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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1
进入到平成年代之后，电视台虽然不复泡沫时代的财大气粗，但靠着平台优势，依然在各类商务洽谈中把持话语权。举个例子，当下黄金档的主题曲基本等同于销量保险，谁能拿下这个tie-up谁就有希望出hit曲，人气版税双丰收。大牌歌手不必提，电视台自会以礼相待，偏偏Let me cry是近期才走进大众视野的小众乐队，对比恰克飞鸟的确不够看，富士方面的态度就显得不甚热络了。
不过有Sony上下打点，又有相熟的制作人从中调节气氛，富士的代表还没倨傲到唱片公司的面子也不给，一顿饭仍然算是吃了个宾主尽欢。
回程的路上风见从前排转过头来，询问四人要不要去别处续第二摊，朝原琉璃摇头，橘司一口回绝，相对更爱玩的年上组也纷纷表示只想回家睡大觉。
“咦？”风见诧异地笑了，“还以为你们会想找个地方一起骂骂电视台呢。”
“幼稚。”
“无聊。”
“没必要。”
“习惯了。”
正在开车的助理桑和副驾驶上的经纪人桑齐声大笑，要不怎么说乐队有默契呢？
“电视台一向是踩高捧低的地方，这个我早就知道了。”鼓手君的声音从后排传来，“出道短、资历浅、花里胡哨的视觉系乐队，脸上仿佛写着‘哗众取宠’几个字，那些大人们一直就是用这样的态度看待我们的吧，哪怕新单曲已经准备好了五十万的销量大字报。”
既然开了这个头，城岛夕月索性把心里积攒的话一股脑全部倒出来：“发第一张单曲的时候，为了增加知名度我们去上电视做宣传。一个月里有二十多天都在开演出所以那天琉璃的声带状态很不好，彩排时节目组的mc在台下嘲笑她是事务所和唱片公司联手制造的博取话题的洋娃娃，除了漂亮一无是处。那个时候我们是新人，在电视台面前太渺小，只能低头忍耐，但我们根本就不是需要依托地上波曝光生存的偶像。”
“就算没有富士的tie-up，我们的歌拿到一位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夕月！”佐佐木侑介大声喝止了他。
第一次出演电视番组的经历本来很宝贵，但因为这个不愉快的风波，反倒成了乐队内部有意略过不提的一页。
橘司转过去看朝原琉璃，她还是众人习以为常的那张无所谓脸，其实这也就是去年初发生的事情，但却感觉已经过去了好久，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天彩排时她唱得确实不是很好，早上没能好好开嗓，身体又很疲惫，再加上“资历尚浅的视觉系乐队”这个标签，难免让人觉得出道是投机取巧而非依靠真才实学。当然了，mc专业意识不够也是引发冲突的重要原因之一，嘉宾还在台上彩排，站在台下议论仿佛唯恐对方听不到一般。
【哈，确定不是偶像吗，vocal桑除了美丽什么也看不到】
【也许这就是事务所和唱片公司想要的呢】
大概是忘记了夹在衣服上的麦克风还开着，两位mc的交谈立刻传遍了现场每个角落。长发鼓手直接把鼓槌丢到台下，起身踢倒凳子走人，原本正在顺利进行中的排练中断得格外突兀，就像小夜曲里混进了一个高亢的不协和音。
吉他手在琴弦上卡好拨片，冷笑着说了句“现在什么人都能当mc么”，也头也不回地下台离开了。
这件事严格来说是mc的过失，但对方有渡边制作的背景，在艺能界经营多年，人脉之丰富远非初出茅庐的摇滚乐队可比较，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所以最后还是风见带着佐佐木侑介和朝原琉璃两个人一起去了mc的休息室赔礼道歉。
知道了队长和主唱善后的详细经过，城岛夕月和橘司便视这件事为奇耻大辱，一面是为艺能界大人物们戏谑轻视的态度，一面是为队长和主唱还得主动向对方递上台阶，明明他们才是应该接受道歉的那一方。被评论家挑刺和看轻算什么？手长在别人身上，要写什么样的话轮不到他们管，但眼下却是实打实地挨了一记迎头闷棍。
“这里就是这样的地方。”朝原琉璃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我们的声音还太弱小，就算扯着嗓子喊也没人听见，但不会一直是这样。”
如果去问与Let me cry共事过的staff对四个成员最深刻的印象，提到Serai大概都是“情绪稳定”，稳定得不像是个摇滚乐队主唱。这位遇到问题的时候，比起发脾气，反而会冷静地思考解决方案并迅速采取行动，虽然是备受关爱的乐队老幺，却浑身散发着一种领头大姐的气场。
后来Serai的身世成了公开的秘密，曾经的诧异也就顺理成章可以消化掉了，好像那种家庭培养出的女儿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对此朝原琉璃表示你们这都是刻板印象。
#真要是那种家庭的孩子才不会擅自退学搞乐队#
#腿被打断之前就乖乖低头了好吧#
不过既然当初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哄好的鼓手君又旧事重提，她也不介意再表明一下态度。
“确实，有没有电视剧的tie-up下张单曲拿到周榜一位的可能性都很高，但是送上门来的好处，也没理由要推开。”
在气氛有些凝重的车内，朝原琉璃如是说，语速不快但每个字的发音都很清晰利落，带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当初我和侑酱组建乐队、化浓妆是为了做的歌曲能被更多人听见，夕月和阿司一定也是怀着相似的心情才会加入，那么现在给月九制作主题曲，同样是为了Let me cry的音乐能被更多人听见。”
城岛夕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年前在那间大阪的便利店里他被朝原琉璃坦荡镇静的气度说服，一起和他们俩上京。那时候是，现在也是。
虽然从道歉事件后他就抗拒上电视，但为了乐队还是会在摄影机前尽力表现。
至于话总是很少的吉他手，大概也和他一样。
难以对她说不。
佐佐木侑介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这样的话，我们要不然……”
“不可以。”朝原琉璃打断，“侑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橘司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什么不可以？”
“没什么，”她只是笑，默默转移了话题，“拿到更详细的剧本梗概后，我们再开个讨论会吧。”
三个人都点点头。
转天乐队收到了富士那边发来的电视剧制作提案和前几集剧本，朝原琉璃认认真真看过两遍，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
这部名为《妹よ（妹妹）》的电视剧仍然延续了月九的纯爱传统，讲述了一个王子与灰姑娘相识相爱相守的故事。就目前的剧本来看没有特别有新意的桥段，但就像剧名所写，女主角雪子既是爱情童话中的平凡女孩，同时也是哥哥菊雄无比珍视的、为了守护她的爱情可以向王子下跪祈求的妹妹。纯真美好的爱情线之外，这季月九的亲情线反倒更令人印象深刻。
看到雪子阻止哥哥愤怒挥向钟意之人雅史的拳头时，朝原琉璃用笔圈出了这一段的台词。菊雄害怕英俊儒雅的财阀二代欺骗玩弄妹妹的感情，希望她能迷途知返，双方的阶级隔阂有如天堑，难以跨越，但雪子难道不清楚么？不，正因为她喜欢的是大公司继承人，所以才比谁都看得更真切。
【我来这里三年也已经习惯了。我突然有种觉悟，就算这世界少了我一个人，也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就在这时，他发现了我，在芸芸众生中选了我。一百次的笑容也比不上一次他专为我而笑的笑容，光是这一点就让我的心觉得好温暖，所以我也决心要给他温暖。】
雪子这番独白让朝原琉璃在诧异之余感受到了一种力量，一种难以用言语简单描述的坚定力量。她没有过恋爱的经历，长到二十岁也没有真正喜欢过谁，所以第一反应是为处在不对等关系中的雪子打抱不平，但很快又意识到，看似卑微却依旧勇敢追求爱的性格实际上正是雪子的魅力所在。
不计得失、没有功利心、只是因为喜欢便能无惧一切风险，这是活在平成的灰姑娘所拥有的珍稀品质。
如果有一天遇见了喜欢的人，朝原琉璃会希望自己也有这样的勇气。
但Serai不需要王子和童话，朝原琉璃更不是小地方上京淹没在平凡生活中的食品厂女工，她现在的职责是为这道美味料理再撒上一点提鲜的调料。
询问过剧组的拍摄日程后，朝原琉璃拨通橘司的电话，叫上他一起去片场观摩。
寡言小狗不解：“看别人拍戏就能有灵感了吗？”
“不一定，但一直憋在家里肯定写不出好歌。”大小姐振振有词，“正好我把生日礼物拿给你。”
“不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
“知道了，会去的！我明天开车过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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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妹よ，唐泽寿明、和久井映见主演，大陆观众更熟悉的译名应该是东京仙履奇缘/东京灰姑娘，不过私心觉得这部剧的亲情线更动人，所以还是使用了原剧名
给亲友看了这章收到了“与深红的文风很不一样”的评价，我自己是没有这种感觉的，写的东西一直被说有点emo/压抑下的疯狂，不知道两篇文都看的朋友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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