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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劫
这天一下班,嘉昕就接到了严菲的电话,约她在“流星雨咖啡”见面。
在侍者的引导下,嘉昕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个小雅间,才看到了严菲。
“咦?就你一个人吗?”嘉昕看着严菲问,因为“三剑客”一向集体出动的。
“嗯,今天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严菲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有些不安。
嘉昕连忙坐下:“说吧,我听着。”
“唉,我最近很倒霉……”严菲一开口就没勇气说下去了。
嘉昕看着她的脸色苍白,两只大眼睛下面有极明显的黑眼圈,想到她最近一定是在为治疗失恋,拼命工作,便说道:“你呀,别把自己逼得太狠了。”
“唉,我碰到了女人最倒霉的事情,嘉昕,你明白吗?”严菲像是下了好大决心才说出这话来。
“不会是你怀孕了吧?”
“啊!”严菲吃惊得看着她说,“你一猜就准了!”
“啊?真的?”嘉昕连忙问,“你前男友知道这事吗?”
严菲摇摇头,低声说:“孩子不是他的。”
“啊?”这下轮到嘉昕吃惊了,“谁的?!”
严菲摇摇头:“这个不能说,总之我很倒霉就是了。”
嘉昕直直看着严菲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肯定不能要的。”
“那你应该通知那个男人,叫他来负责!”嘉昕有些为严菲抱不平,她了解严菲的性子,老好人一个,不懂拒绝,生性又浪漫喜欢幻想,最容易被人骗了。
“不行。”严菲摇着头。
“为什么?难道他有家庭?”嘉昕很不情愿的问出这句话。
严菲默认了,嘉昕叹了口气:“唉,你呀……”
“是怪我,那次陪客户吃饭,喝多了,他又很殷勤,所以没把持住,就那一次……没想到居然就怀上了。”严菲把头埋得低低的,情绪更低落了。
“有多久了?”嘉昕的脑子立刻开始下一步行动的思考。
“今天去了医院,医生说都两个多月了。”严菲垂着头。
嘉昕叹口气说:“那你马上就要去做才行,越大做起来对身体伤害越大。”
严菲点点头,说:“我舅舅的腿前段时间骨折了,舅妈一个人又要顾着厂里,又要顾着舅舅,忙不过来,就喊我爸妈过去帮忙了。”
“那就是说现在你家里就你一个人?”看着严菲点头,嘉昕又说,“这的确不行啊,你做了手术,是需要静养的,没人照顾怎么行?”
“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刘丽诗?”嘉昕问。
“别,千万别。”严菲一下子紧张起来,“那个人,丽诗认识,要是她知道了,以她的脾气,一定会找上门去闹的,这没用的啊!我跟那个人,本来就是一时冲动,唉!”
嘉昕想了想,然后说道:“这样吧,你做了手术就住到我家里来,我妈妈照顾你,我不会跟她说实话的。”
严菲迟疑的说:“这合适吗?”
嘉昕说:“没关系!反正我妈妈也闲着没事。你赶紧跟医生约个时间做手术,到时候我陪你去。”
严菲含着眼泪点点头说:“好,嘉昕,谢谢你。”
严菲做的是无痛人流,自己当时感觉不到痛,但是嘉昕在旁边看了很难过。当严菲从手术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她的麻药还没有过,整个人昏睡着,只见两个健壮的护士把她从手术床上一抬,再一放,她就像个瘪瘪的麻袋,“嘭”的一声闷响落到休息床上,嘉昕看着护士离去的背影,深深理解她们的见惯不惊,可是仍心疼严菲到底是个人,不是个货物啊。
喂了严菲一杯牛奶,又休息了一阵,一个护士就来了,嚷嚷着:“好了好了,一床和二床的可以走了,我们还有病人要出来休息。”
“医生,我看她脸色不好,可能还要多躺一躺呢。”嘉昕陪着笑脸说。
“别把这事儿想的太重,她休息了二十分钟,足够了,躺太久了,怕身体的淤血出不来呢。”
“好的。”严菲听了医生的话,顺从地坐了起来,嘉昕也不再坚持,赶紧为她穿戴,扶她下床。
慢慢地挪到观察室门口,才走出几步远,严菲的脸色突然就变青了,然后一张嘴,大口地吐起来。那不是吐,简直就是有一支水枪在喷射,一股褐黄的汁液以弧线的形式冲出她的口腔,“啪”的一声落地,她的身体弯成一张弓的样子,浑身紧缩成一团,到后来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吐了,还在拼命干呕。把嘉昕吓坏了,赶紧去叫医生。马上来了一个护士,这时严菲已经止住了吐,软软地瘫在长椅上,护士来看了看,说:“别紧张,她这是对麻药有些过敏,吐了就好了。”
嘉昕握住严菲青筋毕现的手,轻轻搓着,让冰凉的手慢慢暖和起来,严菲耷拉着眼皮,头歪歪地靠着墙壁。又休息了好一阵,嘉昕才把严菲扶回了家。
妈妈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一切,她只听嘉昕说,严菲是做了肌瘤切除手术,所以也没多问,就把炖的汤、熬的鱼按照一日五餐的给严菲送去,把严菲照顾的十分仔细,让严菲感动不已。
严菲请了半个月的假,然后就住在嘉昕那儿,晚上两个人就挤在一张床上,嘉昕尽量少跟她说话,让她多休息,她听一些阿姨说过,做了人流以后也要坐“小月子”,还是有很多忌讳的,她都仔细嘱咐严菲遵守,都是没做过母亲的人,自然要把身体养好了,将来有了婚姻,有了家庭,才能养一个健康的孩子,享受天伦之乐。严菲听了她的劝告,也很小心,很仔细地遵守着那些规定,反正半个月,时间并不长。
嘉昕周末要陪着严菲,自然就不再去夏寒那里,可是夏寒却有些急了,一周以后,不但短信照发,还频频打来电话询问,显然,嘉昕一句“最近很忙”不能让他满意和放心。搞得嘉昕只好躲到阳台上去回他的电话,又不能明说,只是不断保证过了这半个月就好了,就可以继续见面了,反复唠叨这些话,她都快给烦死了,奇怪这夏寒怎么还不走啊!都七月底了,早毕业了,他到底在干吗?他们两个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继续多久?又不好明着问,心里更烦。
这天,嘉昕在阳台上打完电话,回到房间,坐到床上,准备睡觉,严菲却显得精神很好的样子说:“嘉昕,我就快满“监”了,现在想跟你说会话,可以吧?”
嘉昕想了想,也是,还有三天就满半个月了,点点头,说:“好,咱们聊聊。”
严菲指指她的手机,说:“最近有追求者了吧?”
嘉昕笑着摇头:“没有。”
“别瞒着我了,天天都有短信来,你一看就一脸的笑,看天气预报能看出这样甜蜜的表情吗?”严菲本来就心细,何况在这里住了快半个月了,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嘉昕干脆坦白:“菲菲,有人追的确不是坏事,可是他不是我要的,没劲啊。”
“他的条件不好吗?”严菲问。
“他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呢!”
“哦,你是嫌他小?”
“小,问题就多了啊,幼稚,又没有社会经验,根本靠不住。”嘉昕撇撇嘴。
严菲笑了:“他会长大啊,进了社会,慢慢这些东西就有了啊。”
“我可不想当一个培养他的女人,有一天还得欢送他离开。我还想有个成熟的男人来照顾我呢。”
“那你现在跟他在一起算什么呢?”
嘉昕想到自己和夏寒的约定:“我跟他只是临时凑合,反正暂时都没有对象。”
“我觉得他好像追得很紧。”严菲挤挤眼睛。
“或许吧!大学生整天没事干,精力又那么充沛,当然可以在爱情上面多花些功夫了。”嘉昕的神经也并不迟钝到完全失去了知觉,“感情总是善变的。一旦他真正踏入社会,经历了更多事情,见过了更多的人,想法又会改变的。还是看淡些好。”
“嘉昕,你太悲观了。”
嘉昕沉默了,她和严菲不一样,严菲的父母感情特别好,所以严菲对未来总是充满幻想和期待,经历过几次失恋了,但是心伤总是能恢复的。她则相反,冲破家庭阻力艰难结合的父母,在她面前反复上演背叛与宽容的场景,发展到最后忍无可忍,两败俱伤的结局,让她看到了爱情最脆弱无力的一面,所以伤一次,就足够,然后永远耿耿于怀。
“嘉昕,你在感情上太谨慎小心,把自己的心都锁死了。”
嘉昕坦承:“爱情来的时候不打招呼,去的时候更没有理由。还是不要招惹它的好。”
严菲很不认同,有些严肃的说:“嘉昕,就算你能这样想,别人也会这样想吗?再说了,日久也会生情啊!你和楚城八年,分开的时候你就真的不难过?”
嘉昕沉默了一阵,说:“我是难过了一阵子。但是我起码不像我妈妈当初离开我爸爸那样,难过得无法正常生活。”
“唉,为了避免分手的痛苦,你就时刻提醒自己不要付出感情?这样的你,怎么能够享受到爱情的甜蜜和快乐?”
是的!严菲的话一语中的,她还没有学会爱人,就已经失去了爱的勇气。
爱的体验、爱的能力,与被爱情遗弃的痛苦比较,哪个更重要?
她不知道。
严菲拍拍她:“嘉昕,我反而觉得有了爱情,这世界才不那么让人难过了。”
两个女人在黑暗中并排睡在一起,脑子里却有着各自的梦,嘉昕恍恍惚惚在梦里来到了晶光闪耀的星空,一道橙色的手电光柱在夜空来来回回寻觅,她隐没在星光里,所以那道光柱从她身上经过了好多次,还是不曾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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