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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谢暖当然确定肯定以及一定不会承认这一点。
但好消息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之后，孟妍莉的注意力总算从顾逸兴身上挪走了。
在孟妍莉依依不舍的追问和谢暖锲而不舍的否认下，地铁上的一个小时眨眼便过去了。
她们很快来到兴荣科技的大楼，时间不早也不晚，办公室里谭玲学姐和荆忆晴已经到了，其他人都还未见身影。
谭玲学姐不知道在做什么，只是很快又吸引住了孟妍莉和荆忆晴的注意力，她们凑过去，三个人叽叽喳喳讨论着谢暖听不太懂的词语。
谢暖没在意，她看了眼手机，现在八点钟，离约定好的开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趁着现在人还没到齐的空档，她摸出手机打开码字文件。
这几天比较忙，奔波在兴荣科技和大学宿舍，空闲时间她要多码一点字，这样才能完成任务！
才刚敲打几行，谢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身体的每一寸皮肤都传来明显的异样感，像是在提醒着她有人侵入了她的领地。
灰暗的阴影从头顶垂落，就像是有人站在旁边盯着——
谢暖猛然惊醒，倏地抬起了头。
并不是她的幻觉，谭玲学姐正站在桌侧，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谢暖下意识飞快按下了熄屏键，蹭得站起身来：“谭学姐怎么过来了？”
谭玲皱了皱眉，目光从她按灭的手机屏幕上滑过，面色不虞：“你在玩手机？我刚刚喊你了。”
谢暖轻啊了一声，小声道歉：“抱歉学姐，我刚刚没听到。”
“学姐找我是……”
谭玲打断她的话：“你跟我来会议室吧。”
“好。”谢暖跟在她身后，有点忐忑地吸了口气。
在众人中，她不是最出色的，也不是最差的，可以说毫不起眼，谢暖也想不到谭玲学姐找她做什么。
是因为她玩手机吗？
可是……现在约定好的时间还没到。
就算是模拟上班，也还没到上班时间呀。
“你坐。”谭玲在最前方的座位坐下，打开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微抬了抬下巴示意旁边的位置。
谢暖连忙坐下来。
谭玲手指熟练地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打了几下，调出一个PDF文档，然后稍微转了转电脑的方向，将屏幕朝向谢暖。
她歪了歪头，看向PDF文档。
才刚看了个开头，谢暖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抬起手指，指尖在头上的蝴蝶上抓了抓，随即滑落到太阳穴上。
她按了按太阳穴。
“这是……项目的核心部分？”她脸色发白，“我有点看不太懂。”
“嗯。”谭玲点了点头，“我打算让你负责这部分。”
谢暖微惊：“我一个人？”
谭玲再次点头，确认她的猜测：“是的，没错，你一个人。”
谢暖眼瞳微微放大：“可是……学姐，我不会——”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谭玲猛然打断：“不会不能去学吗？”
她的语气有些尖锐，谢暖怔了一下，霎时噤声。
谭玲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没有谁是天生就会的，你不学又怎么能会呢？你可以去查资料，去问同学，甚至问我都可以，为什么还没有尝试过就首先让自己放弃了呢？”
这样笃定的语气，让一些熟悉的场景浮现在谢暖脑海里。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起来，她没有辩解，只是垂着头，一手摸上了发间的蝴蝶结。
谭玲显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她往前探了探身体，将双臂放在檀色实木桌上，赫然是一副长谈的架势。
“昨天在会议室里的讨论，你为什么不来？”
谢暖抿了抿唇：“我……”
“还有，昨天晚上，你五点多就离开了，是走的最早的一个。”
谢暖小声试图为自己辩解：“可是……顾逸兴他也没做这些呀。”
“你和顾逸兴比？”她的话仿佛戳中了谭玲的什么点，谭玲的语气骤然尖锐起来，“我电脑上的这个任务，他一个人就能随便搞定，你能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也搞定不了，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也无所谓，他有家庭做后盾，你有吗？”
谢暖确实没有，她只能低着头沉默。
“谢学妹，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态度有些不对？”
谢暖仍旧抿唇不语。
谭玲也不在意，继续说：“若说专业知识，比你还低一届的荆学妹掌握的更少，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但她身上满满的渴求欲，探索欲，每次讨论都踊跃发言。你的室友孟学妹也是如此，她和你同为大二学生，掌握的知识可比你多得多了。”
“顾逸兴，他才大三，但他的能力已经不比我和韶鸿差了，可你呢？”
“我并不是想让你跟顾逸兴比，可即使比不过天纵之才，普通人经过努力也是完全可以拥有一席之地的。”
“我……”谢暖僵硬着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专业我不太……”
“你不太擅长？你不喜欢？”她还来得及说完，谭玲就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
谢暖点点头。
谭玲：“你知不知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十个人里唯一一个本科不是A大的人。”
谢暖愣了愣，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其实，我也没多喜欢这个工作。”谭玲耸了耸肩，目光虚虚落在谢暖头顶，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一些十分深远的东西。
“我出生的地方在A省一个贫穷的山村里，我们村里的小孩子通常只会读一个小学，我拼尽全力才成为我们村唯一一个大学生。”
“当然不是A大，只是一个普通的211，但已经足够村里的人欢喜。由于分数不够高，我被调剂到了环境工程专业。”她轻呵一声，“我当然不满意，于是我选择跨专业考研，来到了A大。”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最终才得到了现在这些。”谭玲放缓了语气，“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说的话刺耳，但我并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每个女孩都应该努力！只有努力才能获得自己想要获得的一切！”
“可是谢暖，你的起点比我高一万倍，为什么不试试努力一下就放弃呢？！”
谢暖呼吸轻颤，她蹙眉忍下头颅上的钝痛，试图小声辩解：“我也有在努力啊……”
谭玲原本执著的目光渐渐沾满失望，她望向谢暖，微微摇了摇头：“算了。总之，这个任务我布置给你了，不会取消。不管你是找别人帮忙也好，自己查资料也罢，必须要想办法完成。若是你不改变想法，我以后不会管你，也不会再给你布置难的任务了。”
在谭玲看来，她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谢暖若是不努力，不改变自己，那她就要放弃她了。
但在谢暖看来，她的意思是，她最多只会给她布置这一个比较难的任务。
尖锐的疼痛有退却之意，谢暖眸子亮了亮，微微松了口气。
看到她非但没觉得愧疚难过，反而松了口气的表情，谭玲彻底忍不住了，她摇了摇头，大踏步离开了房间。
高跟鞋踩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沉闷而又急促的声响，昭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
谢暖无奈地回到座位上，孟妍莉迫不及待地拉过她，小声：“谭玲学姐是不是凶你了？”
谢暖愣了愣，同样低声：“你听到了？”
孟妍莉点头：“里面会议室隔音好像不太好，能模模糊糊听到一点。”
谢暖勉强笑了笑：“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谭玲学姐交给我一个难度比较大的任务。”
孟妍莉顿了顿：“什么任务啊？”
谢暖将电脑上收到的文档转发给孟妍莉，依她自己的能力这个任务绝对完成不了，她确实需要帮助。
孟妍莉点开文档匆匆扫了一眼，眉头也蹙了起来：“这……这对我们来说是不是太难了点？”
她略带担忧地望向谢暖，压低声音：“小暖，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谭玲学姐了啊，她怎么会给你一个人安排这样的任务？”
谢暖摇了摇头：“没有，我和谭玲学姐交流会才认识，并没有什么恩怨。”
但她……也知道谭玲学姐为什么会为难她。
她眸色晃了晃，没把原委告诉孟妍莉：“没事，别担心，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妍莉环视了一下四周，这会人都已经来齐了，各自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戳了戳谢暖的胳膊：“可以找学长学姐们帮忙，大家都是同学，这又不是真的职场，这点忙还是愿意帮的。”
谢暖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她垂眸点开手机，一行未读消息映入眼帘。
发信人她没有备注，是一个只有句号的昵称。
她好奇点进去，白兔头像映入眼帘，她瞬间明白了发信人是谁。
竟然是顾逸兴。
那天在火锅店她仓促间加了顾逸兴的微信，之后也没互相发过消息，她便把这回事给忘了。
谢暖连忙给他加了个备注“顾逸兴”，这才去看他发来的消息。
[顾逸兴]：需要帮忙吗？
谢暖按了按眉心，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谢暖]：帮什么忙？
[顾逸兴]：谭玲是不是给你安排了什么困难的任务？
[谢暖]：……
[谢暖]：这你都听到了？！
[顾逸兴]：我坐的位置是最靠近会议室的，听到了一点点。
顾逸兴微微垂了眼睫，遮住眼里些许跃跃欲试。
他确实听到了一点，知道谭玲似乎给她安排了什么艰难的任务。
——谢暖需要帮助。
而他是最合适的求助对象不是么？
更何况，
他还主动抛来了橄榄枝。
手机了传来轻轻的震动，谢暖回复的很快，和他想象中一样。
但当他抬眸望过去，看清回复的那一瞬间，顾逸兴眸中情绪瞬间消散。
[谢暖]：谢谢顾学长，但是不用了，我想……我有朋友可以帮我。
她竟然拒绝了他的提议。
[顾逸兴]：^^好的。
谢暖看着这个熟悉的表情符号，呼吸微微一滞。
她皱了皱眉，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蔓延在心脏里。
“滴滴”
一声不太响亮但足以将她惊醒的微信提示音陡然响起，刚刚那种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的感觉骤然消失。
谢暖定了定神，点开微信。
是一个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片绿色的森林，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她看了眼好友申请备注，果然，备注那一栏里填写的名字是——林敬。
他怎么加她好友了？
谢暖果断通过。
[谢暖]：林学长，有什么事情吗？
[林敬]：没事……
谢暖顿了顿。
[谢暖]：昂。
聊天框上“正在输入”四个大字闪动起来，半晌，他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
[林敬]：我刚刚好像听到……谭玲学姐是不是凶你了？
谢暖嘴角抽了抽，暗道这会议室的隔音看来真的是并不怎么好。
该不会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听到了吧？！
她斟酌着回复。
[谢暖]：谢谢林学长关心，没什么大事。
[林敬]：这样啊。
[林敬]：嗯……
[谢暖]：学长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
[林敬]：我是想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谢暖眼皮子跳了跳，微抬起眸望向林敬的方向，正正好好和林敬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林敬眸子闪了闪，像是心虚一样偏过了脑袋。
谢暖：……
怎么又一个主动要给她帮忙的？
她什么时候人缘这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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