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沉溺

　　宋惟早上醒的时候，陆川仞已经上学去了，看着锅里温着的早餐，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和陆川仞不熟的人，绝对想不到这人霸道幼稚的外表下竟会如此体贴。

　　自从入冬以后，宋惟几乎没去楼下吃过早餐，每次都是陆川仞一大早买好温在锅里，等他睡醒就可以直接食用。
　　宋惟啃着鲜肉包子，心情十分复杂。

　　吃完饭，宋惟给爷爷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的声音依旧洪亮，兴致勃勃地跟他讲昨天和老李头下棋，杀的那是一个难舍难分，最后还是他棋高一筹一子定胜负，又赢老李头一顿饭。

　　宋惟笑着问他是不是耍黑手了，把老爷子气得直拍桌子，一阵好哄后，宋惟说：“之前说的体检一直给耽搁了，正好我最近不忙，等会就去接你。”
　　不等老爷子推拒，宋惟就说：“这事没商量，必须去。”
　　于是老爷子到嘴边的话就拐了个弯，“行，去去去，你小子真是，太难说话。”

　　挂断电话后，宋惟准备换衣服出门，天挺冷的，估计要穿厚点，他拉开柜子一看，发现元旦出去玩买的那两件羽绒服少了一件，估计是陆川仞穿走了，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动剩下这一件，而是找了个短款的套上。

　　宋惟走的急，柜门没合严实，依稀能见孤零零挂着的黑长羽绒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天日。

　　到老宅后，宋惟和老爷子吃了午饭才慢腾腾地回市区，按宋惟的意思就是老爷子在市区住几天，反正全身体检也不能一天做完，老爷子一开始不同意，他还惦记着跟老李头下棋呢，但听说陆川仞和宋惟住一块后就松口了，有小川在，也有得玩。

　　周长宁一听说老爷子来了，不等宋惟指示，立马带着瓜果蔬菜前来慰问，反正他下午没课，正好陪老爷子唠嗑。

　　陆川仞回来的时候，几人坐在客厅里聊的正欢。
　　陆川仞：……
　　看着三人温馨的场面，他感觉自己像个外来者，一出现就搅乱了别人的温巢。

　　“小川你可算是回来了，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让爷爷瞧瞧。”
　　老爷子见他站在玄关不动，忙出声催促。
　　陆川仞回过神来，换好鞋走过来先看了一眼周长宁，才说：“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爷子拉着他坐下，“你小惟哥哥接我来体检，对了你什么时候住过来的？都没人跟我提过。”
　　陆川仞下意识看向宋惟，宋惟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干笑着说：“有段时间了，方便给他补课。”

　　宋惟的求学生涯永远是老爷子的骄傲，老爷子当即便夸起来，“那感情好，我们小惟别的不说，读书那是一行家，小川跟着你哥好好学，一定会受益终身。”

　　陆川仞点头称是，心里却想他早就不教我了，拿什么受益终身。
　　然后趁老爷子不注意，悄摸摸瞪宋惟一眼。
　　一不小心看见的周长宁：“？”
　　这俩人中间绝对有事。

　　“爷爷你就少吹宋惟吧，再吹他都要上天了。”周长宁开了个玩笑。
　　“这哪是吹呢。”老爷子不乐意了，“老爷子我实事求是，不搞虚头八脑那一套。还有小周你也很优秀，年纪轻轻就是大学教授，比宋惟更在行。”

　　“当然。”老爷子雨露均沾，还不忘顾及身边某个学渣，“活到我这岁数就必须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一回事，什么功名啊利禄啊都是天上飘着的云，看着好看，实则风一吹就散，没一点重量，所以啊只要是自己喜欢，不管做什么，对得起自己就行。”

　　老爷子一席话如同被风腐蚀多年的残钉，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深埋在三个小年轻心中。

　　周长宁走后，宋惟把床单被罩齐齐换掉，让老爷子去睡觉，至于他，就在沙发凑合两天。
　　对此老爷子说：“这么冷的天睡什么沙发呀，你和小川挤挤不就成了。”

　　陆川仞瞬时激动起来，他巴不得和宋惟睡一起。

　　宋惟哪能把自己送进狼窝？就随口扯了个理由，“算了吧，他现在学习任务重，我怕打扰他。”
　　但陆川仞丝毫不配合：“不打扰，一点都不打扰。”
　　宋惟斜他一眼，暗含警告。
　　陆川仞撇撇嘴，贼心不死地去洗澡。

　　等老爷子睡后，他偷偷从卧室出来，却见客厅里黑洞洞一片，阳台上模模糊糊好像有个人影，手上还闪着一点明红。

　　宋惟没睡？

　　陆川仞身形微顿，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紧挨着人影站直，“干嘛不睡觉？”
　　宋惟喉间轻轻一滚，懒懒吐了个烟圈淡声说：“等着你爬床吗？”

　　星月的清辉透窗而入，映衬的他半边侧脸如玉般柔和。

　　陆川仞看得一阵脸红耳热，小声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哦？”宋惟转头看他，“你梦游？还是说是我抱你过来的？”

　　我倒是希望你抱我，陆川仞轻哼了声，比夜还浓黑的瞳孔微微放大，“好吧，我……一时没忍住。”
　　宋惟抖掉烟灰，抬眼望向窗外，“回去睡吧。”
　　陆川仞小心翼翼问：“你生气了？”
　　宋惟没理他。

　　陆川仞有些着急，乱七八糟地解释，“还不都是因为你，谁让你这几天都不怎么搭理我，再说，再说我……也没做什么……”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底气不足。

　　都过去的事情了，宋惟不想再追究，就又说了一遍，“行了回去睡吧。”
　　陆川仞拉耸着脑袋回卧室，没走两步又折回来，碰了碰宋惟肩膀说：“别睡客厅行不行，太冷了你肯定睡不好。”

　　宋惟躲开，扔掉烟头说：“死心吧，我不可能和你睡。”
　　陆川仞：“妈的，你他妈就这么……”
　　他硬生生吞掉后面的话，转而咬牙说：“你睡我屋，我睡客厅行了吧，你他妈再不同意那咱俩都别睡了。”

　　狼崽子被人无情地推开，气得眼眶发红。

　　人体共有八大系统，从头部开始一直到脚，要检查全面并非易事，宋惟陪老爷子整天在医院跑上跑下，自然就冷落了陆川仞，他好不容易过个星期，却连宋惟的人都见不到，本来也想跟着去医院，但宋惟态度坚决，严禁他去添乱。

　　妈的谁添乱了，被抛弃在家的陆川仞既委屈又愤慨，书也看不下去了，带着怨气约李先乐和蒋希明去学校打篮球。

　　李先乐一听说他陆哥要重出江湖，那叫一个兴奋，想想这学期以来，他陆哥踏足过几次篮球馆？
　　“收到，二十分钟后见。”

　　李先乐造型都来不及打理，抱着篮球就往学校狂奔。

　　人到齐后，陆川仞羽绒服一脱，里面就穿了件黑色短袖，他左手持球，加速冲到篮下一个漂亮的高高跃起，篮球便稳稳当当进入篮筐，整个动作一气呵成，看得李先乐直呼：“厉害啊陆哥。”
　　说着冲过来抢球：“希明还等什么，威风可不能让他一个人耍了。”

　　三人很快对抗起来。

　　陆川仞打的很凶，他本就带着点强势，今天更是像吃了枪药似的，从运球，疾跑，到投篮，处处带着狠劲，蒋希明还能勉强与他争锋，李先乐就吃了大苦，一个多小时后，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顾不得尊严连连求饶，“陆哥你能不能让让我。”

　　陆川仞举着球瞄准篮筐，往上一投，哐当一声，球进了，他擦掉额头的汗水，冷冷说：“不能。”

　　李先乐坐在地上直喘气，“哇陆哥你怎么这么无情。”
　　蒋希明慢悠悠地运着球，“看不出来吗，你陆哥心情不好。”
　　李先乐：“嗯？陆哥你怎么了。”
　　“没怎么。”陆川仞把篮球一扔，开始大口大口灌水。

　　“不对，你肯定有事。”
　　“有个屁。”

　　蒋希明见李先乐问不出来，眯起眼睛说：“我猜跟宋惟有关吧。”
　　李先乐倏地坐直，“关宋惟哥哥什么事？”
　　陆川仞捡起篮球，往他旁边狠狠一砸，“宋惟哥哥也是你叫的？”
　　“为什么不能叫？”
　　“哪那么多废话，再让我听见你这么叫，就割了你的舌头。”陆川仞拧起眉凶他。

　　李先乐：“……”
　　呜，好委屈。

　　蒋希明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有点眼色。”
　　李先乐看看他，又看看陆川仞，还是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蒋希明叹口气说：“宋惟是你陆哥的，以后少招惹。”
　　他语出惊人，李先乐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叫……是陆哥的？”

　　蒋希明不语，只意味不明地看向陆川仞。

　　陆川仞是有几分惊讶的，蒋希明这只老狐狸能说出这话，肯定是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虽然陆川仞没想否认，但却陷入了自我怀疑——

　　他喜欢宋惟这件事，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陆川仞没时间深究，既然心思被看穿，当务之急就是宣誓主权，“字面的意思，懂否？”
　　李先乐：“……”
　　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结合往日种种，他疑惑地脱口而出：“陆哥你这是弯了？”

　　陆川仞：“……”
　　蒋希明：“……”

　　陆川仞操了声，一字一顿说：“老、子、没、弯。”

　　“弯没弯的谁知道呢。”
　　陆川仞话音刚落，就从门口传来一道声音，“上次见你好像也是在搞基，陆川仞，你可真令人恶心。”
　　篮球馆陆陆续续又进来几个人，而为首的，正是陈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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