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索(清穿)

作者:萧北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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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闻箜篌语


      两个同样骑着马的人影在不远处的河边晃悠着,待走近一看,原来是13和14,两人怕是也被紫禁城沉闷的日子憋得够呛,一到了这个天蓝地广的草原,便放开了平日里被拘谨着的性子,洒脱地骑马奔跑着。
      “四哥!”看到我们朝那过去,胤祥立马打马迎上来。
      “四哥,来的正好,我和14正准备赛马呢。”胤祥清逸的眉角出带着几丝飞扬的笑意,纵是14岁少年,却浑身透着一股风流洒脱。
      “去年我输给了13哥,苦练了一年,想必13哥也不敢对我掉以轻心了。”胤祯虽是含笑而语,却带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不经意间就流露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息。
      他们的形象,越来越接近历史记载的那样了。如此看来,一切都是按着原来的轨迹一路发展下去,不会有什么大偏离了吧。
      “哎!”也不知是感慨还是无奈,我竟幽幽地叹了口气,才发觉胤禛偏过头来看着我。
      “你叹气又是为何?”好不容易,塞外的新鲜空气让他的眉宇少了些许淡漠,虽是不笑,却也终没有紧绷着那张扑克脸。
      “也没什么,只是觉得他们两个太没有创意了。”我摇摇头道。
      “床议?是什么意思?”胤祯顶着张欠揍的脸问道。
      “是创意!!!就是说你们老是玩赛马,一点意思都没有,玩点新鲜的不好吗?”
      十四明显有些恼火,红着脸,皱着眉正欲反驳,不料13都是有些兴趣地接了话。
      “那敢情好!只是不知你有和何想头?”胤祥笑着问我。
      我环顾着四周的景象,夕阳给碧绿的草原无端染上一层金边,远处暮色掩映下的青山看似很近,却又极远,近处的小河像一条金色的丝带,绵延着流向远方,和天际线汇成一处,似是水随天去般的从容。
      “我们唱歌好不好?”我认真地看着他们,带着几分期待的神色。”
      “这便是你的床议?”胤祯带着几分鄙夷地问道。
      “一时兴起罢了,看到这番景象,想必放声歌唱是件极其美好的事吧。”
      “晚妍说的不错,在宫里,我们何曾有这样的机会,到不如今儿个借此美景,放浪形骸下也不碍事。”果然,胤祥的豪爽不是编造的。
      “依着你的意思,恐怕还少了几壶酒吧。”我赶紧朝他打趣道。
      “不愧为知己!”胤祥真诚的笑容让我也受到感染,仿佛那些不快乐的事一下子都化作浮云翳翳。
      “那就13哥先开头吧”
      14毕竟还是孩子,气氛被调了起来也是不甘示弱的。只是我身旁这位半天没开口的四阿哥,要他在“大庭广众”下飙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只是略有些疏离地看着我们,严肃地像个长辈。
      正想着,胤祥已开口唱了起来。像是一首快节奏的曲子,带着欢快的色彩,跳跃的情绪。虽我这几年也懂了些日常的满语,可是他唱的曲子里有好多不常用的词,理解起来颇为困难,听了一段,只略微听懂了些,像是一首求爱的小调。
      没一会,十四也跟着唱了起来,处于变声期的他,声音没有13放的那么开,那么嘹亮,甚至还带着些孩童的清脆,但和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美妙。

      “有一个天生丽质又稳重大方的姑娘
      为什么这样对我不理又不睬
      看见你这样不开心哪让我费尽思量
      无限的爱慕你呀快些到我身边来。。。”

      一段满语,一段汉语,终是让我听懂了这首歌的内涵,两人一边唱,一边看着我,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我虽又是白眼又是拳打脚踢的,心下却是满满的感动。想必我这些日子的不悦他们都看在眼里,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四哥,你也唱啊!光在那看着我们笑干什么?”胤祥不厚道地想拉胤禛下水。胤禛抗拒的神色却引来了胤祥与胤祯的轮番轰炸。
      “算了算了,某人真是扫兴,我们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在他眼里就是玩闹而已。”关键时刻,我挺身而出,一番话出口,胤禛明显有些窘迫起来。
      “罢了罢了,今儿个就遂了你的愿,也是难得。”没想到堂堂雍正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一向严肃沉稳的冰山也有融化的趋势,更别提两个已融入气氛的小鬼头了,于是两人越发得瑟起来。
      胤禛的音色低回婉转,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如此欢快的歌曲,却硬是听出了一股沧桑的味道来。
      一首歌,一遍又一遍地唱,纵我听过万千美好的声音,却还不及这一刻来的快乐。快乐的不是我一个人,胤禛终于绽开了“一年一度”的笑脸,胤祥,胤祯俱是满脸的明媚。
      若是他们,不生在皇家,只是寻常家的少年,成日驰骋在草原上,朝而欢歌,暮而起舞,那该有多好!

      想必是刚才骑马唱歌耗费了不少体力,面对着满桌的大鱼大肉,我的筷子频频地来回动着,我吃的越多,小如小吟便笑的越开心。
      “格格,奴婢好久都没见你这么吃了。”
      前些日子心情原因,一向吃的很少,原本圆润的身材倒也变得苗条起来,看着镜中自己的瓜子脸,都不知是该庆贺还是该哭。
      “来到了这,看到心旷神怡的景色,自然胃口就好多了。你们也别拘束了,坐下来一起吃吧,这么正宗的烤羊肉可不是紫禁城可以吃到的。”
      她们两人已习惯了我的主仆不分,知道在我面前,只有欣然接受的份。
      “格格,听说今晚有篝火晚会,万岁爷还吩咐在那临时打了个戏台子。”
      “那。。。等会人会有很多吧?”
      “可不是,听说这次会有好几个蒙古王爷来朝见,已经有好几个王爷赶在皇上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迎接了,今晚的宴会便是科尔沁的格尔达王爷一手准备的。。。。”
      我装作着很好奇很感兴趣地样子,无非就是想看看这个场合适不适合回避掉,实话说,现在对着热闹的场面我是越来越排斥了。

      远远地看着,只见人头攒动,觥筹交杂,不时有各种声音传来。这么多人,该是没人会注意我吧。我叹了口气,仅仅是希望离喧嚣远一点,找个安静的地方独处下。沿着下午骑马的那条小河旁走着,小心翼翼地踩着略有些湿滑的石头过了河,才感觉到耳边喧闹声顿时小了好多,深深地吸进一口气,满是沁人心脾的宁静。过了河才发觉,此岸的草场更为辽阔,透着夜光,只能看到极远处有几点光亮,想必是几个蒙古包吧。我走了一会,便干脆就地躺了下来,看着天上繁星点点。
      这里的夜空也不一样,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斗七星和北极星,突发奇想,这300年前,外星球上又该是何光景呢?那些外星人是不是也有朝代更迭?想着想着,倒是觉得自己思想很诡异,不禁笑出了声来。
      当我发觉自己的笑声中夹杂着其他声音的时候,我猛然惊起,顿时无法动弹,只好僵硬地坐着,望着对岸那个白色的身影。
      晚风把他的衣角吹的飘飘扬扬,音色流转间,他没有看我,放佛全身心投入到演奏这个乐器中了。。。
      思绪一下子被拉得好远好远,那时,也是在夜里,他亦是一身白衣,仿若淡淡地出尘,我还记得他说的话。他说他喜欢木萧的清透,不似玉箫那般过于柔媚。。我还记得他手边的那盘昙花,盛放与凋谢只在转瞬间。。。
      明明是不到一年前的事,为何今日忆起却像是前尘往事般的遥远?
      我变得淡定起来,只是冷静得看着他,听着,想着,穿过他,远处的笙歌漫舞像是在另一个时空演绎着,于我竟有一种隔岸观火的意境。
      箫声停了,他这才抬起眼,深深地看进我的眼里,目光中包含着什么我看不透,好久好久,我们谁都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觉得别扭,像是竭力想透过对方,看到更深的东西。。。
      他没有过河,我们离得那么近,却又那么远,我说不清如今把我们相隔的河无端地被承载了什么,我只想到一句话:生生的两端,我们彼此站成了岸 。
      半晌,他朝着我展开笑意,我看不出其中有快乐,也似是没有痛苦,却是久违的温暖。我竟一时不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他,只好这么直直地和他对视,直到眼睛酸到不行,才眨眨眼,看到他已收回了笑容,转身缓步离去。我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麻了。。。我竟然保持着一个动作这么久了。。。
      “胤禩,即便有桥,你也不肯再多走几步,到我这来吗?”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喃喃自语道。
      背后响起的脚步声让我又是一惊,回头,看到一双凌厉的眼睛,可再定睛一看,那个身影却一下子消失了。
      那是谁?我分明见到一个异族装扮的男子在朝我看,可没待我看清,竟然就消失了?
      我对着茫茫草原,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听见一阵马蹄响,才发觉刚才看到的身影已和马蹄声一起,朝远处而去了。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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