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同人——童话

　　童芳觉得她辛辛苦苦经营构筑出来的，友好缓和的气氛在袁中队长出现的一刹那，瞬间破坏殆尽了。

　　袁朗杂七杂八说了些应酬的话，他和吴哲就平行地坐着，两人就像是约定一致似地，竟是互相熟视无睹一般。

　　袁朗径自和童芳搭着话，一边的吴哲专注地凝视着窗外的风景，缄口不语。

　　她战战兢兢地接着话茬，不敢轻易扯皮，唯恐在这个当头儿踩了地雷。由于她的消极政策，于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内涵的交谈就这样慢慢冷却了下去，小童同志不由满心焦急。

　　看着眼前两位军官气定神闲的模样，她顿生一种无奈的愤怒——难道只有她一个人在紧张么，My god~有谁来赶快打破这个僵局吧！

　　于是，万能的上帝立刻指点食堂大妈端着热腾腾的鱼香肉丝和酸菜鱼从天而降“啪——啪—”一浅盘一汤钵被放置在桌上，像是忽然阻截开了她和他们俩个人的距离，让她发自心底地喘了口气。

　　袁朗探头打量着菜色“ 呦，不错嘛。”他用有些夸张的语气赞叹着，随即用劲儿地抽了抽鼻子，吸了几口气 “ 咦，怎么有股狗味？”

　　“哦！”童芳料是刚才和那黏糊人的大狗纠结留下的味道，正准备接话“ 我们刚才去了……”

　　啪 —— ！

　　吴哲将筷子扣在了桌上 ，面色有些发沉。

　　童芳的眼角重重地抽动了一下，原本顺畅了的出气儿又狠狠地抽了起来。

　　“ 喂，大硕士，你有闻到么？ ” 袁朗第一次偏头看他，依旧是调侃的口吻。

　　她觉得四周的空气几乎也要凝固住了，连眼皮也不敢轻易阖动。

　　“ 队长……好巧啊，你也来着吃饭 。” 吴哲微笑着，像是打眼才见到眼前这位中校一般，友好地招呼道。

　　“ 哦，可不是赶巧么，刚刚开完会回来，下午还有一堆事儿呢，这不，赶紧偷闲来吃个饭，马上就得忙喽。” 他的队长苦笑着摇摇头，显示出一幅不厌其扰的神情。

　　咦！——咦？

　　小童同志微微张开了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你一个云手，我一个推掌的打着太极，自己全然是一头雾水。
　　根据她从成才那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这两人应该最是一触即发的危急关头吧，那现在这哥俩好的平和气氛又是什么？难道—— 吴哲也起了不舍离开的念头，所以先行示软? 当然也不想损失一个人才的袁朗就顺着杆儿下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暗自握拳——这岂不是皆大欢喜的好结局么！

　　于是童芳喜笑颜开：“ 袁队，既然要凑一顿呗的话，我再去叫两个菜吧。 ”

　　“哦？” 袁朗转向她的面孔，露出出了高兴的神色“呵，可不就在等这句话么。”

　　“这可不好吧……”吴哲阻断了他的话头“ 难得的假期能和一个出色的女孩一起共进午餐，结果身边还是得坐着一个满身肌肉的壮汉吗？”

　　“ 啊呀——” 童芳一时不知道是该对“出色的女孩”这样的赞誉表示出谦虚，还是对“满身肌肉的壮汉”的打趣感到好笑。

　　“ 是么？嫌我多余了？”袁朗微微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 也是——这毕竟或许就是你在这里的最后一餐饭，好歹要留点念想是吧。”

　　铛——

　　这次是童芳的筷子掉落在了搪瓷汤钵的边缘，碰撞出了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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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哲直挺挺地站着，双手后背，目光毫无躲避地直视着面前的人。

　　抱着胳膊站在桌边，刘力坐在桌前翻看着关于他的资料文件。

　　屋子里——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隔音措施也已完备，录音器已经被打开，一闪一闪跳跃着红光。

　　房间静谧无声，空气凝滞。就好像刚才吴哲进门时呼喊的那一声 ‘报告’是上个世纪听到的声音般漫长。

　　半晌，刘力蓦然开口

　　“ 姓名—— ”

　　吴哲赶紧大声应道：“吴哲！”

　　“哦——吴哲同志，不用那么大声儿的，我可以听得清。”刘力抬起眼来，做了个耳朵被震了震的动作。

　　“是——” 吴哲放低了声音，依旧不卑不亢。

　　“那么接下来……”刘力用刻板得语调，慢腾腾地继续发问 “ 性别—— ”

　　年轻少校的眼角跳了跳，出于军人的素质，他还是照实回答了“ 男。 ”

　　“ 编号—— ” 这个戴着圆框眼镜的年轻专家还在机械式地，挨个提问基本讯息表中的资料。

　　吴哲一样答了，心里默默想着，按照这个顺序，下个问题该是原隶属部队了。

　　果然——

　　“原隶属部队——” 毫无语调起伏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偏生又不一次性问完。

　　吴哲对自己说，现在是关键时刻，平常心平常心。脸上面无表情地回答着问题。

　　房间里就像是两台老式机器在运作着，干巴巴地一问一答着。站在一边的袁朗也像入定一般，眼观鼻鼻心。

　　好在这样的过程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基本资料很快问完了。

　　“ 请你描述一下，200x年2月17日~23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吴哲前话音刚落，刘力便继续发问到。

　　开始了！

　　吴哲的眼神微微闪了闪，平静地叙述道 “ 2月17日晚，基地接到命令，全体战斗人员即行返回军营，装备和具体指令随即传达到各个中队。我们三中队和第一中队全体出动…………在7个小时之后，到达指定地点待命。队长下达指令，我们分散成8个小分队，均执行远红外作战。”

　　“你和谁在一个小队？” 刘力打断道

　　“ 我和袁队长，郑义和许三多。” 看到刘力点头，他继续描述道 “ 第一中队担任担任尖兵任务。我们中队于18日下午4时在预定地点开始为时6小时潜伏。

　　“ 请陈述此次作战具体情况 。”

　　“ XXXX地区的激进分子，于14日在当地镇政府举行非法抗议活动，并和当地警方和边境守备排产生武装冲突，被镇压后涉案人员部分被抓获，15日，潜逃人员携大量武器，对当地山区一边境村落展开了无差别的报复行动，炸毁了村落的供电设备，俘虏了全体村民，总计124人，并且因为爆炸引发了一场小型雪崩，掩埋了交通主干道。次日向当地政府发出释放同伙的要求。根据掌握的有关情报，我方断定，此次事件有国外反华武装势力怂恿，并提供其武器。我中队接到得命令是，以气象卫星观测到的，预计六小时之后将会降下的一场暴雪做掩护，潜入敌方占据的用以储存供暖物资的仓库一百余米远的一处废弃厂房。”

　　“什么样的厂房？”

　　“ 最早是一处土庙，后被改造成为了腌渍蔬菜的小型加工厂。九十年代初期就倒闭废了，由于用来存放酱坛，所以挖掘过地窖……”

　　“ 啊—— 这些资料我都已经从你们的作战报告书中看到了……你就不用累赘叙述了。”刘力用笔尖戳了戳文件，“你就讲点重点的吧——你们的任务进度顺利么？”

　　平常心啊平常心啊平常心——吴哲麻木地对自己默念

　　“ 不顺利—— 没有预料到居然有武装份子掩饰成村民混子人质关押点，第一中队的一个尖兵小分队暴露了。很快我们就听到了交火的声音……”

　　“打断一下，既然已经进行了远红外作业，那如何确认该情况？”刘力看向袁朗

　　“ 因为怀疑武装分子拥有电子干扰设备，为保险起见，所以都关闭了电子通讯。另外暴雪也会干扰通讯质量，造成不必要的传达延误。”袁朗心领神会地解释道 “ 但是人质关押点距离我们仓库有些距离，但是我们意外发现窖中有一条战争年代遗留下来的废弃地道，一直延伸到武装分子和当地警方对垒的境界线附近的一口废井。我们侦查时发生了交火，于是我们也进行了侦查。发现情况后我们就自行改变了原方案。”

　　是啊……当时的意料之外的提前火拼使得情况急转直下。

　　随着袁朗的补充解释，吴哲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四处漏着寒风，堆满了木材的破旧厂房。惊诧，紧张，愤怒和悲痛，原本也为已经在风雪中吹逝去的情感慢慢溢上心头。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可是特种作战的高隐秘性又使得这样的部队必须在很多情况下自主判断。

　　当时的情况很糟糕——由于提前暴露，武装分子将几个不及膝盖高的孩子拎了出来，在他们身上绑了炸弹，高高挂在门口的枯树枝上。

　　孩子的哭声就在呼啸的冷风里断断续续地飘来，远远的只能看到几个小黑点在黝黑的老树枝上一晃一晃。就像有一把无形的锉刀，一下一下，狠狠地凿动着潜伏在周围的，所有战士们的心。

　　现在的气温只有零下二十度。

　　十五分钟后，或许是更久之后，孩子的哭声渐渐淡弱了下去，只是间隔着有抽噎的声响。
　　“队……队长。” 许三多咽了咽口水，有些无助地抱紧了自己的枪。

　　可是袁朗默不作声，也看不清他的雪视镜下是什么表情。

　　他们从废井中攀爬出来，现在正隐藏在一个小土凹里，距离那些孩子大约三百米远。相对比较安全。

　　“ 队长……孩子……孩子要没声了。” 又是许三多，他的声音哆嗦着。

　　“ 完毕，冷静点。 ”吴哲拍拍他 “ 我们都巴不得立马冲出去，但是我们的位置过于正面了，一冲出去不但成了靶子，而且孩子们反而会被流弹扫到，况且他们身上还有炸药。”

　　“ 操他x的！ ” 郑义低声咒骂了一句，对着土壁就是一拳 “真是人渣！ ”

　　“ 我们的任务 ，开始就不包括解救人质。” 袁朗开口

　　“可是第一中队他们……”

　　“ 这是他们的战略失误，如果这样的错误修正不了的话，他们不配呆在老A。” 护目镜下，袁朗的目光在飞来地穿梭在茫茫雪原 “ 锄头，地图。”

　　“ 是！ ”吴哲立刻将地形图摊开在地上

　　袁朗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略一沉思，继而果断地在一个点上敲击了一下。

　　“这里—— 完毕，一会你原路遣返，通知各个小队，在十六点之前 ，在这个位置进行引爆，最低限度地造成这面山体的塌方。”

　　“ 疯了么！ ” 吴哲急道 “ 这会把人质也埋进去的！ ”

　　“ 他们不是被藏在那个屋子里么，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 你能保证那个木结构的屋子坚持多久！ 虽然开起来很坚固，但万一……”

　　“这面山坡度很缓，雪崩也不会很迅速，若是机灵点，连完全转移都可以做到。但是一旦这个地点被改变，那么形式就会改变了。”

　　吴哲死死地绷住了嘴角，他知道袁朗说的有道理：在西北方向，不出5公里，有一条河流，那就是我国和xx国与xxx国的国界线了。人质关押点被夹在武装份子东，南，北三个强火力点之间，这座山体是唯一的死角，但是山体平缓，由于村民今年来不断地开山采石，以至于没有什么大型植被可以做掩体。若是雪崩发生。不但可能破坏他们的火力布局更重要的是，还能够牵制其后路。因为他们中队得到命令和第一中队不同——那就是歼灭。

　　可是——知道和接受是有距离的。

　　近日来连降的暴风雪，降雪量已经有了一米左右的厚度，那个向风面的山坡虽说平缓但还是有近70度的角度。雪崩——这个词汇在茫茫雪原中不啻于死神的代名词。

　　“如果人质因为我们的行动受到了生命威胁呢，你会对此负责么！ ” 年轻的少校绷紧了咬肌，死死地盯住队长的脸。

　　“ 喂—— 锄头！ 队长既然说了，就肯定有数。” 郑义想把吴哲拉开。

　　“ 你这叫什么，盲目地信任吗！ ”吴哲甩开了他 “ 他是神仙，掐个手指就能算准了啊？”

　　“ 所以说了，是最小限度的雪崩。你没有听明白么，还是，这样精确的计算你做不到？ ”袁朗低喝一声 “ 吴哲，我记得我是把你们训练成了血性的狼，而不是除了狂吠之外徘徊不前的狗！”

　　“ 我—— ” 吴哲狠狠地抽紧了牙关 ，憋出了一句 “ 尽力。”

　　“接下来，让除了A2和A1小队之外，所有小队在出击，绝对不能让他们越境。”

　　雪崩之后，看守人员只来得及带着少部分的人质撤退到了安全地点，小木屋几乎被雪完全掩埋，但所幸没有坍塌迹象。很快便有几个灵巧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窜过去，向他们打了手势，不顾危险是否平息就隐入了尚未平息的雪尘中。吴哲他们松口气，那是战友，被掩埋的人质应该没有大碍了，而且假扮成村民的敌人肯定也撤走了。

　　不过，看似平缓的山坡上，随着落雪一同滚落下了不少山石，一时间，方圆十里隆隆作响。原本能够顺利后撤向边境的山路瞬间被破坏了。

　　还有六十余名武装份子在还负隅顽抗，他们聚拢起来，在距离那些被当成人肉炸弹孩子十余米后。疯了似地猛烈地使用大口径火力扫射着被破坏的道路，企图能够清出一条退路。

　　找到这个突破口，瞬间就有好几个战士推进到了孩子们的附近。

　　他们没有穿防爆服，厚重的衣服难以行动，他们勾起背攀附在雪地里，只要一个挺身，就会完全暴露在敌人的射程范围内。
　　可是他们是老A，奇迹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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