
黑无常:“听说咱阎罗殿的招工启事被揭了?”
白无常:“可不,听说还是个女的,拿着招工启事就冲过鬼门关要面试。”
黑无常:“她到底啥来头?咱阎罗殿还没有过女阎王。”
白无常往上翻了翻眼球,信誓旦旦道:“干不过三天。”
“兴许这是个狠人呢。”,黑无常亮起手中的勾魂索:“走,干活去。”
当晚,整个村子的人离奇暴毙,骨哀遍野。
地府——
新官上任的阎王爷正在满头大汗地修门,旁边还有一只小鬼在给她打下手。雁灀把破破烂烂的门板立起来,手上的铁锤舞得虎虎生风。
“爷,您休息休息,喝口孟婆汤散热。”,小鬼精着脑袋,胳膊延伸至十几米远,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黑漆漆的汤。
雁灀空出手把孟婆汤接过去一口焖,末了砸吧嘴道:“你不知道先拿去黄泉泡凉啊!”
喝完那碗孟婆汤,雁灀额头的汗冒得更快了。
“爷!黑大人和白大人回来了!”,一名小鬼扯长嗓子喊。
雁灀眉头皱起,手里那扇门倒下来碎成了几块。
旁边的小鬼一声惊叫,眼珠子唰地飞出来不停打转:“这是鬼门关仅剩的大门了!”
“瞧你没见过世面那样。”,雁灀随手一扭,将那只小鬼的脑袋拧了下来,一脚踢进了黄泉里。小鬼不敢反抗,委屈巴巴地追着自己的脑袋往黄泉那跑。
雁灀撸起袖子离开鬼门关,回到她接下来要呆一百年的阎王殿,黑无常和白无常已经立在一旁边等候,见她过来,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雁灀摆摆手,在一旁缺了条腿的凳子上坐下,头顶简陋的棚子被阴风吹得呼呼响,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来,挂上面那写着阎王殿三字的牌匾歪斜着,怎一凄凉了的。
黑无常率先开口道:“爷,这是咱阎王殿近年来的事务明细,由于迟迟没有新的阎王上任,就一直堆积至今。”
白无常递上一本黝黑的册子。
雁灀:“啥意思?”
黑无常微笑:“您先看看。”
雁灀懒洋洋地翻了几页,眉头越发凝重,最后啪地一掌拍向摇摇欲坠的桌子,遂继报废一扇鬼门之后又报废了一张办公桌。“你妈一千年连个地基都没打好?整个地府光秃秃的穷得连块砖都没有你让老子怎么尸位素餐!”
白无常面无表情道:“砖还是有的,不过都用来搭建奈何桥了。”
雁灀气得肝疼,本以为捞个阎王当当顺便还能摆烂挺还不错的,没想到这地府衰败成这模样,靠!不过想想也是,末法来临,各行各业都不好混啊。
“报!!!奈何桥塌了!!!”
刚才被雁灀拧了头一脚踢进奈河的那只小鬼,抱着自己湿漉漉的头连滚带爬地跑进来凄厉哭喊,看见面前碎掉的办公桌,顿时两眼一翻,脑袋砰地炸开了。
雁灀和黑无常白无常移步到奈何桥边,望着断开的奈何桥久久无语。
孟婆端着一只破了个口的碗从破棚子里出来,对雁灀倒苦水:“爷,您看我这棚子挡不住风啊,阴风一吹呼啦全倒了,根本支不起锅煮汤啊。”
雁灀:“……”
孟婆继续说:“你再看那排队投胎的鬼魂,排了几十年了都喝不上一口孟婆汤,喝上了有的胆小恐高也不敢过那只有一块砖支撑的奈何桥。这人间的出生率是越来越低,地府的游魂越来越多了。”
雁灀:“……”
所以现在是地府唯一的一块砖也没了?她幽幽看向白无常,白无常心虚地卷起近一米的舌头左摇右晃。
黑无常解释道:“因地府常年鬼气浓郁,一般建材建设的宫殿或其他设施很轻易就会被鬼气侵蚀,只有被大功德或者灵气滋养过的才有用。”
雁灀冷漠地问:“比如?”
白无常咻地放下舌头:“最典型的就是人间帝王宫。”
“哦。”,雁灀拍拍手,准备打道回府,继续当她的人间女疯子。
黑无常赶紧拦住她:“爷,您去哪?”
雁灀:“回地上当我的疯子,这阎王谁爱当谁当去,你去地面瞅两眼,生机断连颗草都被恶气侵蚀了你还想要灵气?大功德?”
“地府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新的阎王了,爷!慎重啊!”,黑无常苦口婆心地劝说:“况且契约已成,如果您不愿意当阎王的话只能排队等候投胎,无法回到阳间了。”
雁灀冷幽幽的眼神盯着黑无常半响,下一秒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尖叫,四肢疯狂挥舞,地面生生被她捶出一个窟窿来,后边排队的鬼魂被吓得四处逃跑,一瞬间鬼吼鬼叫,整个地府都差点给掀翻了。
“呼,舒服了。”
雁灀发泄完,淡定地将白无常呼到脸上的舌头拽下来当鞋垫:“以后要叫殿主,别爷爷爷的,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不文雅。”
黑无常悄悄把自己的舌头藏起来:“是,殿主。”
“拿出来。”,雁灀淡淡地看他,黑无常浑身一僵,默默把自己的舌头拔出来给新老大当鞋垫。
雁灀得了两条软绵绵的鞋垫,满意地蹦了蹦,背着手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奈何桥修好,你们知道地府哪里还有合适的砖和钢筋吗?”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眼,齐齐摇头。
“我知道。”
刚刚钻到奈河底下躲起来的孟婆幽灵似地出现,悄悄道:“秦广王的往生殿已经建好地基了,还有……还有春知大人的豪华秋千,最适合用来架桥了。对了对了,还有轮转王,有一条很长很宽的石床,据说是几百年前人间一位王爷府邸重建的时候,他去当了十年的挖石工换来的。”
白无常一脸惊疑:“你天天在这熬汤哪知道这么多八卦的?!”
孟婆道:“想插队喝孟婆汤的鬼魂多的是,随便差几个游魂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而且我跟秦广王座下的判官崔府君关系不错,所以你懂吧?”
“懂了。”,白无常把惊掉的下巴合上,没了长舌头,总感觉怪不得劲的。
雁灀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看来,奈何桥的建材有着落了。”
黑无常忽然有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走,打劫去!”
果然!!!
——
雁灀带着两手下先是走了一趟往生殿,跟秦广王打了一架,挖了人家的地基不止还借走了生死簿。然后又跑到五浊世界也就是轮转王的地盘打了一架,把人家的床扛走了。
秦广王肿着张猪头脸和鼻青脸肿的轮转王凑到一起:“是可忍孰不可忍!欺鬼太甚!”
轮转王捂着青紫一片的脸颊:“欺鬼太甚!不过那新上任的女阎王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厉害的。”
“生死簿上没她名啊。”
秦广王气愤道:“当年她妈在鬼门关生下了她,取名灀,意为摧毁一切,赶尽杀绝,名也是够毒的。雁灀出生后不在生死簿上,也不在地府名册中,她妈大闹地府,非说自己女儿是活人,让我们给送回阳间去。末法之后死境笼罩,各种邪灵横生,都好多年没她消息了,还以为她进了死境成为邪灵养料了呢,没想到竟成了阎罗王,倒跟本君平起平坐了。”
整个阴曹地府十殿掌控,各司其职,盘踞一方。自末法来临后,各界面临灭绝大灾,而高高在上的神灵们抛弃了万界众生,独自割裂世界形成封闭空域得以自保。
在这一灭顶之灾中阎王殿成了灾难中心,除十八层地狱之外,孟婆亭、奈何桥,阎王主殿以及附属的一百零八殿皆化为尘土。
一千年过去,阎王主殿的地基都还没打好,成了其他殿的嘲笑对象。谁能想到阎王殿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女主人,打不过又惹不起。
轮转王气不过:“那就这么算了?我那石床可是我在人间辛辛苦苦挖了十年石才换来的。我五浊殿可是连跟木柱子都没有,就这一张石床啊!”
秦广王拍拍他的肩膀,指着上面道:“那怎么办又打不过她,这个雁灀不在生死簿也不入地府名册,很有可能是从上面下来的,咱区区地君,如何惹得起,唉。”
——
“这两个老东西,好货不少啊。”,雁灀将打劫来的东西堆好,坐在上面翘着腿道:“就差那颗树了,要是够结实的话砍来当桥墩挺合适的。”
上任第一天,先干一条桥!
黑无常被这一句话给吓得怀疑鬼生,连忙道:“可不能这样,春知大人是地府诞生以来孕育的唯一灵物——春树,春树拥有无穷尽的生命力,能令万物回春,赋予世间万物生命,他的力量温柔强大又圣洁无比,自生出灵识以来,无鬼敢惹,号称地府第一。而如今末法来临,我们已然被上界抛弃,春树大人或许是唯一能帮助我们的神灵了。”
“第一强?”
白无常:“第一美,春知大人长得盛世美颜,号称美能打败一切。”
“美能打败一切?”,雁灀觉得好笑:“地府真的能孕育出这么灵气的生命?”
雁灀眼睫垂下,纤长睫毛划过冰冷的寒霜,漆黑深邃的瞳孔浸染透漠然的冰霜,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既知危险却又忍不住去探索。
瞥见那一抹危险,黑无常弯下腰,恭敬道:“地府本就死地,自然无法孕育出生命。春树的来历,或许是和千年前末法大劫有关,不过具体情况,我等并不知晓。”
“走吧,去瞧瞧这颗树,要长得不错就挖回来装饰我的阎王殿。”
黑无常和白无常对视一眼,冷汗襟襟。
黑白无常带着自己新上任的暴力顶头上司前往春树所在地,走了许久,一股清新的空气传来,将附近浑浊的鬼气打散,看向前方,一颗约十米高的大树静静地伫立在漆黑的土壤里,树干粗壮、枝叶繁盛,浓郁的灵气萦绕在春树的周围,与死气沉沉的地府显得格格不入。
在延伸出去的枝干上,有一个巨大的秋千,藤蔓仿佛于枝桠融为一体,枝叶相生缠绕,一名男子坐在秋千上,修长白皙的手抓着两旁的藤蔓,随着晃动,与树叶同色的衣袍飘荡,绿色的长发随风起舞,似仙似幻。
当秋千晃回来时,雁灀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样貌。
巴掌大的脸上肌肤雪白,眉下镶嵌着一双绿色瞳孔,韵秀灵气、精致的的鼻梁下生有一张粉嫩丰润的嘴唇,嘴角似月微微上翘,天生丽质、容颜出尘。
这本该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美人脸,可是却因为攻击性极强的下巴线条而不显女气,就像是被一寸一寸雕刻出来的一样,莹润浑然、美而惊艳、震人心魄。
“看来,我的阎王殿得建大些了,不然都装不下这棵树。”,雁灀不由自主道。
“你说什么?”,一道空灵清脆,带着些少年气的嗓音由远及近,犹如山间泉水撞击在石壁上,清冽干净。
春知从秋千上飘下来,看着蓬头垢面衣衫不整的雁灀,漂亮的眉心微微拧紧:“这么丑的鬼也想打我的注意,真是只讨厌鬼。”
雁灀将自己干稻草一样的头发扒拉开,露出脸来,笑嘻嘻道:“刚见面就撒娇不太好吧。”
“撒娇是什么?哼,黑无常这是谁啊?”,春知抬着下巴,不屑地问。
黑无常汗颜,春知不曾离开过地府,语言行事都是跟地府的鬼魂学的,直白得很。人家女鬼撒娇,他学了去意思没弄明白就开始乱用,害得地府有段时间许多鬼差眼里都冒着红心,好一顿误会。
黑无常解释道:“这位是我们阎王殿新上任的阎王。”
“真丑。”
春知吐槽完,花孔雀似地转了一圈,开始炫耀自己:“看我完美无瑕的脸、茂密漂亮的长发、赛雪的肌肤、纤细修长的手指,唉……这地府估计是没有好看的女鬼了,我也就只能揽镜自照了。”
雁灀啧啧摇头:“天天头上戴绿,还挺骄傲。”
春知:“纵观地府,可就只有我这么漂亮好看的,知道吗丑八鬼。”
“哦。”,雁灀撸起袖子:“所以借你个秋千给本君搭个桥,没意见吧?”
“大言不惭!黑无常都没教你地府的规矩吗?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这不知死活的讨厌鬼,敢打我的注意!”
春知身上气息暴涨,身后的春树本体发出一声怒吼。
雁灀嘻嘻笑,冲过去跟他过了两招,然后直奔主题,一跃而起跳到春树上,手里出现一把黑柄血身的大刀,手起刀落,漂亮结实的藤蔓秋千就掉了下来。
黑白无常唰地冲过去拖起秋千就遁地回阎王殿,春知见状想去追,被雁灀拦个正着。他气得颤抖,呜哇乱叫冲上去拼命,结果被扯住了心爱的头发,与此同时春树的叶子也开始往下掉。
春知被往下掉不停的叶子给刺激到了,一张美人脸被眼泪糊住,雁灀手一松开,他就抽抽噎噎地跑过去捡叶子往头上放回去。
“我的头发呜呜呜呜呜讨厌鬼你做了什么?!”,春知边捡叶子边哭,还不忘骂雁灀。
“嘻嘻。”,雁灀歪下头看他:“美能打败我吗?漂亮的春知大人?”
漂亮的春知大人呜呜直哭。
春树的生命周期长达万年,春知才生出灵识一千年,对于春树来说,还处于幼生期,再加上他从发芽开始就长在地府,心智不成熟,表达能力直白,此刻被欺负了,也只知道学那些女鬼吊着嗓子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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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春知:讨厌鬼!
雁灀:嘻嘻。
女主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