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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韩庚发现圭贤不见踪影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总算前来吊唁的人都走了,安排好值夜的人,他匆匆赶到后面,却只看见一地狼藉的水印和玻璃碎片,登时慌了手脚,竟然忘了先打电话,飞跑着来到曺家门外。
门铃被按得震天阶响个不停,直到受惊的兔子跑出来开了门。
韩庚顾不得礼貌,劈头就问:“圭贤呢?”
兔子眨巴着眼睛,指了指屋里。韩庚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蹿进屋,叫着:“圭贤!”
围在茶几旁边,正在吃面条看电视划拳喝啤酒的钟云赫在东海三只手齐齐指向沙发一角。
这么嘈杂的环境里,那小孩竟然拿件外套蒙住头睡得昏天黑地不省人事。
韩庚又好气又好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掀开那件外套:“回家也不跟我打个招呼,吓死我了!我说,你倒是吃点东西再睡啊?”
刚刚睡醒的小孩脸粉扑扑的,嘴唇红得像两片花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庚哥。”
韩庚扶住肩头把他拉了起来:“想吃什么?我去做。”
小孩想了想:“我要喝水。”
韩庚随手把茶几上一只玻璃杯递给他。小孩接过来一饮而尽,然后就捧着那只杯子发起呆来。
“怎么啦?”韩庚觉得不对头,伸手去摸他的脑门。这才发现,湿漉漉的发丝下,那光洁的额头热得可以摊煎饼了,不由转头骂那几个还在一门心思吃吃喝喝的家伙,“你们怎么搞的?他都烧成这样了都没发现?亏你们还是学医的!”
赫在满脸惶恐地凑过来也想摸圭贤额头,被韩庚没好气地推开;兔子跳起来说“我去找药”就蹦到楼上去了;东海不服气地辩解着“是他自己说要一个人呆会儿不让我们管的”;最从容的是金混混,把吃得干干净净的面碗推开,点上一支烟,猛吸一口,吐出个烟圈:“我不是学医的。”
韩庚将圭贤打横抱起来,瞪了混混一眼:“要抽烟到外面院子里去!”
混混倒也没表示不满,一声不吭拿了烟盒打火机走外边去了。
赫在狗腿地将那件外套搭在圭贤腰腹间,怯怯地问:“要不我来背他上去吧?”
“不用了,你去准备点冰块和干净毛巾拿上来。”韩庚看着怀中迷迷糊糊的小孩,皱起眉头,“看情况吧,先吃点药,用物理退烧法,不行还是得打一针。”
东海一直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听了他们的对话却转身抢在赫在前面进了厨房。
在楼梯中央,慌慌张张跑下来的兔子差点把抱着圭贤的韩庚撞翻,连声道着歉,硬是把人从韩庚手里接了过去,这小兔白白净净的力气倒挺大。
正好韩庚的手机铃响,也就没坚持下去,吩咐兔子把人放主卧室的床上就拿出了电话:“喂,是我。”
如果前天希澈的声音是多云转阴,现在正是雷阵雨的前夕:“你在哪儿?今晚又不准备回来了?”
韩庚心里烦乱,随口应着:“不是告诉过你,我要帮忙料理曺教授的后事吗?”
“他学生那么多,就显着你啦?你不是冲着那个小妖孽去的吧?”
韩庚好容易才忍住没有翻白眼:“希澈,你说话能不能不要带刺?我是那种人吗?”
希澈一阵冷笑:“大家都是男人,何必遮遮掩掩?凭良心说,你对他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窗外的路灯光将合欢树枝叶的影子映在韩庚脚下的木质阶梯上,像一幅抽象派的绘画。他沉默了片刻,决定将事实对这位室友合盘托出:“好吧,说实话,我好像是喜欢上他了。不过,这跟我帮忙料理教授后事没关系,换了谁都会这样做的。”
“说得真好听啊!真该为你浮一大白!是谁跟我说过,不会喜欢男人的?”
面对希澈的咄咄逼人,韩庚态度显得相当淡定:“我只是喜欢他,管他是男是女,就算他是非人类,也改变不了我喜欢他的事实。”
希澈的声音变得有些奇怪:“好感人啊,我都快被感动哭了!”
电话被突然挂断了。韩庚皱着眉,慢慢收起手机,一步步踏上阶梯。
夜色已深,这城市某些角落却才开始它的喧闹。
朴正洙坐在吧台前,对于前赴后继到他跟前来搭讪然后碰一鼻子灰垂头丧气走开的男人很是无奈。他生就的优柔寡断,根本放不下脸来凶人家,只能听任这些人如拍岸浪涛般一波波袭来。谁叫他在这种地方单身一人呢?简直就差挂个牌子上写“请调戏我”四个大字了。
那个害他如此丢人现眼的罪魁祸首终于出现,却是黑口黑面的让正洙连询问迟到理由的勇气都没有。
“事情办得怎么样?”
正洙竖着耳朵吃力地听着对方的问话,然后尽力压倒酒吧里嘈杂的声音,大声报告:“他根本不相信,叫我出去!”
这不算是一个好消息,对方却出人意料地笑了:“没关系,这样的反应,恰恰证明他很在意。”
虽然对这种类型的男人完全没感觉,那个孩子气的笑容还是把正洙惊得浑身毛孔一激灵。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真是要命。
起范还要说什么,胸前口袋里传来一阵蜂鸣。他掏出手机:“喂?”
正洙不想听人隐私,偏偏这时DJ开始播放一首慢摇,舒缓的节奏中,起范低沉的声音历历在耳:“差多少?你这回可是过分了啊--------行了,我会打到你的卡上,别让她知道------真烦!我有分寸的,你少啰嗦,管好你自己吧!”
挂断电话,娃娃脸毫无表情地看了正洙一眼,端起杯子里的血腥玛丽一饮而尽。
闷热拥挤的酒吧里,正洙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发冷,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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