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火

　　十五分钟后，两份文件摆放在林北石面前。

　　林北石震惊地看着那两份文件，完全没想到陆景文的效率会那么高，转头就拟好了合约的款项。

　　林北石拿起一份来看。

　　这份“恋爱合约”的条款并不复杂，十分简洁明了。合约规定了两个人在恋爱期间的权利与义务，两个人要在合约关系存续期间尊重陪伴对方，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要坦诚相待，不能欺骗、隐瞒对方，并规定了陆景文在关系存续期间要每个月支付林北石二十万“恋爱费”。

　　当然，合约中，两个人的关系是平等的，没有压迫性的条款，林北石看到上面写着，他们两个人可以发生性行为，但仅可以在双方清醒、平等、自愿的情况下发生性行为。

　　这份合约还规定，合约期限为一个月，也就是说，如果他们要长期保持这样的“恋爱关系”，需要每个月进行续约，如果不想维持了，可以直接在合约期满后不续约。

　　这是陆景文特意加上去的条款，他并不确定自己这次的尝试能维持多久，也不确定林北石愿意待在自己身边多久，因此他将合约时间缩短为一个月，方便他们随时解除条约。

　　“如果有什么问题，”陆景文说，“我可以随时修改。”

　　林北石盯着“每月支付二十万人民币”这一行字，结结巴巴道：“没、没有。”

　　一个月二十万！还要什么自行车！

　　一个月能抵自己三四年打工，林北石想，就算是真的让自己卖身，自己也愿意。

　　“但是，这上面写的，”林北石声音很小，语气迟疑，“是、是真的吗？”

　　这些有钱人，脾气秉性林北石都摸不清楚，也不理解会有人每个月会给自己二十万，就只要自己待在家里面，像谈恋爱那样陪着他。

　　这不是冤大头吗？

　　再加上林北石之前刚出社会时，被所谓的“精英”“好心人”骗过很多次，那些人也是这样，抛出一个看起来完满的“蛋糕”，然后把人钓上来后，就毫不留情的把“蛋糕”拿走了。他曾经因为这样的骗局，被拖欠了三四个月的工资。

　　后来求告无门，也只能不了了之。

　　他自然而然地，不太相信天上会掉这样的馅饼。

　　更何况，陆景文那样有钱有势，如果他只是个表面好人，实际上是个混蛋，林北石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但林北石现在别无选择，林嘉琳的病等不了。

　　他只能赌陆景文有良心。

　　陆景文看着林北石：“当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支付你一个月的费用。”

　　他说得很认真，正经，好像在和林北石谈什么大项目，而不是在讨论这个看起来略显荒诞不经的恋爱合约。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并示意林北石告诉自己银行卡号。

　　林北石的眼睛亮了亮。

　　他低声报了卡号，陆景文利索地把账划过去，然后又问：“你的电话是多少，我加一下，以后方便联系。”

　　“我的电话号码是……”
　　林北石刚想接话，就想起来自己的手机被王奉来收走了。

　　那部陪了他两年的手机，估计已经坏了，被扔到垃圾桶里面了吧。

　　还有他的银行卡，可能也已经被掰折了。

　　林北石摆弄着手指，试探道：“那个…陆总…您能不能……先帮我买部手机……”

　　“我…我原先那部手机……”
　　他说着习惯性弯了眼，目光看向陆景文，似乎是怕陆景文拒绝，语气听起来几乎带着点讨好，他解释说：“它…坏掉了，不能用了。”

　　陆景文的手指不自觉收拢，他看着林北石，语气如常：“当然可以。”

　　与此同时，病房的门响了几下，穿着白大褂的医护过来查房，护士小哥给林北石量了一□□温。36.8℃，已经退烧了。

　　“可以出院了，”护士说，“待会儿记得去拿药。”

　　林北石忙不迭点头，掀开被子下来，他烧刚退，浑身还是虚软的，才下床就踉跄了一下，陆景文下意识伸出手扶住了林北石的胳膊，又很快把手撤开。

　　两个人收拾了一会儿就出了院，陆景文提着一袋子药，带着林北石去医院对面的手机店买手机。

　　林北石戴着口罩，黑发用刚买的橡皮筋半扎了个小揪，剩下的披散在肩膀处，他原先穿的是陆景文的衬衫，但他现在病还没好，陆景文怕他又着凉，在附近给他买了件开衫外套穿着。

　　他捂着嘴咳嗽，目光落在柜台里面，店员热情地和他介绍最新款的手机，企图让他买下。

　　林北石摇了摇脑袋，示意不用。

　　他最后指了柜台里面一款大概九百多块的手机，扭头对陆景文说：“就这个吧。”

　　陆景文看了那款手机一眼：“确定吗？”

　　“哎呀这位先生，那款都不知道过时多久了，”店员十分有眼力见，知道最后付款的是陆景文，转头就对陆景文道，“运行系统没有最新款的好，内存也小，拍照又不好看，还是买这款新的吧。”

　　林北石看着最新款那9998的高价眉头直跳，刚想说不用，就要那一款旧的，旁边的陆景文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那就要您说的这一款吧。”

　　林北石：“………”

　　那头店员立刻眉开眼笑：“好的先生！”
　　她手脚极利索，很快就把新机和新的电话卡装好递给了林北石，还附赠了一双蓝牙耳机。

　　林北石战战兢兢把袋子接过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高昂的手机摔了。

　　他还没用过那么贵的东西，摔一下能给他心疼死。

　　出来手机店，他们又去了一趟银行和派出所，把身份证和银行卡全部补办了，林北石期间还登上手机银行看了一下余额，陆景文说到做到，他的卡里面确实多出来了二十万块钱。

　　一趟下来，林北石有些累了，昏昏沉沉地靠着背椅，垂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咳嗽。

　　行到十字路口，正好碰上了红灯，陆景文停下车。

　　“既然我们现在算是“恋爱”了，”陆景文说，“合约里面也说我们要陪伴对方。”

　　“那之后，你搬到我那里住吧。”

　　话音刚落下，本来昏昏沉沉的林北石一个激灵，猛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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