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于少年

　　三月份，天气开始回暖了，光秃秃的树枝也开始往出冒绿色了，学生们换上了薄衣服依依不舍地挥别寒假，坐在教室里互相感叹假期过得太快了，还没玩够，同时又对之后的学习生活抱有一丝丝期待。而俞霭俞南和林宇霄沈云川就不一样了。
　　俞霭，终于开学了，不用面对看猴一样的客人了。
　　俞南，天呐，终于开学了，每天在酒店撑着笑容装个淑女，累死了。
　　林宇霄，终于开学了，至少大部分时间不用在家了。
　　沈云川，终于开学了，可以离一直找麻烦的哥远一点了。
　　真的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所以这四个人简直干劲十足，学习，写作业，做任务，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看得两班学生直懵逼，不是，这是受啥刺激了，怎么学个习跟饿虎扑食一样呢...大神不愧是大神...学霸不愧是学霸...这就是所谓的一天不学习就浑身难受？？
　　俞霭正准备在下午的自习课上再做一本化学习题，就看到陈盈走进教室敲了敲黑板，“下面的两节自习学校安排了大扫除，所以现在班长分配一下任务，然后每个人领好工具开始干活。”
　　“好...”本来想在自习课上睡觉吃零食玩手机的学生们瞬间蔫了，拖着长音应了。
　　陈盈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们啊...不准偷懒啊，有领导会来检查的，两节课之内给我完成任务，剩下的时间你们可以借着扫除放松一下，不过收敛着点啊。”
　　全班都乐了，“谢谢老师！我们班主任简直人美心善爱学生！”
　　陈盈被他们逗乐了，“你们也就能耍耍嘴皮子。”然后就摇着头回办公室了。
　　陈柯一下蹦了起来，“赶紧干活！我想嗨皮！”
　　全班都假意要拿手里的东西扔陈柯，陈柯抱着脑袋麻利地分配了任务。俞霭和林宇霄被分配去清扫教学楼外面了。
　　两人领了清扫工具就下楼了。

　　大扫除是要整个高一全体出动的，所以俞霭和林宇霄在楼外扫除时引得一堆没有什么机会见到两人的班级的女生关注。两个人只当没看见。
　　清扫到外走廊下面时，有一块垃圾粘在地上了扫不起来，林宇霄看到俞霭满脸写着拒绝，心想大少爷的洁癖果然了不起，默默叹了口气，自己蹲下来伸手去抠。
　　一个有点害羞一直悄悄注意这边的女生突然看到了什么，惊呼一声，“小心！”
　　林宇霄一愣，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俞霭弯腰把自己向上的视线都挡住了，他只听到有水打在了俞霭身上，还有盆砸到俞霭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他瞳孔瞬间放大，嘴半张着也忘了合上，因为他看到有水…不…是脏水从俞霭身侧和发梢流下来。
　　林宇霄呆愣了好一会，看到俞霭越皱越紧的眉心和越来越阴的脸色，他才猛然回神。周围和楼上都是议论的声音，林宇霄起身伸手去抓俞霭，手伸到一半一顿，换了另一只没碰垃圾的手抓住俞霭的手腕就跑向教学楼里。
　　“不好意思让一让！”
　　不明所以的一些学生看到突然冲过来的面色不善的两人，被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让路。
　　到了一楼的卫生间，俞霭把脏了的校服和衬衫都脱了，衬衫直接被他扔进垃圾桶，校服…能不能重新订一套…
　　俞霭最后还是决定留校服一条命，他在水池接满水把校服洗了洗，又用内衬那边当湿毛巾擦了自己的上身，他现在很想回去洗澡。
　　林宇霄看着因为动作而肌肉线条明显的俞霭，吞了吞口水，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觉得现在俞霭很生气，这身肌肉要是一拳打下去…想着，自己先打了个寒颤。
　　俞霭脸色一直不好，擦完身上他把校服搭在一边开始弯腰洗头，林宇霄站在一边不敢出声，看俞霭的架势，恨不得把自己剃光了让头发重新长出来…
　　俞霭终于放过了自己的头发，他借着水洗了把脸，抬起头看到一个要进来上厕所的男生，那男生本来挺急的，但一进厕所看到裸着上身一脸阴沉的俞霭，瞬间就吓没了，脚底打滑拐了个弯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林宇霄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问：“要不…你先穿我的？”
　　俞霭盯了一会林宇霄手里的校服，终于是开了口，“会弄脏你校服。”
　　林宇霄松了口气，走过去直接给俞霭套上了，“没关系，我没有洁癖。”
　　俞霭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有被冒犯到…
　　“你也是…把我拉开就好了，干嘛要让自己也身处险境呢，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自残甚至可以说是紫砂式保护方式其实很可怕，这是一盆脏水，如果是一把刀捅过来，一颗子弹打过来，一辆车撞过来呢？”林宇霄皱眉小声嘟囔着。
　　俞霭明白林宇霄的意思，他声音很轻，“这次…来不及…”
　　给俞霭拉好拉链，林宇霄垂眸叹气，“不过真的…谢谢…”
　　“啊…没事。”
　　林宇霄深吸一口气，“不管怎么说都是为了帮我挡，我就觉得很抱歉很过意不去…”
　　俞霭看着自责的林宇霄，沉默了一会，最后从他身边走出卫生间留下一句，“那就帮我把校服洗干净，记得消毒。”
　　林宇霄闻声一怔，反应过来之后笑了一下，拿起俞霭的校服就跟了出去。

　　回到他们值日的位置，发现工具都被收走了，那一片也已经收拾干净了，正打算往回走迎面就碰上了气喘吁吁的罗旭，“俞神…你…南姐…”
　　俞霭皱眉，虽然罗旭话不成句，但他还是明白了意思，转身就上了楼。

　　俞南正收拾着走廊另一侧半墙上的污渍，就听到旁边有人短促地“啊”了一声，然后是什么被碰翻的声音和一群人的议论声。她起身扒着及胸的半墙往下看了看，就看到上身湿透的俞霭和起身拉着俞霭跑的林宇霄。
　　她一扭头就看到一个被吓得浑身发抖一直往后躲的男生，冲过去抓住人的领子就要打，别人都不敢过来拦，沈云川赶紧出来拦住。
　　“俞南，冷静！”
　　那个男生也颤颤巍巍地摇着头说：“不、不是我…盆…不是我放的，我…我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俞南那一拳被沈云川拦住了，但她其实也没想打下去，因为她余光瞄到了一个背影消失在楼梯处。
　　俞南微微皱眉，“他上来干什么…”
　　这句话其实是俞南下意识的自言自语，那个男生听到了回头看了一眼，赶忙说：“他好像是上来找人的…”
　　“找人？”
　　沈云川见俞南手臂卸了力，就把俞南拉开了，朝那个男生笑了笑。男生说了好几声谢谢转身就跑回班级了。
　　沈云川其实还一直抓着俞南，他低头看了看俞南好像在想什么事，并没有注意这些。
　　沈云川松了手，“怎么了？”
　　俞南思考了一会抬头很认真地问沈云川，“如果我没有证据直接把人拉出来打一顿是不是不太行？”
　　“……不太行。”
　　俞南就很烦躁地低下头继续思考，边思考边往楼下走，沈云川不放心就在后面跟着。

　　下到一楼的时候正好撞上了要上楼的俞霭。
　　“哥？”
　　罗旭从俩人身后上楼看到俞南，一惊，心想，那位兄弟还好么…
　　“你把二班的那个男生打了？”
　　俞南瞪了一眼罗旭，撇撇嘴，“我没打，虽然是他不小心撞翻了盆，但是周鸿干的。”
　　“所以你是要下去找他？”
　　“嗯，我想试试直接把他拎出来打一顿。”
　　俞霭沉默了两秒，“可以。”
　　林宇霄和沈云川眼皮直抽，罗旭倒抽一口气赶紧跑楼上去了…还是别在大佬身边呆着了…
　　最后俞南露出一个搞事情的笑容，“哥，想打篮球么？”
　　俞霭明白了她的意思，“打。”
　　俞南又看向沈云川和林宇霄，两人叹了口气，也答应了。
　　“等等…哥你这件校服是谁的？”
　　“……”

　　回了班级，陈柯跑过来问两人没事吧，两人摇头。
　　然后陈柯憨憨地疑问了一下，“嗯？我记得被泼的是俞神啊，霄哥你校服怎么脱下来了还湿了？”
　　“……”
　　随即陈柯在两位大佬沉默的眼神中发觉了自己的憨批行为，“那什么…没事就好…我回去了…”
　　溜回座位就看到俞南扒着前门探个头，“嘿胖柯，你班有看周鸿不顺眼并且篮球打得好的么？”
　　陈柯还没说话，罗旭就把陈柯的胖脸扒拉开，凑过去，“我啊我啊，我初中是我们篮球队队长。”
　　俞南打了个响指，“得，就你了，之后我们要和周鸿打一场，别掉链子哈。”
　　“得嘞！”
　　林宇霄看着怂恿完罗旭，蹦蹦哒哒回班级的俞南，有点担心。
　　“这样…真没事么？”
　　俞霭淡声回答：“没事，周鸿知道我们没有证据找不了他麻烦，但打一场篮球他会答应的。”
　　林宇霄点头。
　　“你会打么？”
　　林宇霄很想白俞霭一眼，答都答应了，怎么可能不会打…
　　“会，以前打过。”
　　俞霭看了林宇霄一会儿，转回头，“小心点，他们不一定会好好打。”
　　“…知道了。”

　　放学的时候，俞霭犹豫了一下，“校服...我就先穿回去了。”
　　林宇霄笑了，调侃了句，“不然你光着身子回去么？”
　　俞霭被噎地无语。
　　“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
　　俞霭已经数不清这是林宇霄的第多少次道歉了，叹了口气，无奈道：“你是道歉有瘾么？又不是你泼的我。”
　　“校服我回去就洗，明天应该可以干的，我肯定消毒！”
　　俞霭当时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但想了想怕林宇霄真的过意不去，也就没再说什么。

　　回了家，俞霭进了卧室脱了校服找了件衬衫穿上，俞南扒着冰箱门找可乐，扭头就见自家哥哥拎着校服进了卫生间，探头过去，就发现他把校服扔进了洗衣机。
　　俞南“...”
　　“不是，一件校服，还是并不脏的校服，你还用洗衣机？”
　　俞霭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又伸手把校服捞出来了，扔在洗脸池里。
　　“你洗。”
　　“我不。”俞南喝了一口可乐，挑起嘴角，“人家又不是借我穿的我为什么要洗。”说完，俞南就回了房间，把俞霭一个人晾在卫生间。
　　俞霭跟躺在洗脸池里的校服对视了一会，任命的手洗了。

　　林宇霄拿着俞霭的校服，觉得洗衣机肯定洗不干净，还是手洗吧。然后林宇霄就认认真真地把俞霭的衣服洗了，还认真消了毒，最后才扔到洗衣机里甩干。想着今天林峰不能回来，就把客厅窗户打开，把校服挂在窗口了，这样明天应该就能干了吧。
　　晚上林宇霄收到了俞霭的微信。
　　俞霭：早上冷，直接把我校服穿来吧。
　　林宇霄忽然就笑了，虽然他知道这可能是俞南提醒的，但他还是莫名觉得很开心。回复了句：好，你也穿我的衣服来吧。

　　第二天林宇霄看了看衣服，已经干了，洗的很干净了他应该不会嫌弃了吧。
　　吃了早饭，穿好衣服出门，进了教室就看到俞霭穿着他的校服坐在座位上。
　　俞霭看到林宇霄来了，解释了一句：“我是想把校服放到你桌子上的，但我也刚到。”
　　林宇霄摇头示意没事，放下书包，就和俞霭把校服换回来了。校服上还留有对方的余温和洗衣液的香味。林宇霄穿上后不动声色地嗅着校服的袖子，真好闻…不过不是上次的冷香。

　　下午的时候沈云川给吴穹和何冬冬分了什么，又走到俞南面前递给她一个纸袋。
　　俞南抬头，“这是什么？”
　　她把纸袋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惊讶，“是我们去野餐的照片？！”
　　“对，回去之后一直没时间把它洗出来，也是最近突然想起来的，就给每个人都洗了一份。”
　　看到照片里的自己，有站在树下抬头看枫叶的，有倚在栅栏前发呆的，还有野餐时跟他们嬉笑打闹的，俞南掩饰不住的惊喜。
　　“谢谢！所以你是照片里有几个人就洗了多少份么？”
　　“嗯！”沈云川拿出其他纸袋，这些是要给三班送去的。
　　“哇你真的太好了！”
　　看到俞南眼睛里仿佛有星星，沈云川笑的开心，引来周围人柠檬的目光。孟瑶凑过来直呼沈云川的拍照技术太好了。

　　沈云川来到三班后门，抬手敲了敲门，“我可以进来么？”
　　三班人回头看着笑的温柔的沈云川，哪里来的天使！
　　陈柯罗旭跟他也算混熟了，“进来进来，哇川哥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班诶。”
　　沈云川走进来递给陈柯罗旭一人一个纸袋。
　　“野餐的照片我洗出来了，这是你们的。”
　　两人感动到原地飞升，就差抱着沈云川蹭了。
　　“哇真的吗！谢谢川哥！”
　　沈云川又走到俞霭和林宇霄面前，“这是你们的。”
　　两个人道了谢，沈云川在陈柯罗旭的欢送中回了班。

　　林宇霄接到照片有些惊讶，他从来没想过有人会抓拍自己，也没想过有人会特意给他洗出一份照片。
　　看着照片里笑的开心的自己，林宇霄有些感动又有些恍惚。转头去看俞霭的，照片里的俞霭一贯没什么表情，低头又开始翻自己的一摞，翻到俞霭和他在树下的一张时，他停住了，里面的俞霭是笑的，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俞霭那么明显的笑容，再看到照片，有些愣神。他以为那个瞬间他再也看不到，没想到被沈云川记录下来了并且以可以永久保存的照片形式送给了他。
　　再往下翻一张，林宇霄睁大了眼睛，耳朵有些发红，这张是...他在玻璃桥上不小心撞到俞霭的时候，里面的他几乎和俞霭贴着身子，一脸空白地蹭过俞霭的脸，在照片里还能看到半张俞霭有些呆愣的脸。这个不经意的瞬间莫名有些心动。
　　他下意识地看向俞霭，发现俞霭手里最上面那张照片和他一样，而俞霭默默盯着那张照片，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其实沈云川在打算洗照片的时候才发现这张他手抖误拍的俞霭和林宇霄，但他觉得这个瞬间挺奇妙的，就擅自做主留下了，还洗了两份送给两人。算是个意外惊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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