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没有金刚手段,莫施菩萨心肠
天蒙蒙亮的时候,青袍官员顶着蒙蒙细雨离开了黄府。
他一脸凝重,怀中抱着一柄用旧布包裹的长条形的东西,还没走到村口就有两个头戴斗笠的衙役迎了上来,“姑娘怎么样?”其中一个衙役问,另一个衙役则将手中的斗笠戴在他头上。
青袍官员并没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两个衙役惊诧莫名。
细雨淅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
天刚亮,黄府里就呼天抢地的哭闹起来,白玉堂命人将马车停在府门外,他拿一床薄被裹住黄梨,将她抱上了马车。
他秀挺俊美的五官浮现出几许戾气,又折进府门,从里抓了一个男人出来:“你把我们诓来害我们,还想爷爷饶了你,做你的春秋大梦!走,跟爷爷去开封府,请青天老爷断断公道!”
男人抱着头,不住求饶。
黄府家仆冲上前抢人,白玉堂根本没将这些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家仆放在眼里,一脚一个,踢翻十数人。
“上车!”
他把男人丢进了马车,这时候又从府里奔出一众妇孺,上官云珠和柳青芜也在其间,二女一脸惊讶之情,见他要载黄梨走,连忙跟着上了马车。
黄夫人由几个嬷嬷和女使搀扶着,她气喘吁吁,不住咳嗽,用她那双干枯、颤抖的手拉住白玉堂:“孩子,峤儿不会害他妹妹!别打我峤儿!”
“如果她有事,别说黄峤,你们黄家有一个算一个,我统统杀光!”
白玉堂一脸铁青,太阳穴上青筋爆起,说完这番狠话,他一把甩开黄夫人的手,扭头就跳上了马车,拿过黄府车夫手中的马鞭,跟着就将那个车夫丢下了车。
“驾!”
他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叫一声,绝尘而去。
“峤儿!”
黄夫人追着马车走了几步,突然晕倒,余下的人一下就乱了。
……
马车里,柳青芜缓缓放下车帘,刚刚白玉堂的暴戾令她心有余悸,她忍不住瞄了上官云珠一眼,见她神色如常,倒似没有影响。
她又向前看,那个裹着薄被的女子一动不动,不知死活,她的心情突然很愉悦。她垂下目光,蹙眉不乐,拿着绢子拭了拭泪:“希望黄姑娘能快点见到薛神医。”
说着,她又转向那个一直抱着头的男人,关心的问:“黄公子,没受伤吧?”
男人缓缓放下抱着头的手,露出一张英俊的脸庞,这男人哪是黄峤!
“展爷!”
柳青芜惊诧莫名,上官云珠也吃了一惊,被白玉堂丢上马车的男人竟然是南侠展昭!
展昭向二女客气的点点头,“两位姑娘莫怪,与两位姑娘同车,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时,那个裹在薄被中的人动了一动,从薄被中钻出头来,薄被中的人竟然也不是正主黄梨,而是黄府的一个小丫鬟。
“展爷,这是……”
柳青芜正欲追问,手腕处突然一紧,她机警的住了嘴,微笑着改口说“无妨”。
马车很快驶出了黄村地界,向封丘县的方向去了。在马车后跟着一道鬼祟的身影,这时这道身影停了下来,目送马车远去。
约在中午时分,这道鬼祟的身影出现在一庄子附近,他左右张望一番,见附近无人,这才奔到府门前,拍响一旁小门。
“谁?”
门里响起谨慎的询问声。
“我,钟信。”
紧接着,门里响起了落栓的声音,跟着小门就被人从里打开了,一张颌下蓄着五寸来长胡须的干巴巴的脸从门后探了出来,见附近无人,赶忙让门外那个自称钟信的男人进屋。
庄子里戒备森严,胡须大汉带着钟信快速向里走,过了垂花门,进了一间厢房,房里坐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男人都是二十多、三十不到的样子,一个身材高大,有双略微外凸的圆眼睛;一人高高瘦瘦,棱角分明,有双迷人的桃花眼,这二人正是白虎金刚杨一虎和花蝴蝶花冲。
“杨爷,花爷。”
钟信叉手,分别向二人行了一礼。
“钟信,你不是在监视白玉堂么!”花冲脸色惨白,中气不足。
钟信再次向花冲叉手,回道:“回花爷,白玉堂今早大闹黄府,带着那个姑娘走了,不仅如此,他还抓了黄县丞,说要抓他去开封府告他。”
杨一虎赶忙问:“确定他走了?”
“确定,我看着马车出了黄村,向封丘的方向去了,从这里回开封也只有走封丘那条路。”
杨一虎神情一松,哈哈大笑起来,“走得好!”
“的确走得好,少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花冲也轻松不少,又问钟信白玉堂要告黄峤什么?
“他觉得是黄县丞把他们诓来,是黄县丞要害那个姑娘或者要害他。”
钟信说着向花冲竖起大拇指,巴结道:“花爷所料不差,只要那个姑娘一出事,白玉堂就失了理智。黄府呀,都差点被他给砸咯。”
花冲的那双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笑道:“若她现在跟着我,我也会失了理智的。对了,还有两位姑娘呢?”
“也跟着走了。”
花冲右手手指敲击桌面,羡慕道:“白玉堂艳福倒不浅,出来一趟,还有三位绝世佳人相伴。”
“别忘了还有一个展昭,这时候想什么女人呀。现在少了一个对手,要走得话今晚就是最好的机会。”
杨一虎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转头对胡须大汉道:“管家,去把大哥请来。”
胡须大汉告辞出来,走向最里的那个院落,听到正屋里父子二人正在说话,他便耐心地等在门外。
“爹爹,家里怎么来了好多陌生人。”彭霁走到爹娘身旁,担忧的说。
彭瑞似乎心情不错,一边装扮妻子,一边往铜镜里端详妻子的脸,头也没回就道:“霁儿不怕,有两个是爹爹早年的兄弟,其他几个早年跟着爹爹做事,都是自家人。”
彭霁点头,“爹爹,我们这次走了,以后还回开封吗?”
“爹爹被同僚陷害,爹爹是回不来了,但霁儿可以,等霁儿再大几岁,霁儿可以自己回来。”
“可是庄子外面被官差围了……”
彭瑞放下木梳,转回身,双手搭在儿子肩上,眼中是少有的柔情:“霁儿不怕,爹爹拼死都会保护霁儿。霁儿什么也不用管,保护好你娘,一切都有爹爹。”
“是。”
彭霁在父亲的安抚下,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
夜,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这时的雨比白日大了很多,大地朦朦胧胧,雨点看不见,数不清,只听到无数雨点砸在房顶、树巅以及地面上,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些声音很吵,吵得彭霁坐立难安,心烦意乱,他再次从凳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窗外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清。
“李管家,是不是打起来了?我听到有打起来的声音!”
管家倒镇定得很,安慰公子稍安勿躁。
彭霁又走到桌前,蹲在母亲身边,温柔地握住母亲的手,“娘,你不要怕,霁儿会保护你。”
疯妇人沉思在自己的世界中,嘴里轻轻哼着歌,乖巧的就像一个无知无觉的婴孩。
彭霁悲伤地看着母亲,同时又感到庆幸的,因为母亲这样也就不会害怕了。
忽然,一声惊呼响了起来,彭霁望向窗外,心口怦怦狂跳。管家走到门边,拉开房门往外看。
“李管家……”
彭霁站了起来,想跟着管家走过去,疯妇人却突然拉住他的手。彭霁惊诧莫名,低头看向母亲,见她依然哼着歌,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但她的手却一直拉着他,怎么也不松开。
管家在房门口看了半响,回头道:“公子,前院似有事发生,小的去看看就回,你和大娘子可别出这个屋。”
“好。”
彭霁心乱如麻,顺口回了一句。管家一走,疯妇人犹如突然活了过来,拉着儿子走到门边,轻轻拉开房门往外看。
“娘,你……”
疯妇人回头向儿子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别说话,跟娘走!”
疯妇人拉着儿子出了房门,她很谨慎,尽往没灯的地方走,他们的衣衫很快就全淋湿了,彭霁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到现在反而分不清他母亲到底有没有疯。“娘,外面有官差,我们在外面很危险。”
疯妇人并不答话,停在一堵堆放杂物的围墙前,她推开杂物,蹲了下来,不知在刨什么。
“娘,这么大的雨,回房吧。”
彭霁觉得自己一定也是疯了,不然刚刚怎么会觉得疯了十多年的母亲其实没疯,他走上前,想将母亲带回屋。
“霁儿,娘没疯!”
疯妇人递了一根棍子给儿子,“快刨,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彭霁看向她指的地方,那里已经被她刨了一个大洞出来,他不知母亲要做什么,但母亲既然吩咐了,做儿子的照做就是,更何况母亲还说她没有疯。
母亲没疯!或者母亲的疯病好了!
这是他多年的心愿。
娘俩很快就刨通了那个洞,疯妇人高兴得叫儿子钻过去,彭霁一下有些懵,母亲在这个雨夜,叫他钻狗洞!
“是不是爹爹让我们从这里逃?”他问。
“他不是你爹!”
疯妇人低声喝道:“不准叫他爹!你亲生爹爹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被他杀死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