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吴夜歌

　　“涟，帮帮忙啦！我想要她手里的那个东西。”高台之下一身紫色衣裳的女子撑着头任性得趴在桌子上，她的对面坐着位青衣儒雅的公子，一脸温和地望着趴在桌上的元瑟。
　　台下的众人有些惊讶地望着那个始终趴在桌子上懒懒出声的女子，不确定的望了望台上慕容家小姐。刚才她指的是慕容青手中的东海夜明珠吗？
　　台上的众位也愣愣地向她投来疑问的目光，她说想要此次英雄大会的主角——东海夜明珠？
　　慕容青缓缓站起，唇角微微挂起一丝温和的笑容，“姑娘你是说你想要东海夜明珠？”柔软温存的声音缓缓滑动，慕容青优雅高贵的气质挥洒得淋漓尽致。
　　良久台下的两人都未曾出声，当大家以为此事即将结束时那位一直没有出声的男子朗声说道：“瑟瑟开口想要的东西，涟定会办到。”说完转身对上台上的众位，“今日我叶涟要对不起慕容庄主了，你们以什么条件来交换东海夜明珠？”
　　“叶涟？”慕容庄主惊声站起，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叶涟会出现。他无奈地笑了笑，叶涟想要的东西不多，但他要的东西就一定可以得到。不是因为他有绝世的武功而只是因为他的医术。医者，救人也。可是他不同！他可以用医术轻而易举地杀死上千人。曾经他为了救他的妻子拜访过那时的叶涟，那时十多岁的叶涟谈笑间就让上千追杀他们夫妻二人的死士灰飞湮灭，这样的人又有何事是他做不到的呢？慕容庄主微微摇了摇头，“既然是叶公子想要的老夫定当双手奉上，公子可是老夫发妻的救命恩人那！”
　　此话一出众人愣怔。
　　他就是传说中的叶涟？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神医吗?
　　叶涟轻轻笑了起来，那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他竟还记得。“庄主何必如此念恩，涟只是小施援手而已。今日要那东海夜明珠也不过是瑟瑟一时兴起，理应以同等条件来交换。”说着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元瑟，“我以一颗无患之子来换你这东海夜明珠如何？”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倒出了一颗无患之子。
　　慕容庄主一惊却只是无言地收下那无患子然后将慕容青手中的东海夜明珠交给了叶涟。世人不知这无患子的珍贵，他还是知道一些的。无患的子比这东海夜明珠不知要珍贵上多少倍。原本他就愿意将夜明珠奉上的，现在却得了比这夜明珠更好的东西，不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叶涟看出了他的为难却只是笑了笑转身将夜明珠放在了元瑟的面前。
　　元瑟抬眼看了看然后转头疑惑地盯了叶涟好久。叶涟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咳，抓起桌边的茶猛灌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元瑟又转头看了看叶涟拿起的杯子最终还是将视线定格在叶涟的脸上。良久，元瑟终于有些忍不住似的轻声开口问道：“涟哥哥，你为什么要用无患之子和他换夜明珠，你明明还有好多东西可以跟他换的啊？”
　　听到她的问题叶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他其实知道瑟瑟是想看另一样东西，但是逗逗她不是更好玩。
　　撇撇嘴元瑟扭头向大门外走去，他不给她看她就不看吗？笑话！
　　“涟哥哥，你就不注意一下你刚刚喝的茶吗？”元瑟转身脸上挂起狡靥的笑容。这时的人们才注意到引起这场风波的主角，看到她微微扬起的笑脸不由的都呆了。用“红颜天下”来形容也不过如此吧。
　　此时隐于一侧的人悄悄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元瑟？瑟瑟？”看着看着不禁温柔地笑了，是那个小小年纪就讲出“人生是一局落子无悔的棋”的瑟瑟吗？
　　从慕容山庄出来后叶涟就随便找了家客栈和瑟瑟一起住了下来。他们此次到慕容山庄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现在却没有了要前行的目的地，也许只能等待下一个目标自己出现吧！
　　此时的瑟瑟悠然地靠在二楼的一角，视线穿过窗子向外面繁华的街道望去。忙忙碌碌的人群一刻不停地流动着，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将要到达的目的地。但她呢？她在这血雨腥风的江湖流浪着不知道到底应该去向何方。到底哪里才是她的归宿...
　　“小姐，楼下有位公子要我将这封信交给你。”小二突兀的声音将她游离得过远的思绪拉回。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小二手上的信封。很普通很简单的样式却有着名贵的纸张，那华丽优美的线条足以体现它的价值不凡。
　　瑟瑟将信封从小儿的手中抽出轻轻捻开一角拿出了里面的纸。
　　纸上只有十一个字，瑟瑟愣愣地看着那十一个字一时竟无法回神。
　　原本从容的叶涟看到她的表情有些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试探地问了句：“有事吗？”
　　呆愣了良久的瑟瑟才恍然回神勉强笑了笑：“只不过因为这几个字想起了一些往事...十年来都难以忘怀的往事罢了。”
　　叶涟挑眉接过瑟瑟手中的纸，纸上真的只有几个字。但看那字体叶涟就皱起了眉，如若不看力道单看字形这字与瑟瑟的实在太过相像，难道又是一个与她有解不开的牵绊的人吗？
　　“我一直以为我此生再也不会听到这句话了。”瑟瑟无意识地望向远处仿佛回到了很久很久的过去，“这是我幼年时说给一个人听的，听过这句话的人只有四个，当然我也是一个。只是那两位老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我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会提起它。”
　　“那另一个人呢？”叶涟困惑地问道。
　　瑟瑟摇了摇头，“他失踪了...没人能找到他，我一度以为他死了，但这种可能几乎为零。”
　　“没可能吗？”
　　“你不会明白的。他的武功高得无法预测而他放弃的却是唾手可得的...”天下二字瑟瑟无法说出口，因为在那人离开的那一刻起注定了原本需要他背负的一切都要由她来承担。
　　“小二带我去见他。”瑟瑟站起身仪态万方地向楼下走去。这一刻叶涟似乎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瑟瑟，不再任性、胡闹，甚至不再天真，仿佛掌握了天下最高的权势。
　　一袭紫衣的她缓缓下楼，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光芒四射的他。她愣愣地注视着那人的身影浑然不知苦涩的泪早就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流下。十年，她以为再也不会看到他了，以为...“僷儿？”
　　莫僷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她：“泽儿你长大了。”
　　瑟瑟笑了“泽儿”世上只剩下他还记得她叫泽儿不是元瑟，笑着笑着瑟瑟的泪再一次汹涌地流了出来，“宫歌琊你回来了吗？”
　　“宫...歌琊？”莫僷原本的笑意缓缓退去，眼底闪过一丝哀伤。
　　“你回来就要做好接受一切的准备，也许如今你要面对的会比十年前的更多，而我终于...终于可以做会我的泽儿了。”瑟瑟苦笑着对着他，走到他面前将手上的扳指退下放在了莫僷手中。
　　“瑟瑟。”叶涟的唤声传来，她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莫僷的震惊。她只是笑，笑得让人心疼。
　　莫僷突然抱住了她将头埋进了她的颈间。他从来不知道他的离开会让她承受如此多的痛苦，他最疼爱的人为他承担了他所不愿承担的一切，“泽儿他们到底交给你什么了？那时的你还那么小，他们怎么可以？”
　　“没有什么不可以。明天回帝都你就什么都明白了。”瑟瑟推开他转身离开。莫僷愣了，这还是他可爱的泽儿吗？
　　叶涟很不明白，他对瑟瑟的疑问越来越多。从前他不知道瑟瑟是什么人，但现在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的时候疑惑却越多了。比如，现在的莫僷。江湖之上能知道莫僷的人不多，但知道他的便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他实在不明白涉及江湖不久的瑟瑟怎么会认识他。更让他不明白的是瑟瑟说的帝都——南国的都城。瑟瑟的家在帝都吗？
　　“你...”叶涟迟疑地看着他。
　　“你是要问我是谁吗？”莫僷微笑着看着他。
　　“不...我知道你是谁，你是莫僷！我只是想知道瑟瑟她是什么人。”
　　一丝心疼的神色从莫僷眼底一闪而过，“你不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我们本就只是...同路人而已。”
　　“同路人...我也许连同路人都不算吧！我错过了整整十年，那时的泽儿还只是个孩子而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诉说她的身份了。”
　　“十年？”叶涟愣了愣，“那你为何唤瑟瑟‘泽儿’？”
　　屋外天色渐暗莫僷款款上楼，走到楼梯后又突然停了下来，“从来她都叫泽儿，你所说的瑟瑟不配做她的名字。”
　　不配吗？叶涟眯起了眼。元瑟不配做她的名字？元瑟？莫僷？宫歌琊?
　　突然叶涟震惊得抬起头望向了那个消失在二楼的背影。他姓宫，元瑟的名字配不起瑟瑟，原来所有的答案都在这里。
　　他该怎么办？和瑟瑟一起去帝都吗？还是继续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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