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你晃了眼

　　谈滢滢做好会议记录的时间比她预计的快。

　　她在负二停车场找到了越人语的车，一开门就看到车内仪表台上有个写字楼底商便利店的袋子。

　　她有预感，那是给她的。

　　谈滢滢紧忙将她手里特意带过来给他作为谢礼的苹果递了过去，甜甜一笑，冲他说，“平安夜快乐，平平安安。”

　　越人语看着她手里那一左一右两只跳舞麋鹿扯着铃铛彩带构造出来的小提手造型礼盒，有点眼熟。

　　随即他想到今天他穿越星际办公区去会议室时，看到不少桌子上都有摆着类似造型的小苹果礼盒。

　　这“平安果”显而易见是星际的圣诞节福利。

　　作为一个聪明人，越人语选择看破不说破，毕竟无论礼物是怎么来的，到底还是她送给他的。

　　“谢啦。”

　　他笑着接过小礼盒，将他们放在车门上的收纳里，确保它不会掉。这才将仪表台上的袋子放到刚坐稳的谈滢滢怀里。

　　“先吃点垫垫肚子，这个时候估计饭店都要排队，我们回家吃吧，想吃什么？”

　　越人语的语气过于自然，好似本该如此，正饿着的谈滢滢都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张口接道：“不知道，感觉脑子都不转了，吃什么都好。”

　　说完车才意识到自己这答应的过于理所应当了，自觉尴尬，又干巴巴的“哈哈”两声。

　　越人语像是没察觉她的异样，边发动车子，边说：“那就一会回去再说，你先吃点零食。”

　　谈滢滢从善如流，看起了便利袋。

　　一包一口一个的迷你小面包，一瓶酸奶，拧盖那种。

　　一时之间，谈滢滢有种这是要去上班的既视感。

　　不过想想越人语的洁癖，她猜想这大概是他能忍受的最大范围了，既不会有味道，也不会有碎屑或是不好清理的细小垃圾产生。

　　相比起脏，在谈滢滢看来洁癖是个了不起的好习惯。

　　为了以防万一，她配合的选择只喝酸奶。

　　这会儿都快九点了，道路依旧拥堵，车开的走走停停，昏昏欲睡。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谈滢滢想起刚才整理会议记录的疑惑。

　　“话说，你真的能控制好拍摄预算么？袁导的戏超支都快成他的标志了。”

　　“我怎么可能控制得了拍摄预算，这是制片人的事啊。”

　　“那你！”

　　越人语嘿嘿一笑，笑的狡黠，“譬如同样是水的特效，我想的是一大片水花，袁导为了追求质感非要做一粒粒的水滴，我有什么办法？

　　按照袁导的审美来做，怕是要几个亿的成本，一个爱情片这么大的成本，夸张了。

　　我只能保证我自己这一part不会再加重成本，但至于袁导最终决定怎么做，还是他跟李battle去吧。不然这两人一人一个心思，又都不愿意彻底打消对方的想法，压力全都转嫁到我身上，我要怎么做剧本。

　　所以，干脆让他们俩吵明白再说。”

　　谈滢滢：“……”

　　这确实，剧本不往下进行，一直在初期探讨，跟驴拉空磨似的，确实熬人。

　　不过……

　　“你不担心两周后交上来的初稿会通不过？又说是与李总的预期不符，他不满意么？”

　　“要是能一稿通过才是稀罕事吧。”

　　“啊，你这说的也太轻松了吧……”

　　谈滢滢又想到现在她们在的“暗度陈仓”找编剧，哪怕他真的不在意，就算是没有她俩现在这莫名其妙的关系，她也无法做到完全当做无事发生，有心再提点一句。

　　还没想好怎么说，越人语先开了口：

　　“那不然呢，总不至于换掉我吧？”

　　“哈哈哈，怎么会呢！不至于不至于。”

　　虽然谈滢滢嘴上在否认，但她的表情多多少少也让越人语猜出了端倪。

　　他不以为意，继续说：“从大二开始我就跟着老师做项目，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我最开始的习惯就是项目停掉、被换掉的可能性。

　　每一个项目都有它自己的命运。

　　我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的工作，拿到我应该拿到的钱，而至于项目最终能不能成，决定因素太多了，我问心无愧就好了。”

　　看着对方好似明白了，但又过于轻松好似根本不在乎的样子。

　　她迷茫了。

　　毕竟编剧合同是按照进度分批次打款的，最大头肯定是要完稿后才打款的。

　　“啊，你都不担心房租么，毕竟现在接个项目也不如之前容易……”

　　话说到后半段，她就反应过来，以他的咖位应该完全不需要担心这个吧。

　　果然……

　　“这就要感谢吴女士帮我免除后顾之忧。如果真的有断粮那天，把这个房子租出去，我回乡下，以租养我和戈多足够了。”

　　吴女士？

　　谈滢滢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他母亲。

　　她又有些怅然，有钱人家的孩子是好啊。

　　听他那意思，应该是全款买的，而不是像她一样靠租房度日。

　　这可是堂堂大北京的东四环内啊！

　　就他那套房子，整租8000一个月绝对抢破头，九千到一万也不是什么难事，离开一线城市，哪怕什么都不做，这个收入绝对够日常花销了，如果有房，又不用养娃，甚至可以过的很舒服。

　　与其担心别人，她还是祈祷项目顺利，让自己顺利转正吧。

　　没听见回复的越人语，瞥了眼满脸写着惆怅，默默喝酸奶的谈滢滢。

　　误以为她是惆怅剧本的事，宽慰她说：“不用担心，其实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说来说去还是那些点，既然这版分场大纲没什么问题，我注意控制别安排科技感太强的场面，继续往下推进就是了。”

　　谈滢滢低低应了。

　　此时，车子也终于熬过了拥堵路段，回到小区下车的时候，谈滢滢都坐累了，只想回家躺着，可盛情难却，还是被越人语邀请到了他家。

　　一进门，迎接她的不仅仅是戈多，还有越人语的“人工降酒精”。

　　好家伙，看越人语酒精喷雾器，再想想自己那拆封一年多还没用完的100ml的酒精喷雾，可能自己就是传中说的“糊弄学大师”。

　　光喷还不够，接过越人语递给她的酒精湿巾，谈滢滢没忍住问了一句：“你每次进门都要这样来一遍么？不累么？”

　　拿着酒精湿巾认真给酒精喷雾器消毒的越人语，很是认真的回了一句：“习惯了就还好。”

　　他说着还给一旁围着他们打转的戈多来了一下，瞧着戈多熟练的在喷雾里转圈圈，她心想：“嗯，这确实是习惯了，动作不要太熟练。”

　　消杀完成，越人语忙着去厨房做饭，谈滢滢则摊在沙发上撸狗，真的好惬意。

　　尤其是听着厨房抽油烟机的声响，这不是噪音，这是不用动手的美味的前奏啊，快乐加倍~

　　两人说好了只简单煮个汤面，毕竟时间也晚了，又都忙了一天，怪累的。

　　可越人语端出来的两大碗面，直接打破了她的认知。

　　雪菜肉丝做汤底，还放了千张包，小油菜，荷包蛋，香菇，甚至为了让它色彩更丰富，视觉上更好看，不仅撒了点小葱花，甚至还加了点胡萝卜丝。

　　站在餐桌前的谈滢滢，看了看面，又看了看越人语。

　　“你这也太丰盛了吧。”

　　越人语略带诧异看向谈滢滢，指着汤面反问：“你确定？”

　　“今天有点晚，不然还想炒两个小菜或是烧点浇头的。”

　　怎么说呢，听起来有点感动。

　　谈滢滢从小就是糙养长大的，她在成长期，被誉为那么重要的早餐，经常也就是她妈妈爆个锅，填个水，煮个挂面，顶多再来个荷包蛋，这就算是营养丰富了。

　　她吃的还挺欢乐。

　　所以，她说的也是这种。

　　没想到啊，没想到，活了二十几年，居然待遇升级了。

　　只能说，南方人——

　　“讲究！”

　　谈滢滢给越人语竖了个大拇指。

　　“好啦，快吃吧，一会面要坨了。”

　　她这边挪椅子刚要坐下，就见越人语拿起桌子上那碗不明所以的胡萝卜丝，折到了戈多的专用盆里。

　　“戈多，过来吃饭。”

　　戈多瞧了瞧谈滢滢，见她没有给自己食物的意思，这才小跑去了自己的专属位，吃饭。

　　看到这一幕，谈滢滢都不知道要说戈多好用，还是好骗，一点点剩下的胡萝卜都能给它打发喽。

　　再看看自己的晚餐，美滋滋~

　　等越人语坐回餐桌，那起筷子，谈滢滢这才拿起汤匙、筷子吃面。

　　汤鲜味美，越大厨了不起！

　　原以为吃不完的一大碗汤面，她不仅吃完了，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意思。

　　看着一脸满足的谈滢滢，越人语问她：“还要喝酸奶么？”

　　“喝！”她语气坚定，随即声量又矮了下来，“不过，有小瓶的么？”

　　“养乐多？”

　　谈滢滢“嗯嗯”点头。

　　越人语拿来了两罐养乐多，当她面打开了一瓶，递给她，另一瓶也放在了她手边。

　　“你不喝？”

　　越人语没答话，反是问她，“明天要不要上来一起过圣诞节，我做点好吃的，我们改善下伙食。”

　　饶是吃饱了，听到这个邀请，谈滢滢还是猛地心动了。

　　毕竟越人语做饭真的太好吃了，除了不辣，真的无可挑剔。

　　但老是在人家吃吃喝喝，确实不太好意思。

　　在两难之间，谈滢滢猛地想起：“不对呀，你不是有个聚会要参加么？”

　　“嗯，有更重要的事，不去了？”

　　谈滢滢有些没跟上越人语的思路，“啊，什么事？”

　　那个男人没有答话，两只亮闪闪的眼睛，带着她不敢看懂的情愫望着她，好似再说——

　　“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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