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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傅思邈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那么大的火气,也许是宋介川面无表情的说着那一切都只是条件而已,也许是觉得那些东西侮辱了他。
现在他冷静了下来,却感觉到一阵阵的后怕。宋介川他不是路边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上班族,他是宋家的当家人,是□□上数得上名号的所谓大佬——即使他总是面无表情却毫无杀伤力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他也是个随时会拔出枪来闲适杀人的人!
只知道赌博的父母竟然有了工作,刻薄的妹妹也考上了好的大学。傅思邈觉得讽刺万分,他们是不是在得到这些的同时也在暗地里唾骂着用身体作交换的傅思邈,他这个还有几分价值的儿子/哥哥呢?
条件。。。傅思邈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有那个资格和宋介川谈条件呢?
他无非只是个。。。只是个摆设而已。
傅思邈能够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在餐桌上,宋介川吃完早餐后慢条斯理的和他说道:“明天上午九点钟的飞机,我们先到纽约,你要是愿意玩就玩一两天,然后转机到波士顿,我已经联系好了,到那里以后我们就可以登记了。”
傅思邈还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反问了一句:“登记什么?”
宋介川用餐巾擦拭了一下嘴角,“结婚。”
傅思邈打了个激灵,“什么?”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桌子那端的宋介川,因为逆光,傅思邈看不清楚宋介川的表情,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宋介川的口气温柔了不少,“明天我们坐飞机去美国,登记结婚。”
傅思邈一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牛奶杯,但是他没有去理会那遍地的狼藉,只是震惊的近乎麻木的又问了一句,“什、什么?”
宋介川的声音冰冷了下来,“准备一下你的行李吧,今天我会很忙。”然后起身离开,不过多的做什么解释。
傅思邈呆呆的坐在那里,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以后,他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笑了,声音并不大,笑的弓起了身子,那种笑声让想要上前来收拾残局的佣人也不敢靠近。最后傅思邈停住了笑声,眼角带着些也许是笑出来的眼泪。他挥挥手,踉跄的站了起来,推开椅子,“结婚。。。结婚?”他低声嘟囔着,“结婚?”
无所谓了,随那人的便吧。傅思邈以为那个可笑的所谓条件是个烟雾弹,可是当他以为烟雾会散尽的时候,那发杀伤力出奇惊人的炮弹却将他炸得神魂皆失。
晚上,直到快要十二点的时候,宋介川才风尘仆仆的回到了别墅中。傅思邈是早就躺下了,几乎是贴着床边睡的,也许轻轻一动就要滚到地上,留下了几乎是全部的床让给宋介川去睡。
宋介川打开床头灯,看到傅思邈紧皱着眉头的睡容,微微的叹了口气。换上睡衣以后宋介川躺到了床上,然后把傅思邈轻轻的搂了过来,让他睡到床中央的位置上。
“我。。。以为你会喜欢。”宋介川低着头看着傅思邈,轻声的呢喃道,“可是我还是做错了?”
傅思邈不舒服似的动了动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宋介川继续睡着。宋介川给傅思邈拉了拉被子,“我该怎么做,你才能高兴呢?只除了。。。给你自由。”觉得自己自言自语有些愚蠢,宋介川闭上了眼睛,疲惫令他很快入睡,他的手臂仍旧搂着傅思邈的身体。
傅思邈觉得身旁的人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才睁开了眼睛。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惑,但是很快厌恶充斥了他的眼眸。宋介川,这么假惺惺的至于吗?你想要的你就一定能够得到,又何必希望别人的感受和你一样好?
我不爱你你不爱我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
傅思邈心悸了片刻,也许是因为自己想到的那个‘爱’字。
爱?他强迫自己冷笑着嘲讽。
宋介川没有想到傅思邈竟然晕机反应严重,虽然空姐也在忙前忙后的帮忙,但是傅思邈的情况没有一丝好转,仿佛是要把胃都吐出来一般的剧烈呕吐让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晕机药拿出来!”宋介川朝着美丽的空姐低声的怒吼着,然后拿毛巾给傅思邈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感觉。。。怎么样?”语气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
傅思邈已经没有力气答话,只是软绵绵的挥挥手,闭着眼睛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昨天晚上他几乎没有睡着,早上又只是吃了一点儿东西,本来血糖就低的他还非常的晕机,把肚子里面的东西都吐出来后他便觉得铺天盖地的眩晕。
偏偏这飞机要十多个小时才能到达,宋介川即使是有再大能耐也不能让飞机直接停下来——这不是他能够操控的了的事情。
“先生。。。晕机药就这个了。。。”空姐战战兢兢的把药片递了过去,还有一杯温水。宋介川把傅思邈扶了起来,“张嘴。。。把药吃下去。”傅思邈没有力气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把嘴张开,顺从的吃下了晕机药。
但是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傅思邈还是不停的呕吐,最后吐出来的只是液体了,大概是胆汁一类的东西。他抖得像是不胜寒冷,手也冰凉的很。宋介川握紧了傅思邈冰凉的渗着冷汗的手,“再坚持一会儿。。。”他已经有些后悔到美国去结婚的事情了,傅思邈的样子实在是让他觉得心疼万分——
的确是心疼。宋介川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知道什么叫做心疼,但是现在他知道了,那是一种酸楚的几乎能够弥漫至整个心房的感觉,他甚至有了一种‘我来替他难过’的感情。
傅思邈低声的哼了一下,歪过头去靠着座位。“一会儿?再一会儿。。。我都要死了。。。”他嘟囔着,疲惫不堪的样子。
最后傅思邈吃了几片安眠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他醒来后,他已经躺到了纽约某宾馆的大床上面了。宋介川不在,但是乔森守在门口。乔森看到傅思邈揉着脑袋坐起来的时候给宋介川打了个电话,宋介川松了口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了过来,“他要是想吃东西,你就帮他点一些。”宋介川低声说道,乔森还能听到有个女声带着些许殷勤的背景音,好像是在商场里面的样子。“我知道了老大。”乔森挂断了电话,然后对刚醒的傅思邈硬邦邦的问道:“想吃什么?”
傅思邈刚醒来,心情也不算太好,但是看到终于离开飞机那个东西,也是松了口气,也不想计较乔森的口气,“我想吃面条。”他现在特别想吃到小时候经常吃的热汤面条,劲道的面条,鲜美的汤汁,还有热气腾腾的氛围。。。这些都已经离他远去很久。
乔森点点头,打电话给宾馆的客房部,让他们准备一碗中式面条送到客房里面。
“那个。。。宋、宋介川呢?”傅思邈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因为醒来没有看到那个人而感到失落问的问题,所以他尽量平淡的问着。
乔森板着脸回答道:“老大出门买东西去了,让您先休息着,后天我们做火车去休斯顿。”
傅思邈不再问了,他沉默的靠在床头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乔森站在门口守着,随手点燃一根烟。
宋介川在商场里面,在首饰的专柜前聚精会神的看着这些小巧精致的金属制品。导购小姐热情洋溢的给面前这位东方人介绍着柜台里面的戒指,宋介川的英语水平只是一般般,勉强能够说出自己的要求,“我要两只男戒。不要太宽的。”
导购小姐楞了一下,但是很快还是反映了过来,然后指着另一边的柜台说着:“这边是专门给同性情侣准备的戒指,先生您挑挑看吧。”
宋介川一眼就看中了其中的一对戒指。那并不是什么耀眼的戒指,甚至没有一点儿钻石。铂金的材料,光滑而简洁,戒面上面有着几乎看不清楚的暗纹——那是一个汉字演化的图案。
那是一个蔷薇花纹的爱字。
宋介川把它们买了下来,收到自己的大衣口袋中。
他只是希望傅思邈能够喜欢这个礼物。
婚礼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举行的,没有亲朋好友,没有祝福,和宋介川一起来美国的只有几个忠心的保镖,和傅思邈。
傅思邈心不在焉的看着教堂里面堆放着的鲜花,牧师说着带着些许口音的英语,就算是不带口音傅思邈也是听不懂的。但是看着牧师手底下放着的用来起誓的圣经傅思邈还是暗自觉得可笑——圣经里面同性相奸本是一条罪,拿圣经起誓不是自打嘴巴吗?
宋介川轻轻咳了一声,提示着对面走神的傅思邈。傅思邈转过头来,“什么?”他也听不懂那个牧师絮絮叨叨的在说什么。
“我昨天和你说的。”宋介川低声提醒着。他已经说完了誓言,可惜和他结为伴侣的人心不在焉,并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I DO。”这两个简单的词汇傅思邈还是能够模仿的来,他知道这是我愿意的意思,但是这样无意义的婚礼仪式,多一句少一句又有什么问题?
宋介川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并拿出其中稍小一号的戒指,“伸出右手。”傅思邈有些别扭的伸出右手,宋介川冰凉的手指穿过他的指缝,将一枚隐隐流动着彩色的戒指戴在他的无名指上。“帮我带上。”宋介川把另一枚稍大些的戒指递给傅思邈,傅思邈接了过来,有些粗鲁的直接套在宋介川的右手无名指上,指甲甚至戳到了宋介川的肉里面那样的粗鲁。
宋介川没有计较那么多,听到牧师说“你们可以互相亲吻对方”的时候,他才稍进一步,离傅思邈更近了一些。“闭上眼睛吧。”傅思邈能够感觉到因为说话而产生的气流打在他的睫毛上面,所以那睫毛在微微的颤动着。
那是一个如同蜻蜓点水般的吻,傅思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所以他只是感觉到了两片冰凉的如同他手指般的温度的吻印了上来,规规矩矩,只是皮肤和皮肤的接触而已。
甚至于没有什么所谓电流般的感觉出现,那两片唇就已经离开。傅思邈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到宋介川的正脸,他侧过了身,表情依旧麻木,毫无波澜,只不过用胳膊将自己挽住而已。
“可以了,我们走吧。”宋介川淡淡的说道,也许是在对傅思邈说,也许是在对四散在教堂周围的保镖吩咐着。
于是傅思邈便不再去考虑心底里那丝淡不可见的惆怅,放空大脑无悲无喜的和宋介川走出了教堂的大门。
如同刚才不是在举行一个婚礼,只不过是走进一个门,听一个老人在絮叨,给彼此套上一个圈,然后离开一个门而已。
坐在通往回宾馆路上的车里面,傅思邈只觉得莫名的压抑。也许是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下半生是真的和这个男人绑到一起,也许那格外沉闷的婚礼仪式让他觉得烦躁万分。
“停车。”傅思邈敲着车窗突然大吼道。
司机的手稍微抖了抖,并没有停下来。
宋介川靠在车座背上,一言不发,闭目养神。
“我说停、车!”傅思邈冲着司机怒吼着,“我要下车!我要去逛街!”
“不行。”宋介川淡淡的反驳道,“你不会英语。”意思就是你就是个聋子哑巴。
“我就是逛逛,买几件衣服,又不用说多少话。我从来没有来过美国,还不能随便看看?”傅思邈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心里面那种莫名的叫嚣的感觉。
宋介川沉吟片刻,“那让乔森跟着你,八点以前必须回来。”也许是因为新婚,虽不能说是甜蜜的仪式,但是总是会软化人的态度。
“不要!什么都有人跟着,当我是未成年的小孩子吗?”傅思邈皱紧了眉头,“反正给足我钱,要回去的时候直接打车不就好了?”
“那就回宾馆。”宋介川干净了当的拒绝了傅思邈的要求。
气哼哼的看着宋介川,发现宋介川是真的不再考虑了,傅思邈才勉强妥协,“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可害怕的。。。好吧,正好有人帮我拎东西。”
于是走在商业街上,乔森觉得万分的耻辱——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给一个男宠拎包的地步了?好吧,就算这个男宠被他的老大扶正了,他也只是男人而已,又不能生孩子,身体又硬邦邦的,到底他好在哪里让老大这么大费周折的把国籍都改了的跑到美国来结婚?
乔森气势汹汹的样子连走在前面的傅思邈都能感觉到,“要不然你去那边坐着吧,我自己一个人逛逛就行了,一会儿过来找你怎么样?”傅思邈对身后深深不耐烦的乔森说道。
“。。。老大让我一直保护你,不能离开。”乔森嘟囔着,虽然他也很想把这个家伙扔到一边不管,但是老大的命令摆在那里,他不敢违背。
“我不说他又不知道。”傅思邈翻了个白眼,“你嫌弃跟我走,我还讨厌你在我身后晃悠呢。”
乔森扭头就往公共休息区走去,“我在那边等你。”气哼哼的离开了傅思邈。
傅思邈深吸了口气,终于没有人跟着他了。起码在这一刻,他是暂时自由的。
把手指头上的戒指摘了下来,随手放到口袋里面。它的存在是突然地,也是令人觉得别扭的,既然没有人看管,就让它暂时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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