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的三年

　　三年热恋，说断就断。
　　与其勉强你承受我的冷漠，还不如我先放手——我不是腻了，只是不爱你了。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从相识，到热恋，再到陌生人，这就是我和你的三年，却像是一瞬间。原来到再次相见，早已面目全非，形同陌路人。
　　你说当年我要是没向你表白就好了，或许你现在还能过的更幸福一点。
　　可当初推开你的人是我，我又能怨你什么呢？

　　此时窗外下着滂沱大雨，雨水啪啪打在玻璃窗上，一条又一条水路往下流去。这大雨像极了莫知许此刻的心情一样复杂，在他身体里狂风作乱。他喝了酒，眼神迷离，脸颊上泛着微红。

　　房间里没开灯，一片黑暗。
　　莫知许摸着黑，踉踉跄跄地走到窗前，一手撑在窗上，一副俊俏的面容映在面前，可他的眼神漂浮不定，使这副样子又添上了几分憔悴。
　　现在的莫知许只感觉自己好像被吸进了一个名为“蔡凌州”的漩涡，出不来了。明明他已经抓住了眼前一根无尽的树藤可以获救，可他却放弃了这样的机会，心甘情愿地深陷漩涡……
　　你是不是傻啊？
　　想到这里，醉意似乎退去了大半，他抬起眼看着自己落魄的模样，不禁想起好几年前，他最忘不得的那日。

　　那时他十五岁，母亲安排他进了一个新的补习班，老师让他和同学们打个招呼，意料之中的所有同学都热烈鼓掌，十分欢迎他的到来。可在一众同学中，莫知许却一眼注意到藏在角落睡觉的一位男同学，而他对他第一感觉就是不礼貌。

　　随后老师让他随便找个没人的位子坐，刚好男同学旁边没人，莫知许便想都没想就走到那里的位子坐下。男同学听到声响，睁眼瞅了瞅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大胆，敢吵着他睡觉。结果这次不仅没威胁到新同学，自己倒是迷上了他的脸。

　　他看着莫知许的脸都看愣了，这完全就是他理想型的脸！

　　“喂同学，上课睡觉不太好吧？你父母没教过你尊重这两个字吗？”莫知许开口第一句就批评男同学不好的行为。
　　男同学瞬间回过神，回怼三个字：“用你管。”

　　莫知许心里翻了个白眼，拿出功课没理他。男同学接着又说：“还有，我不叫‘喂’。”
　　“哦，所以呢？”
　　“……”男同学沉默片刻，不理，随后就又睡了过去。

　　这就是莫知许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接下来一个月里，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接触，每天见了面也不打招呼，就是各做各的，互不干扰。不过倒是有天下课后，外面下雨了，莫知许没带伞，心里急得慌。刚要离开的男同学仿是看出了他心里的急切，便迈到他身旁，拿伞头碰碰他的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说，“一起走？”
　　莫知许心里惊了惊，直视他几秒。男同学见他没反应，以为是嫌弃他，眼看着快要走出五六米远了，身后却传来一声等等。
　　男同学转过身，看着莫知许冒着雨跑到身旁。
　　莫知许：“走吧。”

　　两个少年一言不发地行走在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们穿梭在身旁。每个人的神色各异：平淡的、着急的、郁闷的、沮丧的、烦躁的……可他们却不谋而合的抱怨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行程。
　　人就是是这样，来来回回，当一切都顺风顺水的时候，忽然有一些差池，就会暴跳如雷，感觉整件事都讨厌透了。
　　可莫知许却不关心这个，他此时只感觉自己有些莫名的紧张，心跳都比平常快了些，好像……好像个姑娘暗恋别人一样的感觉。

　　莫知许瞄了男同学一眼，发现他也不出声，就默默跟着自己回家的路走，一直护送自己到家门口，莫知许渐渐的对他好感上升。他抬手扯了扯额前的碎发，真的是搞不明白了。

　　男同学离开前，莫知许豁出了勇气，也不害臊，大声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话音刚落，雨变小了，“啪啪啪”雨水撞击地面的声音变成了滴答滴答的绵绵细雨。响亮的声音穿过雨水的隔阂，清晰地传入耳中。男同学转过身，四目相对，说：“我叫蔡凌州。”说罢，他便走了。
　　蔡、凌、州……莫知许一字一顿的默念着这个名字，深深印在了他心里。

　　当年，十五岁的莫知许就是这么对同岁的蔡凌州产生好感的。

　　回神后，天穹忽然劈下一道闪电，白光打在脸上，几秒后，“轰隆——”巨雷随即到来。莫知许拖着疲惫的身体迈到房间，整个人倒在床上。柔软的材质仿佛安抚了他受伤的心灵，可他与他的点点滴滴却紧接着全部涌上心头，眼角湿润，眼前瞬间被一股温热的液体所笼罩。过了一阵，莫知许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身体渐渐无力，随后沉沉睡去……

　　大雨过后的第二天，十五岁的莫知许早早便到了补习班。可惜他来得太早了，补习班的营业时间都还没到，没办法，他只好在门外等。这次他带的东西可不只有功课，还有一份小礼物……送给他的。莫知许的心里无比急切的想要快点见到蔡凌州，想要……把手上的礼物送给他。
　　等啊等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把补习的营业时间等来了，把老师、同学都等来了，把补习也等来了，可就是等不来他想见的那个人，你在哪儿呢？不来了吗？那我现在像个傻子一样在门口等你干什么呢？自欺欺人。

　　莫知许刚准备把那份“精心”准备的小礼物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时，忽然间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还顺势把他手中的礼物给夺了过来，一把人声也相继传来：“这么好看的礼物干嘛丢了？不喜欢？”

　　莫知许认出了这把声音的主人：“给你的。”他声如细丝，紧张得心脏像快要爆炸了。但蔡凌州还是听见了：“哦？给我的？可信吗？”
　　“你打开看看。”
　　蔡凌州照做了。打开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装着的是一副眼罩，普普通通的黑色眼罩，非常简单。
　　蔡凌州：“眼罩？”他一时间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莫知许会送副眼罩给他，这真的是……异于常人的想法啊。
　　莫知许以为蔡凌州不要：“感谢你昨天送我回家……我见你天天上课睡觉，以为你爱睡，就送你这个了……你不要的话，早知道就买几根棒棒糖给你算了……”
　　蔡凌州没想到这礼物竟是莫知许特地去买的，使他瞬间觉得这礼物贵重了不少。他拍拍莫知许的头，笑着说：“谢谢。”

　　蔡凌州五官端正，轮廓明显，还长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特别好看，给人一种心里暖呼呼的感觉。

　　莫知许耳根红了，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莫知许：“那个，你今天为什么那么晚才来？”
　　蔡凌州：“你等我等很久吗？”
　　莫知许轻嗯一声，撅着嘴巴瞪着他。
　　蔡凌州听见这委屈的小声调和小眼神，都突然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了，罪恶感满满，太可爱了吧……
　　他挠挠鼻子，“我今天有点事儿，办晚了就迟到了。”
　　莫知许又嗯了声。

　　————
　　自那天以后，莫知许与蔡凌州的关系便又近了一步。打招呼也好，给对方讲题也罢，这些似乎慢慢变成了他们的常态。而莫知许也渐渐发觉到蔡凌州每次上课睡觉的时间似乎减少了，可这换来的却是他的提心吊胆。

　　起初莫知许倒是没怎么在意，以为蔡凌州就是闲着没事做，又或者睡不着，才愣愣地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可过了大约一个星期之后，莫知许内心的想法就变了味儿，这人到底有完没完？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啊？他想。
　　蔡凌州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搞得莫知许尴尬死了，上课也不能专心，他时不时还得瞄一眼这个变态。可一当对上蔡凌州的目光，他就对他笑，这就令莫知许更尴尬了，害羞得耳根都红了起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相当暧昧。

　　某天莫知许真的忍不下去了，下课后抓住他，不让他走，“你等等。”
　　“干嘛？”
　　“你这几天又在干嘛？”
　　“我怎么了？”
　　“你上课一直盯着我看是什么意思？”
　　蔡凌州先是一愣，随后推开莫知许的手，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沉声道：“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你……”莫知许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
　　——问了个寂寞。

　　周末，莫知许家里。
　　笔杆在修长的手指之间转动，房间内灯光明亮，一张尚未完成的工作纸平铺在桌面上，莫知许一手托着腮，眼神望着窗外蓝天白云，像是正在思考什么似的专注。
　　1、2、3、4、5、6789……他心里默默数着此时白云的数量，棉花糖、葫芦串儿、恐龙、猪、蔡凌州……他顿了顿。

　　？
　　？？
　　？？？！
　　莫知许忽然清醒，猛地一拍自己的脸。

　　想什么呢你！学习！

　　不知是被拍红的，还是被闷的，莫知许脸颊上泛着微红。

　　正要下笔写作，好死不死有人敲门。爆炸般的声响如电流一般刺激着莫知许的神经，他眉头紧皱，不耐烦地迈过去开门，“谁啊？有门铃看不到吗？有事快说，不说滚。”话音刚落，他随后抬眼一怔。
　　“小帅哥，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拒人之外吗？”面前的人委屈地说，撅撅嘴。
　　“你……怎么找上来的？”
　　“你上次带我走的。”蔡凌州说。
　　靠，给自己招了个麻烦。
　　莫知许搓了把脸：“有何贵干？”
　　蔡凌州倒是毫不客气：“找你讲题。”
　　四个字简单明了，倒是确确实实表达出他的来意。
　　莫知许叹了口气：“家里没人，进来吧。”

　　蔡凌州踏进莫知许的家门，不禁感叹道：“你家挺大的。”

　　莫知许回到房间，“你去搬张凳子过来，顺便也把要讲的题拿过来。”
　　随后蔡凌州坐到他身旁，笑嘻嘻的，“莫老师，请开始你的演讲吧。”
　　莫知许看了他一眼，一种不好的预感令他担忧。

　　果不其然，这才讲到第二题，蔡凌州就不专心不了了。也不能说他是灵魂出窍，还是调皮捣蛋，而是他的注意力就是不能集中在题目上。压根儿就和平时在补习班上没什么两样，搞得莫知许一心讲题的动力都没有了。

　　“我说你是来学习的，还是过来扰乱军心的？”莫知许放下笔，皱眉道。
　　蔡凌州顺着他的意思答道：“一半一半吧，但扰乱‘君’心可能会多一点。”
　　“你……”话音刚落。

　　“叮咚——”门铃声刺破二人话语间。

　　莫知许瞬间条件反射，立马抓起蔡凌州的衣领，把他塞进衣柜里。蔡凌州还没来得及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就见莫知许竖了根手指在唇前，接着眼前一黑，开门声响起。

　　莫知许：“啊……是梅姨啊。”
　　梅姨说：“小许啊，今儿就你一个人在家吗？爸妈去上班啦？”
　　莫知许笑道：“是。”
　　梅姨：“这是我刚刚去买菜买多了的，送你们啦。”
　　“谢谢梅姨。”
　　莫知许接过并道谢后，他便关了门。他呼出口气：“吓死我了。”

　　然后他打开关住蔡凌州的衣柜，边道：“行了，你可以……”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蔡凌州扑倒在地。

　　蔡凌州撑在莫知许之上，靠得极近，二人四目相对，鼻尖隐隐摩擦着，眼神里充满了慌张和不知所措。此刻的时间仿佛凝结住了，周围的事物都在那一刻化作虚无，二人都提着一口气在胸口，急促的心跳声彷如在那刻被无限放大。

　　半响蔡凌州才反应过来，连忙连滚带爬地起来。
　　“你……疼不疼？”
　　莫知许揉揉自己的后脑勺，“差点被摔成脑震荡，你说疼不疼？”
　　“对不起……”
　　莫知许不是那种记仇的人，也没放在心上：“没事，我也有错。不怪你。”
　　“真心？”
　　“你再问，就可能不是真的了。”莫知许说。
　　“那我该怎么办？给你当洗碗工？”
　　莫知许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信。”
　　蔡凌州一脸懵，他到底啥意思？

　　莫知许见蔡凌州还愣在原地，挑了挑眉：“你不是来找我讲题吗？还愣着干什么？你脑震荡了？”
　　“不，就是有点……”
　　“有点什么？”
　　——有点喜欢。
　　“没事。你讲题吧，我绝对不打扰你。”
　　莫知许轻嗯了声，随后别过脸去，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脸已隐隐发红。

　　俗话说：“字如其人”，蔡凌州今天是真的信了。莫知许的字很工整，而且手很漂亮，骨节分明又修长，指甲也剪得平平整整。沿着指尖一路看上那张近在眼前的侧脸，蔡凌州默默咽了口唾沫。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莫知许写出最后的答案：“就是这样。我说的清楚吗？需要我再说一遍？”他转过头，正好对上蔡凌州的视线。
　　蔡凌州看愣了。那双眼睛也漂亮的很，睫毛根根分明，眨眼那瞬间就像一把毛绒小扇子似的，让人忍不住想上手去抚摸上面的触感。

　　“你干嘛？”莫知许问。
　　蔡凌州反应过来：“啊……那个……我能不能借用一下厕所？”
　　“后面。回来我再说一遍题。”

《论穿越皇后的生存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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