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剑

　　“没有！”

　　展昭压下怒火，再次发誓说自己对柳青芜绝无半点男女之情，他现在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他甚至想现在大家都臆测他和柳青芜之间不清不楚，是否是他自己没把这件事处理好，那些天他心情欠佳，又遇到奸细和查暗网等事，每天忙得焦头烂额，哪还有精力去顾其他，似乎所有不好的事都集中在那几天发生了。

　　何天龙见他模样，知他生气了，没奈何地喏喏连声：“那……那位柳姑娘……对大人是否……”

　　展昭脸上罩上一层阴云，没再回答他的话，朝包拯叉手道：“下官去找他说清楚！让他撤了诉状！”说完，转身就往外冲。

　　“展护卫！”

　　包拯见他在这件事上失了冷静，挥手让欧阳蝶和何天龙拦住他，二人一起冲了上去，好不容易将他拉了回来。包拯走到他面前，要他冷静下来，他道：“展护卫，你不能去，你去了就真成了以武凌人，以势压人了。”

　　“那就上公堂，下官亲自和他辨！”

　　“也不能上公堂，上了公堂，事情一传，好的都变成坏的了。这件事若处理不好，展护卫，你会身败名裂！”

　　“这也不行，哪也不行，那还能怎么办！”展昭彻底惊呆，感觉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超脱了他的预知，他可以不在意名声，但如果因这件莫须有的事身败名裂，他不甘心。

　　“他这般诬告，不怕反坐！”何天龙这时替他说了一句。

　　公孙策也走了过来，蹙眉道：“男女之事谁查得出真假，查不出真假就没有诬告一说。展护卫这件事传出去，外人只会将之想成两个男人为一花魁争风吃醋，没人在意真假，所以这件事决不能上公堂。”

　　何天龙又道：“那就让他等去吧，什么时候排到他还不是我们官府说了算。”

　　展昭听了大家的话，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他放开攥紧的拳头，疲惫地坐到椅子上，“不可能一直拖，他既递了状纸，再慢迟早还是得上公堂。”

　　“这件事目前只有拖。”

　　公孙策加重“目前”这两个字的语调，“刚刚我们和大人还在商议这件事，萧虎林是飞鹰帮的副帮主，他们飞鹰帮受开封府管辖，但他偏偏光明正大地来告我们开封府的官，难道他们飞鹰帮不怕我们开封府给他们使绊子！展护卫，这件事不合常理。”

　　展昭经他提醒，这才想明白这层关系，他现在不单单是一个江湖中人，还是朝廷的官员，圣上亲封的御前四品带刀护卫。公孙策口中的不合常理是说自古民不与官斗，萧虎林偏偏反其道而行。他精神为之一振，抬眼望向公孙策，望向这位开封府的“智诸葛”。

　　公孙策随着包拯走向主案，待包拯坐定后他才向展昭道：“萧虎林其人，欧阳大人和在下都很熟悉，”他不由自主地看向欧阳蝶，见他点头称是，他才继续道：“王大人（上任知府）查过飞鹰帮，我们和曹昇、萧虎林打过几次交道。曹昇阴险，萧虎林狡诈暴躁，唯一相同的是，两个人都是唯利是图之辈，这样的人不可能为了一个女子干得罪人的事，更何况是得罪官府。展护卫，你刚刚说的萧虎林给柳姑娘提的三条路才更符合唯利是图又暴躁的人说出的话。”

　　欧阳蝶赞同地点点头：“更何况飞鹰帮还掌着三家妓寨，套句萧虎林常说的话，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就算那位柳姑娘美若天仙，他也不可能痴迷到为她去干得罪官府这么蠢的事。”

　　他又问展昭萧虎林此举不为女子，难道就为将他拉下马，他们之间真有这么大的仇？

　　展昭细细思索，若没柳青芜一事，他都不认识萧虎林，而且那天见面，虽然有些不愉快，但不至于结仇。“不知道，我和他本人的确没仇，但江湖上的事牵扯过多……”

　　欧阳蝶郑重道：“或许不光是江湖上的事。”

　　他说如果这件事只涉及到萧虎林个人，还比较好办，找一个在江湖上有名望的，再约上曹昇，从中调解或者直接由官府出面调解。如果不是，那这件事就相当复杂了。以前可查过飞鹰帮贩卖私盐之事，他们贩卖私盐是事实，只不过没拿到证据，这时候副帮主却明目张胆的跳了出来，难道不怕官府再查他们。

　　他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私盐之事他们自信官府拿不到证据；二，所图之事的利远超私盐之利。
　　“欧阳大人说得不错，所以这件事千万不能急。”

　　“公孙先生，还请直说。”展昭有些急切，他承认他在这件事上失了冷静。

　　公孙策完全明白他的心境，面露宽慰之情，他说这件事有如在迷雾之中，急不得，得“拖”上一拖。这就相当于双方比耐力，看谁先耐不住，谁先亮底牌——亮了底牌才好谈判。

　　展昭被告一事就这么定了下来，开封府采取的是既不拒绝也不解决的“拖”字决。虽然事情一时半会儿不会发酵，但展昭的内心依然焦虑，他总觉得这件事是悬在他头顶的一把利剑。

　　黄昏时分，白玉堂和蒋平走进了白矾楼。

　　蒋平见义弟一脸严肃，打趣道：“你这是干嘛，杨景春请吃酒，你怎么像是要和他打一架的样子。”

　　“原不想来，是你硬拉着我来。”白玉堂冷着一张脸，半响才回了他一句，杨景春登徒浪子一个，有什么好见的。

　　“哟，怪我啰！我还不是为你，你那晚和二哥吵那么凶，趁此时机向他陪个不是，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蒋平交待他等会挨着韩彰坐，多给哥哥斟茶倒酒，这事也就过去了。

　　一涉儿领着二人进了格间，白玉堂的视线首先落在了一个穿着旧布衣衫，胸前斜着挂了八个小布袋的乞丐身上，他和几个月前也无甚区别。

　　“杨兄！”蒋平率先招呼杨景春一声。

　　杨景春正和韩彰说话，抬头就看到了二人，连忙起身相迎：“蒋兄，白兄，请坐请坐。”见进来的只有他们两人，便问：“黄姑娘怎么没来？”

　　白玉堂将新马的宝刀放在桌上，明知故问：“杨兄还要请她么？白某见请柬上只写着我和我四哥的名字，以为杨兄只请我们。”他得意地向他扬了扬眉，又说：“杨兄要请她的话，应该在请柬上写上她的名字呀。”

　　杨景春瞅了他一眼，见他下巴微扬，很是桀骜不羁，朝他拱手道谢：“多谢白兄提醒，这次是杨某礼数不周。下次，下次杨某一定单独给黄姑娘下张帖子。”他故意强调“单独”二字。

　　白玉堂一听这话，俊脸一下拉得老长；蒋平忍住笑意，让白玉堂坐下说话；韩彰则支住额头，替这到处竖敌的义弟捏把冷汗，杨景春是什么人，从小就在乞丐窝里撒泼打滚的人，他和展昭不一样。

　　四人喝了一轮，白玉堂放下酒杯就对杨景春说：“杨兄还不知道吧，白某和小梨已经订亲了。”

　　杨景春先恭喜他一番，然后又问二人何时成亲，蒋平见白玉堂闷着没回话，替他回答，他说他五弟和五弟妹过两年就会成亲。

　　杨景春一下就笑了起来，故意看着白玉堂，然后意味深长的说：“两年呀，那时间还长。白兄，有些地方的风俗是订亲后到成亲的那一天，男女最好不要见面……容易不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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