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灰惹尘

　　樊尘那天就这么走了，只留下带上门的“砰”地一声。

　　我跪坐在房间里想了很久，又开始了摇摆不定。我发现，只要面对樊尘，我就很难当个正常人；而当樊尘的周围出现莺莺燕燕，我就彻底不是人了。

　　樊尘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是亲兄妹，而亲兄妹在三年前不伦，所以他觉得他很很很对不起我，希望我原谅他。

　　在我已经原谅他的前提下，他还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要补偿，可是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我，又怕二人沉沦不该有的恋情之间，所以他又走了。

　　这个混蛋！

　　我丧气地自己穿好衣服，心想等他回来，我一定要好好和他说清楚。就是说，我不是要和他不伦，我只是想和他做回以前相亲相爱的兄妹，而不是一见面就要吵一回架的兄妹。

　　心理建设完毕，我出门去看，祖白还端端正正地坐在楼下。看我出门，他扬起笑脸，对我挥了挥手，说：“Chris说他暂时不回来住了。”

　　我眯着眼睛看祖白，他神清气爽，好像遇到了什么高兴事一般。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回来住了？”

　　“他打算住其他人的寓所，或者他自己购置的其他寓所。”祖白用非常绕口的话解释了一遍，解释完还回味了一番，“我想我解释地很清楚了。”

　　我飞奔下楼，开了门就追了出去。电梯早就没有在动，樊尘也肯定早就走远了吧。

　　祖白在我身后静静地站了一会，出言安慰道：“Chris只是想安静一下，我想。我能看出你总是能拨乱他的心弦。”

　　我看着电梯门里祖白的身影，笑笑，“你是他的好朋友？你好像知道很多事的样子？”我回过头去，幽幽看着他。

　　祖白此时看上去就像一个腼腆的大男孩。他穿着米黄色条文T恤，休闲灰色长裤，精心打理过的头发为他中规中矩的打扮上添了一抹时尚元素。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身体向后帅帅地仰了一仰，有点不自在地说：“我们的确是朋友。我知道他的一些事情，他也知道我的一些事情。就是这样。”

　　“你能有什么事情。”我嘀咕了一下，“杀人越狱？私生子？GAY？双性恋？”

　　“Stop! Stop!”祖白尴尬地摆了摆手，一手摸着后脑勺，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He's right. He can't face you, me neither.”说着就落荒而逃。（他是对的，他不能面对你，我也不行。)

　　咦？难道……难道我随便一说，就说中了什么？

　　摸摸下巴，进门去。

　　随便向郭嫂解释了一下原因，就说樊尘突然有事先走了。然后在郭嫂担忧的目光下，独自吃饭。真的，一点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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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开始很规矩地谈起了恋爱，就像樊尘期望的那样。

　　冯巽也很规矩地每天给我发短信，随便扯几句，两个人就会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再继续说下去。

　　晚上，互相道一声“晚安”，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他们那群人回来以后的第二天，灵华和冯巽就来我家作客。

　　我起先还觉得有些奇怪，这两个人怎么搭上了。

　　冯巽很诧异地从包里掏出各色小玩意，问道：“我和灵华一直住对门的啊？”

　　灵华倒是谈笑风生，反问道：“我没和你说过？”

　　我素来以“脑子不好使”闻名，这样看来是我忘记了。反正以前我从来没有关注冯巽，可能听到过也就当不相关的信息给过滤掉了。

　　我展颜望着他们，笑嘻嘻地问：“你们给我买什么了？”

　　灵华指指桌上铺开的贝壳之类，说道：“知道你都不稀罕，所以就没给你买太多的东西。”然后又不情愿地指着一个小盒子说道，“呐，这个里面有三个贝壳，上面刻了字。冯巽的那个和你的那个是学长弄的，放你这了。然后……”说着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然后吧~你哥的那个是乐闻硬要弄的。反正现在都放一起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扶额长叹，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三个贝壳上分别刻着“巽”，“灰”，“尘”。它们安安静静地躺在并不别致的小盒子里，相依相偎就像一家人。表面上和谐，可实际上却是复杂地很！

　　冯巽望了望四周，问道：“你哥呢？”

　　“上班。”

　　“你不是说他不上班吗？”灵华问。

　　“待业青年总是要回归主流的。”我开始瞎扯。天知道樊尘去了哪，没有半点消息。我对他的朋友圈子一无所知，想要打听也不可能。我想他可能向爸妈报备，可是听爸爸妈妈电话里的口气，似乎完全没有关心樊尘的去向问题，换句话说，他们也什么都没有听说。

　　这之后，我就一直让冯巽到我家里来陪我。我看电影，他看书。过掉了这个没什么意思的暑假。

　　我时常偷偷看坐在一边认真读书的冯巽。

　　我和他的相遇相当狗血。樊尘把我吃干抹净以后，拍拍屁股立刻飞去了美国。而我，却因为受了打击和惊吓，在家躺了整整七天。

　　我回学校的时候，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走路，人还很虚。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到了，就傻乎乎地摔了下去。这个时候，冯巽出现了，他竟然正好在我跟前，接住了我软绵绵的身体。

　　我一抬头，就觉得仿佛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樊尘。他担忧地看着我，抿着唇，也不说话，我当场忍不住，就扑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

　　正值上课时间，操场走廊上都没什么人。至于冯巽为什么在上课时间在外晃荡，我就不得而知了。当然好学生总是有许多通行办法。

　　冯巽接过我的书包，带着我到学校里一个小花园坐下来。

　　他拿出纸巾给我，还拧开了我的水壶递到我的手边，等我自己冷静下来，期间一句话都没有说。

　　他在我终于不哭了以后，问我：“你是高一的？哪个班的？”

　　我看着这个陌生中带点熟悉的人，回答道：“我是高一7班的。我叫樊灰，你呢？”

　　英俊的男孩子微微笑了笑，“我叫冯巽，你好，樊灰。”

　　我们后来几乎可以说没有交往。这一段巧遇我也一直没有和谁提起过。只是那天晚上的卧谈会上，我问室友有没有听说过“冯巽”这个人，她们众口一辞说我落伍。

　　原来，冯巽是以中考状元的身份考进我们高中。在高一最后的时候，由于民心所向破格被选为学生会主席。还没进学校呢，大多数女生就已经认识了他。而我们进校那次开学典礼，他就发过言。

　　于是，那一晚我放话，我要搞定学长冯巽！

　　这之后，大家就只知道我和冯巽莫名其妙认识了，但是因为高中生不能早恋等各种限制，两个人从来就没发展过。

　　我想着想着，突然问在一旁的冯巽道：“学长……你真的是在那天才认得我的？”

　　冯巽盯着他那本将药材药方的古书又看了很久，才抬起头来问我：“你是那天才认识我的？”

　　我给电影摁了暂停，啪啪啪跑过去，被他拉到大腿上。

　　冯巽靠在椅背上，审视地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我很早就认识你了。”

　　我“哦~~~”了一下，继续问他什么时候认识我。

　　冯巽在我腰上的手捏了捏，又虚虚地环住，说道：“小学的时候没注意。初中的时候就认识你了。以前轮到你们班升旗，不都是你么？”

　　我把头靠在冯巽的肩膀上，他似乎犹豫了一会，才歪着头也靠在了我的头上。我拼命回忆，才依稀想起以前是有个“传说”很帅的男生，一直主持这，接待那的。难道那个人就是冯巽？

　　冯巽低低的笑声，证明我想地没错。我在他的腰上捏了捏，让他不许笑我的记忆力差。冯巽于是紧紧抱住了我，不让我动弹。

　　我像小婴儿一样，躲在冯巽的怀里，觉得这样也不错。真的，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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