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SS

　　车子很快就上了洲际公路，黑色的肌肉车性能良好，引擎的声音让人热血沸腾，唯一不同的是副驾驶位置上的人不一样了。
　　Dean的咬肌紧绷，绿眼睛里冒着火，好像只要用瞪的，就能把车子前方的路面烧成粘稠的沥青，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倒霉的弟弟——还有Lucifer，还有地狱。那个变态是地狱里的头头，他完全有可能把下面那些充满创意的刑罚再次发扬光大玩出一万种花样来，而Sam就是那个等待他实践的小白兔。
　　该死！他们只是开着老爷车靠着信用卡诈骗打打小怪的猎人而已，为什么要摊上这档子的破事？这个世界那么多猎人，为什么偏偏要选他和Sam来玩“两个只能活一个”的白烂戏码？拜托，他们是猎人，不是哈利波特！
　　“CASS，如果找到你那个混球老爹一定要第一个告诉我，我要去踢烂他那个不可言说的屁股！”
　　他等着身边的天使用他最严厉而实际上除了瞪视什么也不会有的态度来指责他的亵渎，可是什么也没有。
　　Dean转过头去，就看到天使睡着了。他的姿势看起来并不十分舒服，因为这个家伙居然是侧着身体蜷缩在座位上，米黄色的风衣也被扭得皱皱巴巴。
　　“伙计，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天使睡觉呢。”猎人挑了挑嘴角自言自语，身边的天使微微低着头，睡得很沉，这样的角度让他略微下垂的眼角和长睫毛更加明显，带着孩子一般倔强委屈的神情，他突然开始怀念起那双看人的时候从来不知道躲闪的蓝眼睛了。
　　“好吧，好吧，我就当你是在充电。”Dean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从后座的背包里扯出一件外套，挂到天使的身上。
　　Dean加了三次油，吃掉两个汉堡和一个樱桃派，而天使一直在睡觉。
　　天黑的时候，Dean已经腰酸背痛，Castiel仍然一动不动。
　　似乎有点不对劲，猎人试探的叫他的名字，没有反应。
　　Dean在路边停下车，吞了一下口水，犹豫着是否需要去检查一下Castiel的呼吸和心跳。该死的今天早上Lucifer把Sam被甩到了底特律的时候他正像个爬虫一样捂着耳朵蜷在地上，只有旁边这个小天使张开翅膀对抗恶魔保护人类，虽然看起来他们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他可不想发现身旁的家伙是那个哭喊着要回家而且比他还能吃的吉米或者是一句冰冷的尸体什么的。
　　事情已经够糟了，看在上帝的份上，至少让他身边的人是Castiel。
　　活的，Castiel。

　　在手指距离Castiel的风衣还有一厘米的时候，天使的眼睛突然张开，Dean像是被烫到一样吓得缩回了手。
　　“嘿，早上好。”
　　天使没有回话，表情忐忑又迷惑，他看了看猎人，又转头看向车外漆黑的天光，然后小心的，端正坐好。像是董事会开到一半才姗姗来迟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屋子然后假装镇定的微笑入座的傻瓜蛋。
　　天使有些不安的抓着自己的风衣下摆，眼角不时偷偷打量四周，Castiel从来不能掩藏自己的疑惑，这个世界永远带给他意想不到的新奇，如同Dean从来不愿错过观察这个呆头呆脑的家伙一样。
　　“天黑了。”Castiel说。
　　“是啊，天黑了。”
　　又看了看窗外的夜色，他终于问了出来：“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发生，只是天黑了而已。”Dean重新发动了车子：“你刚刚睡着了，十几个小时。感觉如何？”
　　仿佛在寻找答案，过了一会儿，天使说：“像是丢失了时间。”
　　Dean哈的一声笑出来，笑声很短促，他的兄弟在恶魔手中，猎人没有时间找乐子：“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得到消息，Michael马上会有行动。”
　　“所以Lucifer打算换上超人套装打算先下手为强？”
　　“……是。”
　　法克。
　　他的时间不多，这就表示那个混球会对他的弟弟用上极端手段。所以，Dean的时间也不多了。
　　现在已是深夜，前方的路从车灯所照之处一直延伸到无边的黑暗之中，整个世界像是只有他们两个。
　　Dean用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突然开口问：“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天使电台还好用么？”
　　Castiel的眼睛暗了一下：“有一队天使，他们找到我，告诉我这些。”
　　猎人皱着眉头，试着从天使干瘪的叙述中找到更多的信息：“于是你是说你是从一群追杀你的天使那里逃出来的？”
　　Castiel沉默以对。
　　天使不能说谎。不想回答的事情他只有不说。反叛天堂跟随温彻斯特是他的选择，而身旁的人类是个习惯把所有责任都扛在肩膀上的家伙，家庭，弟弟，封印，天启，甚至整个地球，他不想也成为Dean的负累，尽管他的能力在逐渐消失，不能听到天堂的歌声，不能治愈伤痛，不能净化恶魔，甚至需要燃烧自己的恩典才能保护自己负责的人类。他太没用，曾经的兄弟变成了敌人，而天父的战士竟然只能逃跑。
　　Dean的手指用力握着方向盘，发白的指节证明他正在酝酿着怒气，刚要开口却听到了悦耳的音乐声。
　　那是扬琴三角杠电子琴和各种铃铛交织在一起的叮叮当当，清脆得像是挂在婴儿床头的玩具风铃。
　　Dean认得这种声音，尽管他这辈子去过嘉年华的次数少得可怜，但是他仍然清楚的记得每当这种声音响起，他和Sam就会得到一个便宜的蛋卷冰激凌吃。
　　路面被各种彩色的灯光照亮，Dean回过头去，果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雪糕车像一个超大型的音乐盒一样慢悠悠的从他们身边开了过去，车身上的彩灯排列成王冠的图案，在黑夜里划出一条条闪光的线，车子后面还跟着几个半透明的影子，如果自己辨认就会看出那些影子竟然是骑着脚踏车的小男孩。
　　“见鬼的这是什么玩意？”猎人皱起眉毛，看着那些面无表情的白衣小男孩幽灵：“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去？参加嘉年华？”
　　雪糕车和车后面跟随着的小男孩叮叮当当着逐渐远去，在他们面前融入到黑暗里消失不见。猎人的习惯让他踩上油门跟上去，奇怪难道时速六十英里还追不上一辆晃晃悠悠的雪糕车和一群骑着脚踏车的幽灵小孩？
　　车子向前追了十分钟也不见雪糕车，猎人正在奇怪那叮叮当当的音乐声就又从他们后面响了起来。
　　“哦哦，原来我们不小心超车了。”猎人像是自言自语，小心的变换车道等着雪糕车再次超过他们。
　　当那辆像上了霜一样的白色车子从身边开过去之后，后面一群骑着脚踏车的小孩中的一个向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张苍白僵硬的小脸像是从停尸房的冰柜里拉出来的尸体，让人浑身不舒服。
　　“Dean，小心，减速。”Castiel微微皱眉面色严峻，微哑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响起，仿佛耳语，手指微微抬了一下，车子落了锁。
　　“怎么回事？”猎人转头问他的同伴，他很少见到天使会这样谨慎。
　　“会有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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