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率论

　　我现在手头没有任何线索，也没有任何人愿意告诉我。如果我想去堵谢炎要真相，最终的结果只能是打草惊蛇。但我至少知道两件事，第一，柯洛出了事，并且很可能是今天才发生的，而他甚至连医院都没有去就草草包扎来了谢炎的公司；第二，在上周五的陆氏PARTY上，柯洛已经知道自己受到威胁，所以对于隐在黑暗中的我如此戒备。这两件事，足够我打这个电话。
　　我从电话簿里挑出经常合作的私人侦探的电话打过去：“胡卿佟，我有委托给你。”想了想，又给卢余打了电话，因为柯洛吃味的关系，我也已经许久没有与他联系。
　　放下电话，我冲了杯咖啡，打开电脑，在搜索引擎里输入了Ralfh的全名。很快，搜索引擎中便跳出了几百条与拉尔夫有关的检索结果，最开始的几条就是拉尔夫公开的个人履历以及曾经做过的一些CASE的介绍，我一一浏览完毕，接着去了耶鲁的官方网站寻找他这一级毕业生的资料，又到道格拉斯的事务所里寻到了过往的记录，在看到道格拉斯与他的合影以及给予的评语后，才松了口气。
　　资料相符，换言之，除了女朋友的事有些小问题，拉尔夫并没有在其他事情上骗我。
　　不能怪我反应过激，拉尔夫出现得太是时候，在琳达一事上又确实让人浮想联翩，但我到最后还是没有拜托胡卿佟来查他，这代表着我还是相信他，因为这种直觉，我给自己也给他一次机会，也希望他没有辜负我。
　　我揉了揉太阳穴，走到窗边。窗外月色凄迷，将周围的景致都衬得凄凉。
　　一个多月前我还过着普通也不普通的中年男人的生活，我有一份稳定安适的职业，有谈得来的朋友二三，有关心我的亲人，还有一个什么都好的年轻恋人。
　　柯洛是个很会照顾人的好男人。尽管我能做到很多事情，但就像那时候他为我痛揍邵言时表达过的那样：“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我只是想要那么做。”
　　在与他确定关系交往的这几年里，我也就是被宠着的那一个。柯洛为我包办了太多的事情，我也心安理得的享受，如同对过去苦恋的补偿，我贪恋也紧紧抓着这一份包容，以至于这几年里，我丧失了太多的敏感性与判断能力，像一只久惯征途却经家养失了野性的狮子。
　　在有人保护着你的时候，这是种幸福。
　　在没有人保护着你的时候，这代表危险！
　　是柯洛把我养成了人畜无害，现在我重新拿回自己的能力，不管我们的未来如何，这第一场仗，算为你而战！
　　玻璃窗上反射出我的身影，那还是一个中年男人，但已然意气风发！
　　第二天的早上，我提早十分钟到公司上班。才进办公室已经觉察到气氛不对，往日这时候姑娘们还在嘻嘻哈哈地泡茶吃早点，今天却个个表情严肃，聚集在Shirley的办公桌前看着什么。
　　我走过去，轻轻扣了扣格子间的墙壁：“早。”
　　“早。”下意识地回应，却在看到我的时候集体脸色变了变，“李……李助理……”跟着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统统畏畏缩缩地打着招呼离去甚至不告而别。
　　“在看什么？”我问。
　　“也没……”
　　我制止Shirley试图点击叉的手势，凑过去看她的电脑屏幕。
　　其实也没什么惊世骇俗的东西，没有发现外星人，也没有什么娱乐圈丑闻，只有一则再普通不过的花边消息：郑氏集团千金与陆氏集团太子爷十指紧扣深夜同返甜蜜居所。
　　“李……李助理，这种事情当不得真……”Shirley小心翼翼地说着，试探性地看我表情。
　　我与柯洛的关系在谢氏公司向来不是秘密，也是那时候太甜蜜太得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现在柯洛有了花边新闻，搞得姑娘们齐齐为我担心。
　　我笑笑：“我没事。泡杯咖啡给我。”拍拍她的肩，临走前看了一眼荧幕，新闻发布日期是今天的，照片拍摄日期是上周五。陆氏PARTY结束后？
　　推开办公室的门口，我还在思索这时间上的巧合性，冷不防却听到中气十足的招呼:“Morning！”
　　真是糟糕！
　　我几乎刹住脚步往后退。拉尔夫向来惯于迟到晚退，昨天那麽一段，我还没完全想好如何应对，本还想趁着这段时间缓一缓，结果他居然到得比我早。
　　也只能抬起头来面对了。
　　我抬起头来看向他，结果当场笑出来：“你这是要干嘛？”
　　他就坐在窗台上，大大咧咧地吃着油条加咖啡。衣服是正装，黑色，脸上戴着一副□□镜，因为人高，体格又结实，盘在那简直像个杀手。
　　他把最后一截油条塞到嘴里，空出手来在手帕上擦了擦，喝口咖啡：“什么干嘛？NONO，不要这样！”
　　我直截了当伸手把他的墨镜摘下来，跟着就看到两个……皮蛋眼。
　　他昨天到底是去见客户，还是去见奥特曼？
　　我仔细端详，嗯，还淤青得挺对称，噗——
　　“太失礼了吧你。”他愤愤地把墨镜抢回去戴好“昨晚去俱乐部玩自由搏击的时候被个白痴弄的，过两天就好了。”
　　“抱歉抱歉。”我直起腰，嘴巴还在抽动，“其实我不是笑你，而是赞叹，你刚才的样子相当迷人。”
　　他像是愣了一愣，忽而也唇线上扬：“真的？”他把眼镜拿下来，又露出那两个乌青的眼，还凑过来，“你真的觉得这样比较迷人？那么有没有迷上我？”才说着，两个手已经自然而然搭上我的腰。
　　这种厚颜无耻的速度，真是以前的李莫延也比不上……呃，心情真复杂。
　　我不动声色地一边一条拉住那两只意图不轨的手试着往外掰，动了一下，居然发现铁箍一般的沉重。
　　“放手。”我沉下声音。
　　“昨天的事，不是心血来潮。”他忽而就显得很认真，还顶着两个皮蛋眼就来告白，“我是个很直接的人，现在等你的回答。”
　　“什么回答？”我把身体往后倾，“找你的琳达去。”
　　他狡猾地笑了笑，居然还在凑过来：“李莫延，你那么聪明，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什么看得出来看不出来，”我不得不伸手抵住他凑过来的脸，“信不信我一只手也能揍得你满地找牙？”
　　“不信。”
　　是，连我自己也不信……
　　“Lee，还是应该叫你莫延？”他居然轻轻吻了吻我的手心，火热湿润的触感烫得我当场一个哆嗦，把手缩回来，刹那间几乎……茫然。
　　我现在是空窗期没错，但并没有做好开始下一段的准备，何况我现在还有要做的事情，只是……
　　“莫延……”他从下面望着我，“我想吻你……”说着，真的就把嘴唇凑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背后冷厉的声音瞬间让人的脊背发凉，我在最后一刻转过头去，正看到柯洛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呈现出僵硬的状态。
　　拉尔夫终于松开搂着我腰的手，站起来，却将我的右手拉过去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啪”。
　　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柯洛！”谢炎从后面及时出现，一脚踢上门，又冲上来紧紧从后面抱住柯洛，“柯洛，你冷静点！柯洛！”
　　拉尔夫的衣领被他狠狠揪住，两人彼此对视，一式一样的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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