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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方维仲觉得自己绝对是这个城市里绝无仅有的领着高薪却连个自己的窝都没有的异类,每次回到他那个临时租来的公寓里,就会有种把那个害他到如此境界的罪魁祸首的照片贴在门上,天天拿来当靶子练飞镖,射中眼睛10环,射中鼻子8环……
本来嘛,他方大少在皇城根里混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满足了物质上的需求就开始追求高级的精神境界,白天在公司里装着大众情人黄金单身汉,等到夜幕降临,立马化身成披着羊皮的大尾狼,专门去吃没事出来瞎转悠的小白兔……那小日子过得真是快活似神仙啊似神仙……
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他那个没事绝对不会找他的发小兼小学中学高中的同学李文波突然给他来了个电话,开头没说什么事,只是跟他唠了唠家常嘘寒问暖了一番,直到说得方维仲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扔出了正题:原来他在A市自己办了个公司,刚开始的时候人手不多业务量也不大,所以他一个人管着看着倒也不太辛苦。可是随着公司一点一点壮大,大笔大笔的钱赚了进来,可他人也累得快吐血了,就想找个人来帮忙。考虑了很久之后,把人选落在了在北京扎根多年的方维仲身上。
一开始方维仲是不同意,心说我这在北京待得好好的凭什么就因为你一句话我就得挪窝啊?可是架不住那头李文波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个惨呀,好像他方维仲再不过去拉他一把,他就没那个勇气没那个能力见到第二天初升的太阳一样。
其实不用他说,方维仲也有些厌倦了这种千篇一律的生活方式,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个合适的理由,正好李文波这个求救电话让他下定了决定:辞职,离开北京,到A市的广阔天地里再大有作为一次去。
可是现在他后悔了可不可以?来到A市都一个多星期了,当初李文波答应他的条件基本上都满足了,可独独房子这一条让他相当的郁闷相当的不满。
于是,他再次在上班时间走进了李文波的办公室。
“我那房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好?给个准信。”方维仲两手环胸,翘着一条腿,摆出一副大爷的架子坐在李文波对面的椅子上。
刚从文件里抬起头来的李文波被他这么一句,又再次心虚地低下头去,装做什么东西不见了的样子东翻一下西找一下,嘴里还象征性的念念有词,“耶?哪去了,哪去了?刚刚还在这里的?怎么不见了呢?”
方维仲脑袋上的血管一下子爆起好几条,紧抿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两下,“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告诉你李文波,最晚到这星期之内,我必须要看到属于我的房子,要不然……哼哼,你这合伙人就再另请高明吧,老子我不侍侯了。”
李文波一看他急得要炸毛,赶紧赔笑,“哎别别别,维仲,咱有话好说啊,可不能动不动就提散伙,这多伤感情啊是不?”
方维仲当即给他一对卫生眼,“少跟我套近乎,谁跟你有感情啊?废话少说,这房子问题到底能不能给解决?”
眼见着缓兵之计已经不再起作用了,李文波终于端正了态度,信誓旦旦地对李维仲说,“你放心,这个星期之内,哥们儿要是不能给你整处相样的房子,我把这家当全交给你,我自己把自己清出去。”
目的达到了,方维仲一边点头一边站了起来,“那行,那我就静候您老的佳音了。”
有动力,做起事来绝对会事半功倍,当然,有的时候,在一定的条件下,压力也是可以变成动力的。在方维仲的高压政策下,拖欠已久的房子问题终于得到了解决。
方维仲坐在车子里,把头伸出窗外仰头看着前面的小区,然后回头问陪他来看房子的李文波,“你说的地方就是这?”
“是啊,就是这,环境不错吧?”李文波觉得自己那张老脸已经笑得快抽筋了,可此时此刻就算真抽筋了也得继续笑着,哪怕他这张脸以后都维持这种造型了,他真怕方大爷再挑三拣四一回,那他直接在这挺尸得了。
“嗯,不错是不错。”可是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方维仲开始寻思自己是不是曾经到此一游过,一边的李文波以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一个劲儿的在后头夸这个小区怎么怎么好,这个楼的结构怎么怎么好。
想着想着,方维仲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李文波的大腿上,夏天本来身上的布料就少,他这一掌使的劲又挺大,李文波痛叫一声之后,捧着自己的大腿哀嚎,“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你说吗?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啊,我这可怜的小细腿啊,差点就丧生在你的魔爪之下了。呜……”
方维仲突然心情大好,他看着笑着说,“啊,对不起对不起,一高兴下手忘了轻重。哈,文波,这地方找得不错,嗯……环境好,地角好,离咱们公司又近,嗯……真是好地方啊……”
啊?李文波一直之间忘了自己的“丧腿之痛”,直勾勾地看着笑得有些诡异的方维仲,心想这家伙不是八成不是中暑了就是中邪了,要不然怎么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过他面子上还得继续装孙子,“那还等什么?咱赶紧到里边去看看吧?”
这天天气不好,又是风又是雨还外带着电闪雷鸣,于是程悦难得地给程洋打了个电话,说你别在店里守着了,赶紧收拾收拾回来吃饭吧,顺便把小王也叫着,这天就让他住咱家别回去了吧。
程洋把他姐的意思传达给了小王听,小王说老板你这心意我领了,可是我爸去出差了就留我妈一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今儿就算是下刀子下剪子我也得赶回家去陪他老人家。程洋当即就感动得红了眼眶,从后屁股兜里掏一张皱皱巴巴的钞票,往小王手里一塞,“给,拿着,出门好打个车。”
程家的晚饭标准是三菜一汤,有荤有素,而程洋呢绝对是典型的肉食动物,一盘子青椒牛柳让他挑得牛柳去无宗青椒更出众……
程悦端着小碗往佳佳嘴里喂了勺菠菜汤,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程洋,你多大了呀?还挑食呢?你把牛肉都吃了,剩下的青椒怎么办?你第二顿的时候接着吃?”
程洋对着牛柳连脸都不抬一下,含含糊糊地应了句,“行啊行啊。”
行个屁!程悦懒得理他,夹了一块青椒放在嘴里嚼了没两下就咽了下去,这个……青椒确实不怎么好吃。
“啊,对了,程洋,咱们家隔壁搬来新邻居了。”
“是吗?我没注意。”他现在每天早上不到八点就被程悦打起来去超市,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才被允许进家,他哪有那个美国时间去痛心对门是不是搬来人住了。
事实证明,八卦这种行为是全民普及的,就算是程悦这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也不能完全摒弃天性,“嘿嘿 ,我看到了。”程悦此时的笑应该叫做窃笑,至少在程洋看来是这样,“是个男的,长得还挺帅,嗯……就是跟你姐夫差不多类型的。”
程洋暗地里翻了翻白眼,姐,我拜托你,想夸自己老公就直接夸就好了,用不着使这种拐弯抹角的手法,俺姐夫是啥样的人俺见过,只能用一句话形容:情人眼里出西……出藩安。
等到程洋再度想起他的新邻居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了。他正坐在客厅里算帐,他外甥佳佳坐在他旁边写着她娘给她布置的作业,两个人都在聚精会神的时候,刺耳的电钻声就这么响起了。
刚开始程洋选择无视他,你钻你的墙,我算我的帐,咱们互不干涉。可是没过多久,问题就出来了,该记在收入栏里的记在了支出栏,该写在十位上的数学不知道怎么就跑到了百位上。程洋气得把帐本一推,“走,佳佳,舅舅带你去KFC。”
一大一小走出门,正碰上新邻居戴着报纸做的帽出来倒钻出来的墙灰,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里交会,那人冲他乐了一下,“嘿,是你啊,真巧真巧,你也住这?”
程洋看着眼前这张除了一口牙是白的之外,其余地方全是墙灰的脸,哭的心都有了。不是吧?这人就是他的新邻居?不,不,也许他是来帮人装修的,啊,不对呀,哪有装修工人开雷克萨斯的呀。
他有些困难了咽了下口水,“ 啊,我……我是住这?你这是……”你这是来帮人装修的是不?赶紧点头说是……
可惜,天不遂人愿,天要亡了他程洋。
方维仲在他的无声祈祷中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我这是刚搬进来,正在装修呢,以后咱就是邻居了。呵呵,这可真是缘分呢,你说是不?”
“呵呵呵,是啊是啊,真是缘分……”程洋皮笑肉不笑地握住那只手,缘分缘分,缘分你个头,孽缘还差不多。老子只要一见着你就没好事,躲都躲不及呢,这下可好,这个灾星竟然悄无声息地成了自己的邻居……啊,天哪,你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
“那什么……你忙着我就不打扰你了。”程洋说完,抽出与对方相握的手,领着佳佳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他进了电梯,方维仲才收回自己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一边想着来日方长,一边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到了自己屋里,继续他的装修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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