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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7
朝原琉璃发现录音室里突然多了一个鱼缸。
说是鱼缸，但并没有养鱼。一米见长半米来高的玻璃缸里漂浮着许多黑色海胆，正在专注啃白菜。
“专注”这个词并非她的主观判断，而是盯着玻璃缸看了二十分钟后得出的结论。成人手掌那么长的细条一个海胆很快就能吃完，并且还会去同伴那里抢食。
观察海洋生物如何维持生命机能说不上无聊，但和有趣也绝不沾边就是了。朝原琉璃转过头来，问：“这是谁放在这儿养的？”
“Tsukasa桑。”新来的录音助理老老实实回答，“他一周前开始养的，大概每三天会来补充一次……”
小姑娘本想说“饲料”，但形容桌子底下的一桶白菜似乎又不太妥当，尴尬卡壳，朝原琉璃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就够了。
Let me cry今年以来上升得很快，但也没有大牌到在Sony拥有专属录音室，这间录音室因为小加上设备比较旧，所以用来录制一些不会公开发表的demo。最近一直是橘司和佐佐木侑介在用，其他的工作人员便默认这间暂时划给哭团，朝原琉璃今天过来也是为了见队长。
一周前开始养的，上周队里有发生什么事吗？周五举行了万圣节gig，周末在家休息，周一碰头拿到了去北京的签证和其他材料，周三和夕月去录了个电台，然后就是今天、周日，过来录音室和侑酱见面了。
再之前就是天天排练，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她又问：“他有说为什么要养海胆吗？”
助理一愣，继而小心翼翼地反问：“Serai桑不知道吗？Tsukasa桑说是因为您喜欢吃海胆，所以特地买来养在录音室，正好这一阵每天都会过来……”
这下轮到朝原琉璃愣住了。
她想起来上周五演出结束后乐队和工作团队一起去银座聚餐，她在表演过程中喝了很多水，并不怎么饿，只吃了一点点东西。那家店的招牌菜海胆和牛塔塔很有名，肉质新鲜，保留了食物原本的味道，她就多吃了两个，被城岛夕月问很喜欢吃海胆吗要不要下次聚餐特地选一家海鲜刺身店，她笑着说好啊，之后吃了点凉拌裙带菜便放下了筷子。
如果阿司是在那时候听见的话，那未免也太细心了。
“是，我比较喜欢。”她大方承认，“但是想吃的时候去外面吃现成的不就好了，何必要自己养？”
而且还是在录音室养，会被不熟的staff当成怪人的吧？
“可是，这不更加能说明Tsukasa桑的心意吗？”
“心意……吗？”
助理点点头，注意到朝原琉璃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或是厌恶，就大起胆子继续说：“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比起金钱物质不是更想收到男朋友精心准备的礼物吗？因为直接给钱很轻松，但花心思却不容易，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付出时间精力去思考对方喜欢什么的。Tsukasa桑对身为队员的Serai桑也如此用心，我想和他交往的人一定很幸福。”
“……”朝原琉璃沉默了一瞬，又恢复成共事staff们最熟悉的礼貌微笑的样子，认同了助理桑的说法，“说得没错呢，撇开摇滚乐手的那一面不提，阿司会做饭又爱做家务，脾气也好，谁能当他的女朋友就太幸运了。”
听了这话，助理不由得陷入了疑惑中，别的不说，脾气好……吗？
她可是听录音师前辈讲述过Let me cry的Tsukasa桑为了调音而发火的恐怖传说。
在录音室喝完两杯水，朝原琉璃总算等到了姗姗来迟的佐佐木侑介。他一进来就塞了几张曲谱给她，让她抓紧时间熟悉了然后进棚去录个导唱。
佐佐木侑介既是队长又是大哥，在工作场合朝原琉璃不会也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思，当即看了起来，摆正自己担当录音工具人的姿态。
认真读过两遍乐谱，她很确定这不是Let me cry的歌，虽然乐队的最近两单表现出了一点转型的意思，但这首就显得太pop了些，属于在内部讨论会上就先被另两人毙掉的那种。
工具人美德之一就是不多话，录完导唱带朝原琉璃也没问这是写给谁的，只是稍稍吐槽了一下没有歌词她只能全程啦啦啦，差点就忍不住当场作词了。
助理适时端来一杯温水，她边喝边给海胆投递碎白菜喂食，佐佐木侑介在操作台前做了点粗略的调整，结束今天的录音工作。
“要不要过去银座吃个晚饭再走？正好晚点儿我也要去那边和Hide桑、J桑他们碰头。”
朝原琉璃把白菜全部丢下去，抬腕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她四点过来的，录音录了两个多小时，考虑到录音监督是有完美主义的利达，这个效率也算不错了。
“好啊。”她欣然答应，反正也到饭点了，“你们要去哪里玩？”
佐佐木侑介说出一个名字，朝原琉璃隐约记得那是家人气很旺的酒吧，还是会员预约制，把腔调拿捏得很高。
“我临时出现的话，会把Hide桑吓到吗？”她想了想，问。小野濑润无所谓，早就从“竹马君的队友”变成熟识的朋友了，但松本秀人明明是前辈却有些怕她，反倒让她不怎么好意思。
要不然，下次再组麻雀局，她多输点给他好了。
佐佐木侑介疑惑地“啊”了一声，但也没拒绝：“那你记得少喝点。”
朝原琉璃：“行。”
吃完饭走路过去的途中朝原琉璃也知道了导唱带是发给谁的，佐佐木侑介叫她今天过来录音室的时候语气很郑重，让她差点以为是新歌哪里有问题，不过——
“早说是给森高桑供曲，我就表现得更好一点了。”现在轮到主唱的完美主义和职业病发作了。
“因为淳君的提议才收到了作曲邀约，如果森高桑不点头，那还是不行的。”佐佐木侑介解释说，“所以我也不想琉璃你太慎重，只是一个导唱带而已。”
朝原琉璃知道队长人脉广，但广到什么程度就不清楚了。今天得知他和射乱Q的主唱淳君私交已经到了单独出去喝过几次酒的程度还很意外，不过有了这层关系，也能理解怎么会突然接到给女偶像写歌的活了。
射乱Q是88年在大阪成立的摇滚乐队，91年参加NHK主办的《BS Young Battle》获得了大奖而受到瞩目，92年签约Up-front Agency（现改名为Up-front Promotion）正式出道。之前的Love Rocks’ 94射乱Q也有参与演出，以佐佐木侑介那个八面玲珑的性格，趁着彩排休息的时间结识了淳君也不奇怪。
两人口中的“森高桑”正是射乱Q同事务所的前辈，森高千里。
这一位87年就作为少女偶像出道了，89年以一曲翻唱自元祖偶像南沙织的《17岁》而走红。多才多艺又充满活力的美少女总是讨人喜欢的，平成初期，各类杂志上都不乏身穿短裙大方展示美腿的森高千里的身影。
进入到90年代后，森高千里迎来了职业生涯的高峰期，去年发行的20单《風に吹かれて》首次拿下单曲榜一位，今年的几张单曲销量统统保持在40万上下，乃是当下炙手可热的女性歌手。
“但是森高桑应该有固定合作的班底吧？UFP居然也同意找外人供曲吗？”
佐佐木侑介颔首答道：“是，森高桑一直由齐藤英夫桑提供曲子，自己作词，这也是我没有在曲谱上写歌词的原因。”
说到这，他停了下来，朝她露出个“你懂”的笑容：“有固定合作的作曲家是好事，作品风格稳定，粉丝不会轻易流失，但时间久了就不好说了。森高桑会不少乐器，坚持自己作词，在音乐制作上很有想法，但女偶像随着年龄增加，转型是必然的，所以更加想要寻求变动吧。”
朝原琉璃附和地应了一声，随后欣慰地拍拍自家队长：“不管怎样，我们利达现在也是能给知名女歌手写歌的厉害作曲家了，真了不起啊，侑酱！”
“很感谢评审把这个最优秀作曲家的奖颁给我，但是没有Let me cry三个成员的支持，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这个奖是属于我们四个人的，谢谢！”
佐佐木侑介仿佛城岛夕月上身，陪朝原琉璃演起小剧场来，一手虚握奖杯，另一手作势便要去擦不存在的眼泪。兴致很足，但演技嘛，不提也罢。
朝原琉璃也真的从包里翻出手帕，递给队长：“どうぞ（请用）！”
“谢谢，真的谢谢，Serai桑果然是人美心又善。”他擦了擦脸，又折好还回去，“都不会指责我遗忘摇滚初心去写流行芭乐呜呜呜……”
“侑介，压力很大想要发泄的话，随时给我打电话，我会陪你的。”
听见她这样说，佐佐木侑介微愕，惊觉自己竟然在玩笑中吐露了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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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提到的导唱就是森高千里95年2月发表的《二人は恋人》，很pop也很畅快的风格，是个人演艺生涯销量最高的单曲，实在懒得想曲子了，给利达文抄公一回
我好像确实不太会写纯纯谈恋爱的故事，这章又宕开写别的去了(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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