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雾灯

　　夜色已十分深了。

　　周宅里，灯火仍然通明。

　　方太太瞧着厅门口的位置：“小禾怎么还不回来？咱们也该回去了。”

　　方士庭抬了一下手：“钰烈不是也跟着出去了吗？许是他们两个年轻人想自己聊聊。”

　　方太太却仍然不放心：“可是……”想到三个人是前后脚出去的，她心里就莫名得有些担心，虽说联姻，利益为上，感情次要，但毕竟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是希望她不受委屈，得人真心疼爱，至少不要像她与方士庭。

　　“老爷子，周小姐，那个女孩儿，跟你们家阿烈，真的没有那种关系吗？”

　　周老爷子饮下一口茶，没有回答。

　　周钰薇看着手里的茶杯，低低笑了一声，似是觉得方太太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坐在她身边的陆勋侧眸看了她一眼。

　　方士庭则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的妻子，示意她不要再多语。

　　周钰薇放下茶杯：“方夫人放心，住在这座宅子里，任何举动，都会被看得一清二楚，若她与阿烈真的有问题，您今天，也就不会看到她了。”

　　她声音淡淡的，是陈述事实的语气，但陆勋知道，她刚才那声笑，并不是因为觉得方太太多虑，而是因为，她觉得那样的问题可笑。

　　在她眼中，联姻者，在乎对方有没有其他心思，是十分愚蠢的。

　　陆勋平静收回停留在妻子身上的视线。

　　方太太却像得了什么保证似的，点了点头：“那便好，那便好。”

　　他们不知，此时此刻，周宅边角的小楼之中，“没问题”的两个人，正在亲密接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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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盈落，阳台处攀爬的蔷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在地板上的花影，亦是翩跹且朦胧的。

　　漫入房间的光线，由明渐暗，昏色之中，男人的眸也渐渐幽深下去。

　　南姜半坐在周钰烈怀里，原本有些起伏的心境，此刻因着他的靠近和低语，变得更加动荡不安。

　　她偏了偏头，试图躲过这样的亲密，手指却下意识地抬起，扯住了他胸前领带。

　　周钰烈笑了声，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细白颈边：“小雀儿，看着我。”

　　南姜捏紧了手中的领带，缓缓地转过视线。

　　望向他的眼睛时，每一次都像坠入深海旋涡，心脏也会不受控制加快跳动，南姜咬了下唇，嫣红之色在贝齿下压时愈发明显。

　　抚着她颈的手缓慢上移，拇指指腹温柔摩挲着，擦过她的唇边。

　　玉牙松了唇瓣，薄红却在颊边慢慢晕染开来，好似月光之下，一朵初开的百叶蔷薇。

　　呼吸倾落，暧昧之意明显，周钰烈的嗓音压得比之前更低，一字一句，却是极为认真且清晰的。

　　“我不知道你怎样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小雀儿，我，周钰烈，是真的喜欢你。”

　　南姜微微怔了下，指间将他的领带捏得更紧，褶皱生出，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这是周钰烈第一次与她告白。

　　淡淡的烟草气息，混着些许醉人的酒意，吐息之间，攀缠萦绕，南姜觉得自己的脑袋变得有些晕。

　　她一直知道周钰烈是喜欢她的，只是，有些突然，这般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会有些不镇定。

　　迟疑片刻后，南姜松开他的领带，手腕轻轻抬起，攀住了他的脖颈。

　　周钰烈低下隐着笑意的眸，滚烫的吐息，在她唇间辗转。

　　“所以，正常恋爱中，可以说偷人，不能说偷情。”

　　话落，他咬过来。

　　唇珠微痛，随即是舌尖被吮住，酥麻之意瞬时蔓延开。

　　南姜靠在他怀里，失了力气似的，挽着他后颈的手忍不住滑落。

　　然而于他颈边坠下之前，他却捏住了她的手指，然后轻轻握住，缓慢地十指交扣。

　　随即是更加汹涌的吻，一寸一寸侵占，将她的呼吸尽数掠夺。

　　南姜忍不住想后退，但周钰烈另一只手握在她腰间，没有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

　　心脏好似不停在下坠，走廊处忽然传来脚步声，南姜惊了一下，立刻便反应过来，应该是陈姨听见周钰烈跳过来时闹出的动静，所以上楼来看一看。

　　头脑重新清醒，她望着周钰烈的眼睛，咬了一下他的舌尖。

　　十分微弱的痛感，周钰烈稍稍停顿，却没有完全退离。

　　脚步声愈近，似乎，不止是一个人。

　　交扣的手紧了紧，南姜看到周钰烈眯了下眸，随即腰间那只手用了几分力，她被他抱起来。

　　莹白的手臂攀上他的肩，纤细的小腿也因着他单手将她抱起的动作，环住了他的腰，不知他要做什么，南姜心跳如擂，却又不敢出声，只能转过脸，去瞧门口的状况。

　　他的吻却在此时不知轻重地落在了她的颈边，滚烫在肌肤上蔓延开，南姜的身子轻颤了下，几乎要压不住地喘息出声。

　　下一秒，她被搂紧，放倒在了沙发上。

　　几乎是同一瞬，陈姨的声音在画室门口响起：“好像没有人。”

　　“咦？她还没有回来吗？”是方云禾。

　　停顿片刻后，陈姨道：“小姐可能是去园子里散步了。”

　　“这样吗？听说她的画不错，所以我才想着来看看。”

　　靠在沙发里侧，身体是有些僵硬的，攀在他肩头的手，指节都泛了白，颈边的热意却还在继续，惹得她只能咬住唇，极力忍耐着。

　　这一刻，她的心情，倒真的应了一个偷字。

　　“抱歉，小姐不在，我不能让您进画室。”

　　“嗯，这是应该的。”方云禾的声音里带了些许遗憾，“那我下次再来吧。”

　　极度的安静与滚躁之间，南姜终于听见了画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松出一口气，挣了挣手指。

　　“周钰烈，你是疯了吗？”

　　轻到缥缈的一句问，是带着些许颤音的。

　　周钰烈却像完全没把刚才的状况当回事，他抬起下巴，亲了亲她颊边，然后微微起身，扯了下领带。

　　南姜静静看着他的动作。

　　骨节分明的手指，冷白的颜色，昏暗之中也是显眼的。

　　领带最终被他解下，扔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南姜落下眼，却看到他的手又抬起，继续去解衬衣的纽扣。

　　一颗，两颗，三颗……微微滚动的喉结和漂亮的骨架都渐渐显露于敞开的领口之间。

　　南姜抬起了眸子。

　　周钰烈的面容半隐在昏色中，南姜的视线缓慢向上，从他薄唇，移到他眉眼。

　　最后她清晰看到男人眸底涌动的暗潮。

　　见她看向自己，周钰烈手间的动作停下，随即俯身，吻了吻她的唇边。

　　“想让我留在这里吗？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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