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哥谭谜雾事件簿

　　暖色的灯照得房间富丽堂皇。角落的黑胶唱片机在这时忽然开始转动，针尖流淌出欢快的音乐，反正是某个藤丸立香从没听过的鼓乐队。
　　她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门，沿着门后的木质楼梯一阶阶地走了上去。

　　这是一栋总共三层的大屋子，一楼被装改成事务所的接待室，二楼则是住户的卧室和洗漱间，长廊两侧有偏卧和衣帽间，藤丸立香看到走廊的尽头放着一座落地大摆钟，古朴的金铜色，颇有年代感，表盘上的时间直指午夜十二点。
　　顶楼则是个小阁楼，大概是用来安置杂物的，她站在楼梯口往里面看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用白布盖着，看形状可能是老沙发和椅子。

　　藤丸立香转了一圈，就像房子对她所说的那样，走上楼梯之后，刚刚还很聒噪的房子就噤了声不再说话。于是没过多久她又回到了侦探事务所的一层接待室。
　　房子显然很喜欢那个乐队，换了一张新的唱片，依旧是他们唱的。

　　“我该怎么称呼你？”藤丸立香问道。

　　『43号。马里科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如果你不喜欢，也可以换一个叫法。』

　　“唔、43号……”
　　她伸手从桌面的纸壳里拿出一张名片，上面除了印着一些基础的联系方式，还有这间事务所的地址：哥谭市密斯卡塔尼克街43号117室。

　　43号原来是这栋房子在这条街上的位置。

　　你到底是什么？
　　藤丸立香很想这样问。但实际上，即使自己这样问了，即使她把这一切都搞明白了，目前为止对于她自己的处境仍旧没有任何帮助。

　　『你是不是感到有些困惑？』
　　43号问藤丸立香，他简直就像是能够猜到藤丸立香心中在想什么，『我知道这有点突然，如果你觉得不习惯，我能让你觉得更熟悉一点。』
　　他像个普通人类那般清了清嗓子，『这个？还是这个？让我想想……还有这种？』
　　伴随着他的开口，他的声音一会儿像是达·芬奇，一会儿变成玛修，一会儿又变成藤丸立香所熟悉的那些同僚、关系比较亲近的英灵，甚至变成了罗曼医生。

　　“——够了。”
　　藤丸立香打断43号，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地说道：“不用麻烦你，最开始那样就可以了。”
　　她不喜欢这种‘体贴’，这只会让她觉得怪异……她并不需要任何替代品，至少就目前来看，她还不认为自己已经走到那种需要靠虚幻的熟悉感来支撑下去的绝境之中，她明白自己一定会回去的。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
　　43号变回了一开始那年轻而陌生的声音，毫不在意地宽慰她说：『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就当是认识一位新朋友了，我很有趣的。』

　　这话有点自卖自夸的嫌疑。

　　『你可以去泡个澡，休息一会儿，看看电视，我给你买了很多新衣服，这儿很少有女性光临，这么多年来你还是第一位住进来的。』

　　藤丸立香走到了沙发边，茶几上正摊开放着上一份被人读了一半的报纸，标题巨大，全是英文大写，围绕在一张夜空中的背影上。她拼读了几秒，靠着几年的义务教育和个人稀奇古怪语言学习的经验，猜出这好像是个什么夜间巡警的报道，噢，还是非官方的民间能人异士——

　　藤丸立香把报纸当作自己练习英语的阅读方法，继续往下看：本地的一位阔佬指挥挖开公园公墓内，他的一位死了三年的养子坟墓，可是本该在棺材中的尸首却不翼而飞。

　　哇，豪门恩怨、奇闻异事——她把每日晨报读出了悬疑推理小说的感觉，正准备继续下去确认自己如今的英语水平到底怎么样。

　　而43号对于藤丸立香决定和他合作这一事表现得非常高兴，嘀嘀咕咕地向她提出些建议，过了一会儿，又惊奇地询问：『不过你的这套衣服——』
　　藤丸立香低头看了看自己，她穿着迦勒底提供的魔术礼装，Rider达·芬奇在之前的版本上进行的新改良，保证了御主的生存条件和作战便捷，在一定的程度上刀枪不入，防火防水，还拥有一次性的临时魔术回路（改成了可充能式）。

　　43号兴致勃勃地继续道：『这个能够召唤英灵吗？我在上面感觉到了特殊的气息。多年前就听说过，可惜这个世界并不能达成召唤的条件……』

　　理论上来讲……是可以的。
　　藤丸立香微微皱眉，这和她曾去终局特异点时穿着的是类似的礼装，将一部分人体神经作为魔术回路，压缩了英灵召唤的繁复流程，为了保障御主的生存，因而即使没有圣遗物也足够进行一次英灵召唤，但也仅有这一次……就算藤丸立香日复一日地自我锻炼，在众多英灵师长的千锤百炼下，自己的肉/体也已经足够她应付大部分的麻烦。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承认，英灵在更多时候总会比身为人类的她要来得方便些——只要应召而来的不是什么难搞的家伙。

　　『你可以试试看吗？我还从来没见过英灵呢。』43号发出了很好奇的声音。

　　藤丸立香纠结几秒，其实刚才也有想过这件事：一个人流落在这样陌生的环境中，召唤一位英灵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她姑且还是位御主，迦勒底可还停留在仿徨海等待她回去。
　　她手背上那几道鲜红的令咒依旧存在。

　　况且临时召唤一定会在这个宇宙中留下一点痕迹，只要达·芬奇她们的硬件设备不出错，她就很有可能找到藤丸立香。

　　“好吧，”藤丸立香思考几秒，很快就妥协了，对43号说道，“我会试试。”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大概率会是熟人……她在和自己关系比较好的那些英灵中思考着。

　　现在这种情况的话，如果夏洛克先生能回应召唤就好了，那绝对能帮大忙——或者伯爵先生？哎、有点想玛修了。

　　模拟魔术回路开始运转，熟悉的痛感从服饰亮起的位置传到她的肌肤，连通着她的神经。就连她手背上的那三划令咒都跟着短暂地烧灼了起来，但很快便恢复正常。而藤丸立香的面前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召唤魔术阵，逐渐扩大。

　　她不得不抬起手遮挡在眼前，从手指的缝隙间看到了一个由细微金色粒子所构筑的模模糊糊的人形。

　　是谁……？

　　整个房间像是刮起了大风，呼呼作响，桌面上的纸张被吹得飞了起来，在空气中发出脆弱的摩擦声。
　　几秒钟之后，风声渐息，被刮到空中的纸页飘飘摇摇地落下。

　　藤丸立香看向那位站在她面前的陌生人影——暗色的金属盔甲，富有科技感的作战制服，乍一看她还以为是来自未来的兰斯洛特先生，但仔细分辨后却完全不像。身形很高大，好似制服下全是坚实的肌肉，光学头盔像某种猫科动物般在左右两侧支起尖角，头盔上镀过一层属于科技的蓝色的光，然后这个人便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英俊但陌生的脸，不曾出现在藤丸立香过去的任何记忆之中，有着黑色利落的短发和森林般的绿色双眼。
　　他看起来还很年轻，双目沉沉，只不过脸颊的一侧似乎有个伤疤，结痂之后偏深的伤口拼拼凑凑地成为了一个英文字符。

　　藤丸立香才将自己好奇的视线投上去一秒，对方便偏了偏头，刚好挡去了那个伤疤的位置，缓慢又懒洋洋地看过来，用一种没什么精神的语调开口说道：“Archer，阿卡姆骑士。”

　　“初次见面，Master。”

　　那目光上下打量了藤丸立香一番，说实话并不是很礼貌，让她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仪器扫描着一样。
　　藤丸立香向后退了一步，一阵失语……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她召唤出了一位和她既没有羁绊也完全不了解性格的英灵。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43号率先发出一声尖叫。

　　『怎么会！我以为至少也应该是蝙蝠侠！』

　　藤丸立香注意到面前这个男人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了起来，他‘啧’了一声，对那无礼出声的房子哼笑着讽刺道：“你有什么不满？”

　　召唤英灵后在和对方见面的30秒内就成功发生矛盾，并且肉眼可见的……对方的表情非常不爽。
　　现在应该怎么办？

　　迦勒底的御主执行手册里可没写到过这种情况，在藤丸立香并不算长的几年御主生涯之中也并没有遭遇过类似的情况。

　　像养成类游戏那样给对方投喂食物刷好感会有用吗……不过英灵也不需要吃东西吧？魔力补充……？
　　不，那也太糟糕了。

　　更糟糕的事情是，她还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蝙蝠侠是谁？”

　　而她的房子非常热情地将答案告知给了她：『哦，那是个总是在夜晚出行的披风怪人，经常蹲在我身上，我记得他打碎过我的几块玻璃，我还忘记找他要赔偿了……总之，他是这座城市的黑夜传说！是复仇骑士！是蝙蝠侠！』

　　房子越说越激动，藤丸立香的表情却在脸上僵住了。

　　……好极了。
　　这显然不是个能够解答她疑惑的答案，但这明显是能够惹怒对面英灵的回答。

　　她刚应召出现的Archer英灵双手抱臂，懒洋洋地搭起手来，站在原地冷淡地望过来，手肘上的金属盔甲亲昵地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好。”
　　橘发少女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我是藤丸立香，抱歉，这个情况下突然把你叫出来，我现在大概……”她斟酌了几秒，“算是你的临时御主。”

　　面前的人不吭一声，藤丸立香也只能头痛地继续问道：“阿卡姆骑士……我该这样称呼你吗？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英灵看起来并没有打算告诉自己真名的样子。

　　“红头罩或者Archer，”英灵说道，“随你喜欢。”
　　他的态度依旧懒洋洋的，好像刚才在他脸孔上一闪而逝的愤怒只是藤丸立香自己的错觉。

　　“抱歉把你牵扯进这些事情里。”藤丸立香乖乖道歉，“如果你想走也是完全没关系的。”

　　“所以，这次不是什么见鬼的圣杯战争？”
　　红头罩……阿卡姆骑士、不，Archer……好吧，藤丸立香还没决定好叫他什么，总之，这位新从者挑了挑眉，新奇地打量周围，然后又低下头握了一下自己的拳，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魔力资质不高。”

　　“唔、关于这件事我也很抱歉，但我无能为力。”
　　她道歉得十分自然……她在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确实仅仅拥有作为御主的适应性，而魔术才能非常平凡。

　　英灵并不讨厌她的坦诚，反倒生出了些兴趣，瞥了眼窗外：“这里是哥谭？我很久没回来了，暂时还没打算走，说说看，你的诉求是什么。”

　　……看来这位以前也没少被从英灵殿里召唤出来。
　　藤丸立香精确地注意到了对方语言中的信息，他和哥谭很熟……这里是美国，对于这个恩奇都和吉尔伽美什王都提到过的特殊地界，她不好评价什么。

　　“如你所见，我被迫继承了一间侦探事务所。”藤丸立香略微松了口气，小心地说道：“不过我是被赶鸭子上架的。作为送我回家的条件，我答应帮这座房子解决一下他的燃眉之急。”
　　“听得出来，你很不情愿。”英灵说道。

　　她回以一个无奈的表情——都被绑架到另一个世界了，她就算是再手眼通天的人物也不可能一时半会儿就能找到回去的办法。
　　“之后或许会有客人来，反正无论如何我是得当一段时间的侦探了，我希望你能帮忙。”

　　“侦探？”
　　英灵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姑且也算是一种调剂生活的方式。”

　　藤丸立香眨眨眼睛，听见他继续说道：“反正在哪儿都是闲着，我会帮忙。”
　　在午夜被召唤出来的英俊英灵对她露出了一个不含嘲讽意味的笑，“藤丸立香。”

　　他念这个日本名字的时候带有着一点微妙的欧美口音，“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栋房子能少说话，也少放些品味差的音乐。”
　　他瞥了眼角落里还在运转的黑胶唱片机。

　　『嘿，那是我最喜欢的乐队！』
　　43号不满地说道。

　　“这里很奇怪，这个房子和你都很奇怪，”英灵没什么表情，耸了耸肩，他接着对藤丸立香说道：“不过也无所谓了，我遇见的奇怪事情也不缺这几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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