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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友难辨
第五章敌友难辨
月舞影到达大殿的时候,大殿的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她内心一紧,想了想,决定不从正门进入。她轻轻点地,无声无息跃上了高窗,自窗口探视一番,眼见无人,自行进去了。
傍晚微弱的一斜阳光顺着雕繁镂空的窗户漏进来,映着空气中微小寂寞的灰尘在空中飘忽。月舞影细细查看了四周。安静得很正常,但是又太不正常了。
是阁楼。在这个看似仅有一层的大殿上,其实藏着一个小小的阁楼。而月舞影,现在就在这个秘密阁楼上。
燕国,究竟还有什么秘密?月舞影揪紧了心。她身体轻盈,摒了呼吸,悄然在大殿上方视察行走。她握紧了剑。若有所变动,这个地方一定有所埋伏。抱着这样的念头,月舞影细细查视了一遍——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
当然,如果死人也算人的话,那就不能那么说。
因为,在阁楼里拐角处的一间小暗房里,月舞影发现了十来具尸体。这些死人身上穿着时清一色的燕国士兵制服。看他们的形态,大概死前注意到了敌人的到来,一一摆出了防御的姿势。但是,所有人的兵器都来不及拔出就已死去。伤口是脖颈上的一个小口子。恰恰划在大动脉上,又薄又深,似曾相识。
和船上死去的老人受的伤一模一样。
墙角上,又有血迹划下的三道——是“川”字。
月舞影看得内心发麻。虽说舒钰那人她是恨之入骨,但也没听说过他这般神出鬼没、心狠手辣。内心慨叹着,大脑里浮现的是每次相见时他那抹淡淡的微笑:这样的人,竟然如此狠毒!想着,渐渐手脚冰凉。
她轻轻走出小暗房,想了想具体的情况:舒钰也到了这里,大概和上官凌歌有所勾结。他们决定了在国宴上杀了墨清萧,于是燕国士兵埋伏在此……舒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燕国不合,把这里的人杀了——想到这里,她觉得不大对劲了:怎么可能!如果这样的话,那么舒钰一定已经行动,楼下怎么可能如此安静——不,就算舒钰没行动,也不可能有任何一个国宴安静得如此可怕!
念触及此,她内心一凉,掠至阁楼向内的小窗处,向窗外一瞧。
她尚未把脑袋探出窗去,忽然一阵烈风破窗而来,忽的噼里啪啦一阵,窗子支离破碎,露出了整个阁楼的真面目。
月舞影在暗器投来之时躲在阁楼边上,哪知整个窗子都被破坏?再加上窗子四周没有任何用于隐藏的东西,仅仅一个回头一个犹豫,忽然脚下一阵晃动,瞬间地动山摇般,整个阁楼地面塌陷,少女只得落脚大殿——
不要说什么投射暗器之人了,整个大殿都让她心惊不已。
这哪里是一个国宴该有的景象?整个大殿里寂静之极,空气里漂浮着血腥之气。大殿上的桌椅横七竖八倒着,杯碗器皿骨碌碌滚得老远。酒水汤菜在地下和着血液粘稠胶着在一块。整个大殿里,除了突兀站在其间的月舞影外,大概没有一个活人。她没忍心去查看所有人的模样,只是看向印象中墨清萧坐的那个位置:没有他的尸体。当然,也没有他的人在。死去的人很多很多,但是没有上官凌歌,更没有燕国皇帝。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绝望。
这几天的状况竟然由不得她决定,这点让她很气愤,也很不甘。
她站在大殿中间,拔出了长剑,面对着暗处的敌人。
“不知是哪位朋友和本……公子打的招呼?还请出来见见面。”她还算客气的话并没有人愿意回答。
不耐烦的她终于爆了粗:“哪个混账,有种就堂堂正正的和我比一比,躲躲藏藏的算什么东西!”
这一回,依旧没有人出现。
但是有了动静。
原本开着的大门仿佛被一阵劲风打过似的,轰然紧闭。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大殿上变得更加寂静昏暗。整个空间里,仅有窗纸上投过微弱的光。随着夕阳西下,渐渐地,什么都看不到了。
此时的月舞影就算气昏了头也不敢乱动。她只是全神贯注注意着四周可能的声响。忽然有了声音。
最初是窗纸上“噗噗”几声,声响越来越大。
是箭矢!无数带火的箭矢正从窗纸上投射进来,向着大殿的各个方位,燃烧着,取代了夕阳最后的光辉,是夜的开始。也是梦魇的开始。
月舞影心中大呼“不妙”,却待若何?只能被动的躲闪。她边格开箭矢边向后退去,寻找可能的退路。她退到了后厅——那里不是退路,更是她的催命符!火。还是火。是她最初,梦魇的开始。难道说,自己会和父亲一样,葬身火海?只见后厅的大门边上被放倒了火把,火势显然已经蔓延了好一会儿,现在的她,真是进退两难。难道,还真要硬碰硬的闯出去?她走向大堂,抬头看看顶上的破损阁楼,只想着从进来的地方出去。
然而,更让她吃惊的是,整个大殿就像被削薄了一大层一样,阁楼就是被削去的那一部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阁楼。她之前所见所历,有如幻象般不现实得很。
木质的天花板,对于练过功夫的月舞影来说是很容易损坏的。但是,她怎么能保证,她一破阁楼后不会有一些更加奇怪的东西要她的命?没准儿,上官凌歌或者是舒钰,就藏身其中,要她命丧于此。
月舞影,月舞影,你真是天真之极!机关算尽,反误性命!她长叹一声。
面前是难越半步的箭矢之墙,身后是难以攻破的火炎之壁。四面都没有能够让她脱身的地方。
除了天花板。
只有从这里逃出,大概还有点可能活下去。
只是现在的她,内心空荡荡的没有底。
忽然,身后上方有人唤她“月姑娘”。
月舞影猛的回头。
和那个嘶哑的声音一块降临的,是一块巨大的木板。然后她看到了阁楼里边一小块空间。她看到了声音的主人。那人一身黑衣,连脸上也蒙了一块黑布,看不清相貌。这让月舞影顿生疑虑。那人正在招手,示意她上来。
犹豫只有一小会儿。月舞影掠了上去。只是手一直没有离开她的剑。
毕竟,无论是谁要她死,这前后的布置就足以让她葬身火海。阁楼的埋伏虽然极妙,但是埋伏也就是了,何必让人叫她上去?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阁楼上很安静。月舞影一跃上去,就在离开那蒙面人数步的距离,目光四下扫去。尽管现在这里光线不足,但是就着下面的火光,大概能弄清周围的环境。除了面前这个黑衣蒙面人外,四面没有活人。也就是说,都是死人。
“月姑娘,你先听我说,别太多疑。”那人本想上前一步,但是想想还是呆在了原地,“总之,你所看到的是上官凌歌埋伏下的人,想要你的命。”
“呵,你凭什么知道这些人是上官凌歌派来埋伏下的?苍阙国舞川门门主舒钰,估计也想要我的命。”月舞影现在内心暴躁,虽然知道是这个蒙面人救的她,但是一肚子郁闷无处发放,也就全都撒在这个不相识的人身上,“再说了,我凭什么相信一个素不相识还蒙着面的……”
声音戛然而止。
她刚才的话其实根本就不用说。
因为那个人摘下了脸上蒙面用的布。
——不是别人,正是舞川门门主。
舒钰。
月舞影刷的抽出长剑指着他,怒道:“舒钰你个混账东西,还好意思在本姑娘面前出现?你们舞川门又在搞什么鬼?!”仿佛忘记了刚才的事情一般,她的坏脾气和着那些燃烧的火焰,一下子窜得老高。
舒钰只是站在那里,不躲不闪,任凭对方的长剑指着自己的咽喉,神色不改。他说:“月姑娘,我们之间的过节以后再说。现在局势紧张,非你我所能控制。月姑娘是明事理的人,知道现在该怎么做。”
“真是不好意思啊门主大人,小女子就是不明事理。我就是不明白肇事的你要凭什么让我相信?“月舞影到了气头上,加上这几日发生的事,哪里还冷静得下来?
“你……”舒钰无奈,半晌后,叹气道,“月姑娘,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呢?”
“除非你死!”和着声音,长剑已然出鞘。
“小心!”同时的,舒钰也同样长剑出鞘——只不过,他想要对付的敌人不是月舞影。
寒光幽幽,一抹而过。舞川门门主的出招极快极狠,月舞影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急急收住剑,扭过头去:要知月舞影一上来,看到原本的窗口已被许多不知从何而来的大石块封死。而他们的身后竟然又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但是月舞影从他身上能够察觉到一种死人般腐臭、无赖般腻滑的恶心。那人已然避开了舒钰的攻击,吃吃笑着,从远处的角落里一步步走过来。他的手上没有任何的兵器,叫人猜不出他会如何出招。
月舞影正色、握剑,和舒钰并肩。
“不知是哪位大侠?”舒钰道。
那人就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旧吃吃地笑着,向这边走来。
真是个怪人。月舞影皱皱眉,暗道。
近了。他的每一步前进都在不断加快着速度。前一刻还在月舞影和舒钰五步远的距离,下一刻,已然来到月舞影身后!
月舞影一惊!但是那人的速度,竟是快得让她无法躲避!准确的说,不是她无法躲避,而是她根本无法料到那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到她的身后——
“珰——”
她扭过头去,看到舒钰正背对着自己,为她拦下了那一击。舒钰明显也被对方这一招震惊到了。他只是背朝着月舞影,握着剑,目光盯住了那个人。
那人戴着斗笠,低着头,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下巴上乱蓬蓬的斑白胡须。现在,他只是随意站在距离他们不过三五步的地方。他的右手自然下垂着,左手则下按着斗笠。仿佛不愿被人看见他的脸和他的表情。
月舞影再看看舒钰,忽然变了脸色。
刚才离舒钰较远没看出来。现在和他近得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时,月舞影才发现:面前的这个男人,背上被划了一条细长的口子,衣服破了,可以看到皮肤上有血在外渗。再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表面上很镇定,其实喘气喘得挺厉害。月舞影心下奇怪,只觉得自己十八载见的怪事多半都积在今天了。且不说之前那些叫人气恼的事吧,光说舒钰,就有无数的事让她惊讶。在她看来,舒钰绝对是个江湖经验丰富的老手,他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对方功夫的诡异难辨就胆战心惊。难道说对方是他认识的人,或者说他……受伤真的很严重?
月舞影也说不清现在为什么对他如此关心,当时的她也想不了这么多,只是忍不住脱口道:“舒钰!你……没事吧?”
“没事。”他简洁地回答。回答的时候,目光不曾离开那人。
那个人又动了。
这次,他动的不是脚,是手。他仅仅是右手动了动——“哗”。
忽然一声什么东西被撕裂的声音。
月舞影一怔。
前面的人冷哼了一声。
“喂,舒钰,你……”她本想再问点什么,然而在她目光触及的时候,她又乖乖闭了口。却见舒钰的左臂被划了个极深的口子,血液无声的向外流淌,在地上滴滴答答;再看他的伤口,深可见骨。
月舞影的内心有点儿慌乱。她看看眼前的情景,明显是自己这方处于下风;再看看下面,火势已经开始蔓延。现在的他们,都开始感到火焰的灼热。能在这里耗的时间不多了。再说了,她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墨清萧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变故他都不告诉她呢?
“这位老前辈,您到底打算做什么?”舒钰皱皱眉,道。
那人依旧不说话。再度抬起手——
“小心!”月舞影一身黑衣轻轻划过,剑花飞舞,只听得铮铮几声,她飘然落地。然而就在她脚尖点地的前一刹,舒钰也飞身而起,开始了反攻。
月舞影骇然扭头,喊道:“呆子,那人的武器是丝线!”
一语惊醒梦中人。舒钰听到这话,来不及惊讶,本能的把手腕一翻,招式忽变。原本势如破竹的招式,忽然翻出剑花无数,护住身侧。就听得铮铮几声,有银色在火光中微微闪着光芒,飘然落地。
舒钰站在原地不动。
那人也不动。
月舞影悄然进了一步,到了他身侧,轻声道:“想办法找到能逃出的方法。这个人什么来头现在不必追究。走为上计。”
“自然。”舒钰顿一顿,道,“屋顶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冲撞不开。我在这没找到能出去的法子。”
月舞影皱皱眉,还待说什么,忽然眼前一花,那人鬼魅般的消失在面前。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背抵背,目视前方,准备出招。
半晌。
那人再也没有出现。
“到底怎么回事……”月舞影忍不住发牢骚,略微放松了警惕。
“月姑娘,还是小心点……”他的话尚未说完,只觉得一时间天旋地转,脚下无力。
木梁开始断裂,啪嗒啪嗒的一根根往下掉;他们头顶上硬邦邦的金属屋顶“匡”的塌了一边,眼看就要整块砸下来。以这个厚度和重量,不躲开,一定会被压成肉饼。
“舒钰!我看我们是上当了!那个奇怪的家伙只是想要拖住我们让我们死在这里而已!他速度太快了,我们又只注意他是否攻来,只怕他已经逃走了!”月舞影喊着,躲开了一块就要砸在她脑袋上的巨大木头。
“也就是说有出口!”舒钰忽喜道,“我们得尽快……”
话音未落,原本已不结实的木质地板忽然坍塌。
顶梁柱断掉,金属屋顶忽的坠落。
坠落的地方,火舌吞吐着叫嚣,火苗迅速上窜。
哗啦——
一阵巨大的轰鸣声响彻皇城。
一座宫殿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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