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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光之境（4）
队伍中间有一个人停了下来。
整个队伍的行进停滞，后方一个扛着能量枪械的人三两步走上来。
“干嘛呢？”
他用枪口顶了顶那人的后腰：“还不赶紧走？”
停下来的那人被戳得向前踉跄了一步。
“不是说决策者已经修好了浮空阵了吗，为什么还要去采集浮空矿石？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出来……你看到刚才那些怪物了没有！阿廖被它们吃掉了啊！”他杵在原地，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声音从刚开始的喃喃自语越说越大声。
“你说话啊！”他质问道。
“……说什么？”
持枪的人嗤笑一声。
“采集浮空石矿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下城区的人？浮空城要是真的掉下来了，你猜猜第一个砸死的是你还是我？”
“我……”
停滞者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
“再说了，这次出行本来就是自愿报名的，给了你们丰厚的酬金，又能阻止浮空城坠落免得让你们的身家性命毁于一旦。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
持枪者把枪扛上肩头，瞥了他一眼后扫视了一圈队伍里其他的人。
“还去不去？不去我就走了，我还懒得陪你们去呢，谁闲得慌来这鬼地方。”他冷哼道，“不知道感激，反而怪罪起我来了？”
队伍里的其他人对视了几眼。
“去，当然去的。”
“走吧走吧，再不走那些怪物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出来了。”
“是啊，赶紧搞完了回去，老婆孩子还在家里等我呢。”
持枪者看向最先开口呛声的人。
“你走不走？不走就自己回去。当然在那之前……”他扬起下颚，“把身上的防护服还有别的装备卸下来，这都是老板们免费配给你们的东西，既然不去挖矿就不要占着这些东西。”
那人顿了一下，然后默默地回到了队伍里。
“嘁。浪费时间。”
见状，持枪者也返回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
目睹了这一幕的C0914心里有些疑惑。
离开浮空城之前，她明明已经把灵珠放进了浮空阵里，按常理来说灵珠里面的灵气应该可以支撑很久，怎么会需要人出来采集浮空矿石呢？
除非灵珠，或是阵法又出现了问题。
利奥和决策者的脸在脑海中闪过。
如果从阵法中强行取出灵珠，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灵气反噬，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会是他们做的吗？
这一列自浮空城而来的采矿队伍一共有八人：两个持枪者，六个普通人，还有三台搬运用机械。
两个持枪者都是经过肢体改造的人，三台机械也不过是从流水线上下来、配备了简单命令的U型机械，而那六个普通人……一个是刚才出头的人，三个应和持枪者的人，还有两默不作声的人。
C0914掠过其中一个体型高大的陌生人，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
黑暗中的头盔里，被汗水打湿的黑发散落在额边，黑色的长睫垂下，只在偶尔眨眼的时候露出一点与浓夜混在一起的黄金色。
劳埃德……
他怎么会在采矿的队伍里。
正疑惑的时候，黑色的土地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碎石滚动的声音在暗夜中尤为清晰。
小五俯下身，听着地表上的震动频率。
“是卧龙。”她语气严肃，“一种比魇兽体型更大的生物。它虽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但是所过之处必然山崩地裂。”
“我们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继续留在这附近会被它带入地底裂缝中去。”
C0914下意识地看了眼采矿队伍，发现他们已经在持枪者的安排下，分散乘上了变形成四轮旷野车的U型机械。
“快走。”
没人知道卧龙的行进方向，也许它会跟在后面戏弄地表的生物，又也许它只是在地下翻了个身。
研究另一种生物的思维方式在紧急情况下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朝着本来要去的方位继续前进。
余光中，一个人影从最后一辆机械车上跳了下来。他就地一滚，朝着机械车行进的相反方向，也就是C0914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远去的机械车上两发光能弹对着他射去，他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借着地震的抖动躲过了偏离目标的光弹。
未作停留的机械车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地面的裂缝越来越大，当他再一次跨过缝隙时，两人宽的裂缝突然再次裂开。他脚下一空，眼看就要掉落尽地底深渊。
C0914脚步一顿刚想返回，落在身后的邬雀先一步冲了过去。
他脚下用力一蹬，猛地跳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劳埃德的手。
正要借着旁边的岩石翻身上来时，“咔嚓”一声，岩石碎裂。一块石头砸中了劳埃德，两人随着落石一齐掉落下去。
小五回头跑去：“邬雀！”
陆眠对着他们落下的地方按下钩索装置的按钮，四爪钩索瞬间弹射出去。钩索前进的速度不够快，C0914抽出短剑甩了过去，带着灵能的短剑“噌”地卡进两爪中间，加快了钩索的速度。
短剑携着钩索快速飞去，距离拉近，邬雀伸手一把抓住。
两人的重量瞬时拉直了绳索，猝不及防地将陆眠往崖边拉过去半步。C0914和小五立刻上前帮忙拽住了绳索。
他适应过来，奇术机关造就的手臂发出能量奇特的波动，咒文发出的亮光穿透了防护服，手臂用力向后方一甩，原本绷直的绳索划出一道弧度，串在上面的两人随之被拉了上来。
邬雀踩着边沿的石块一跃而上，蹲落到了地面。一旁的劳埃德闷哼一声，捂着小腹直接瘫倒到了地上。
卧龙造成的余震还在继续，地表的裂纹蔓延开来。
陆眠架起劳埃德，众人不再作停留继续前行。
卧龙没有追逐任何一方，而是向着无人的荒野逐渐远去。随着距离拉远，地面翻腾一阵后震感慢慢消退。
黑夜暂时恢复了静谧。
只是在没有光线的天空下，肉眼难以看见的地方新添了许多陷阱，一个不慎就会掉入其中回归大地深处。
幸好他们每个人不是身上配备了夜视装备，就是自身有灵根符印的支持，没有被恶劣的地形困住脚步。
一路奔跑，直到远远离开地裂的区域后，他们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歇了下来。
劳埃德摘下面罩，擦去了额头上的汗。刚才那一下，把他砸地不轻，五脏六腑仿佛都挪了一遍位置。
邬雀从怀里掏出一小瓶绿色的药剂，扔给了他。
“喝下去。”
看上去毫无交集的两人似乎很是数落，路上从不主动和他们交流的邬雀在他面前放下了戒备，语气中透着亲近的戏谑。
“不是说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吗？怎么这么狼狈？”
黄金色瞳孔中泛着幽暗的神色，劳埃德喝光了药剂。他把空瓶子捏在手里，没有回答邬雀的话，反而抬起眼睛朝C0914看了过来。
“你还记得老林吗？”野兽状的眼睛被汗水中和，比上次见面软和了很多。
“他失踪了，这次是真的。”
他说老林曾经当过采矿工，对废弃区域的一些前人留下的隐蔽通道比较熟悉。鉴于劳埃德自己当时因为某种原因没办法离开浮空城，只能委托他比较信任的老林帮忙递送重要的东西。
重要的东西……
C0914脑中闪过劳埃德从手/枪中取出芯片的画面。
是那个不起眼的芯片吗？
劳埃德没有细说。
“到了约定的时间，老林迟迟没有出现，也没有别的消息传达过来。”
“我知道，肯定出事了。”
他捂着腹部，靠在身后的岩石上。药剂开始发挥作用，令他因疼痛而皱起来的眉头舒展开来。
“利奥那边也失去了联系。”
有一天，执法队突然出现在“蓝夜”附近。他们破门而入，找到了地下传送点。
传送点被把守住，他徘徊了一阵，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离开浮空城的办法，直到组织外出采矿的消息发了出来。
他利用瞳术混进了采矿队伍，得以从中脱身。
C0914：“老林去哪儿了？你让他送的是什么东西？”
劳埃德顿了一下，然后嘴角上浮现了一个浅浅的梨涡。
“不能告诉你。”
在她生气前，他指着自己的太阳穴，补充了一句：“你的记忆芯片会把所有的事情记录下来。我怎么知道……它没有被别人监视着呢？”
他的话令C0914愣住了。
所有的机械人都存在共同的隐患——程序漏洞下的系统被入侵，甚至会被篡改。
她后退了一步，撞到了陆眠的手臂。温热的臂膀顺势揽住了她。
他垂下头，在耳边低声说道：“相信自己。”
他的语气温柔，充斥着满满的暖意和信任，C0914竖起的瞳孔缓和下来。
邬雀沉默了一阵后，面向劳埃德：“是他们发现你们了。”
“谁？”
一旁听故事的小五紧张地问道。
邬雀快速地看了眼她，又转了回去。
“秘术法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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