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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散朝后,不二周助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沫锦阁,而是踱到了绮琼苑。想这绮琼苑正是他第一次遇到陌颜的地方。那个时候,不二周助年方十二,随父来宫中赴王宴,被席间虚假的寒暄弄得小小的心子里满是不悦,便偷溜了出去,无意间撞进了绮琼苑,碰上了正暗自啜泣的陌颜。当时不二周助以为是宫里的侍婢受了委屈,躲在苑里发泄情绪,暗自忖度着自己是不是要离开,却瞥到了女孩子红肿的十指,忽想起传闻中宫里的私刑,不自由主的移了过去,半是同情半是好奇地向女孩子问起了原委。
待女孩子细细说了,不二周助不禁哑然,暗暗笑起自己,对眼前的女孩也心生出几分敬佩。“这手指会废的,若你再练下去。”不二周助蹲下身子,捧起女孩红肿的手指,有些怜惜地说道。女孩子被不二周助的举动惊住了,怔怔地望着他,心里暖暖的,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情愫滋长起来。“没见过你这么心急的人,做事情应该循序渐进,哪能像你这样?”不二周助扶起女孩,笑着责备道,继而转身走进凉亭,用手指轻轻拨弄起石桌上的瑟。瑟弦被简单地拨弄,宫商角徵羽自成曲调,声若玎玲。
“那么漂亮的手指,弄伤了会让人心痛的。这瑟我先收着,过几日再还与你。”不二周助将瑟抱起,手指摩挲着瑟身,在心里叹道,真是一张好瑟啊!
“你叫什么名字?”女孩见不二周助要走,顾不得什么礼节,朗声问道。
“不二周助,你呢?”
“陌颜。”女孩莞尔,故意将自己尊贵的姓氏隐了去。
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二周助都认为陌颜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甚至还想过要向皇上将她讨回去。只是,世事难料。
直到现在不二周助都清楚地记得陌颜在先王的寿诞时的献舞,起舞扶疏,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然后在众人的一片惊叹声中得知,献舞的人是青王的么女------司文陌颜。不二周助失神,原来她是青国上下最宠爱的小公主,而自己不过是不二家的养子。天上地下,相差何止一点。
回忆至此,戛然而止。刚刚朝廷上手冢国光的金口玉言又占据了脑海,不二周助摇摇头,迫使自己的思绪转向别处。秋天将至,这烦心事似乎也多了起来。
不二周助不由踱向了沫锦阁。他站在门口,满脸宠溺地望着正在屋里发脾气剪霞帔的陌颜,同时也望到了那扔在桌上的圣旨。于是他走进去,拉住陌颜的手道:“这么好的锦缎,剪了多可惜,不如赏了侍婢,也落得个人情。”
不二周助微笑着,他想他该做些什么,改变些什么,到底结果会怎样。他不知道。只是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不二周助送开了陌颜的手,投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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