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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话 你的执念,并不是那样啊
【第十八话 你的执念,并不是那样啊】
没有弄清她的身份有些可惜,但是至少……
空把视线投向了脚下的彼岸花。
即使是在小女孩消失以后,依旧美艳得惊人。
这个花……
是她依附的媒介吗?
空蹲下身,手指在柔软的丝状花瓣上略略拂过。
“啊啊啊啊!”远处的亚连忽然一阵大吼,一把抓住神田的衣襟,满脸通红地吼道,“笨蛋神田,你刚才不是在担心我是吧?!”
没防着亚连这样的举动,神田一下被亚连往前拽去了几公分,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亚连带着体温的呼吸若有还无地飘在了他的脸上。
“谁在担心你……”
神田口是心非地说着,手不自觉地抚上亚连的侧脸。
“神田?”亚连被这个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
可是——
这样的感觉……
并不觉得讨厌,或者说……
甚至还有一点喜欢……
亚连仰视着面前的这个人,眼神不由迷离起来。
神田……
我喜欢神田吗?
彼岸花轻轻摇曳着。
每一朵都像一朵小小的火焰,相拥着一路绵延——
直至洞开的镂花门扉,密密麻麻地开满在庭院里。
空的脸色微变:
这个花,什么时候长到那里去的?!……
如果说真的是她活动的凭依的话……!
他眼前浮现出了当时家人脸上惊慌的表情。
这个花对他们有杀意。
不如说,是这个女孩对这个家有杀意。
刚才那一瞬间,她分明是想杀了他。
“糟糕……!”
空心中一寒,踏着彼岸花直奔进了前原大院。
“终于……到这里来了呢……”
小女孩悬浮在彼岸花之上,一抹笑容艳丽迷人。
面前的卧房里,火光摇曳。
“舞……是你吗……”苍老的声音,如同流水一般柔和地淌出。
“舞?”
小女孩轻笑着:“这就是我的名字吗?”
“是的,我的孩子……”卧房的门被骤然推开,“你的名字是舞,前原舞。”
白发苍苍的老人深情的注视着悬浮在面前的小女孩,满面是丝毫不隐藏的爱怜,深沉到决绝的,爱怜。
他是前原茂树。
空的爷爷,更是前原家的当家。
茂树缓缓地走下来,双脚触及到了地上盛开的花朵。
他伸出手,想要触及那根本不可能触碰到的脸颊:
“孩子,想要报仇的话,不管怎样我都会接受……”
小女孩静静地站着,抬头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个已经不再看重生死的老人。
茂树的脸上是慈祥的笑容,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在看自己子女孙儿那般的慈爱。
“不管怎样我都会接受,是这样吗?”
舞朱唇轻启,声音空灵。
血色的火炎从她的身下蔓延开来,如同脚下盛开得无比灿烂的曼珠沙华。
霎时,火炎冲天。
“爷爷,你到底在干什么?”空扶着被自己推开的茂树,语气中有着浓烈的担心。
火炎还在燃烧着,向四周逐渐辐射开来。
“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你们逃过了哦~”
小女孩嘻嘻地笑着,看向地上的空和茂树。
“小空,她是……”
茂树张口,似乎想说什么。
“不管你是谁,只要想伤害在下的家人,在下都不会允许。”
空站起来,腰间的长刀缓缓出鞘。
映着火光,此刻空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那把刀,可是砍不到我的哟……”
舞的神情亦如灼灼的火炎,满是闪着危险的美丽。
“即使如此,在下也要试着阻止你。”空的嘴角扬起了一如既往的弧度。
但却不同与以往的风轻云淡,是一种洞穿一切的毅然。
“小舞!小舞!是你吗?”
一个华贵的妇人忽然扑进了炽烈的火炎。
“母亲大人!!”空一声惊呼。
“小舞,你终于来接我了吗……”妇人恍若未觉这触及灵魂的火炎,口中喃喃地说着。
母亲大人……?
舞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扑入火中,企图走向自己的妇人。
前原空的母亲……
也就是说,是自己母亲吗……
有那么一瞬间,舞的眼里闪现出了一丝柔和,血色的火炎黯淡了下去。
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空已经抱起了他无法承受火炎而晕过去的夏函迅速地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舞默默地看过去,空怀里的女人,有着精致的,和自己略为相似的容颜。
明明是弱不禁风的女子,却这样扑了进来。
空放下夏函,再向舞看去时的眼神已经蓄入了愤怒。
“小空,她是你的妹妹啊……”
茂树的叹息声悠悠传来:“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你母亲,夏函难产的事?”
听到茂树的声音,空微微愣住。
七年前?
十岁时候的事,基本都已经忘了,但是——
那天……
当被告知产妇和婴儿,两个只能救其中一个的时候,他的大脑就嗡地响了。
母亲和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不管哪一个都一样重要。
一家人都沉默着。
在知道婴儿是女孩的时候,全家都松了口气。
前原家已经有空了,女孩什么的已经不需要考虑了。
何况,孩子的话,还可以再生。
大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夏函。
“是我们先抛弃了她啊……所以今天她回到这里,我们……”茂树眼里有着深深的忏悔,“那时的我们,居然会只是因为她是女孩子就……”
“可是,这也是无法选择的啊!”空语气里透出忧伤,“毕竟那时,无论如何也要舍弃一个,如果不是妹妹的话,就是母亲……这样的事,不管哪个都是悲剧……”
“你知道吗?未出生的孩子,都会有无比执着的怨念……”
舞笑着看向茂树:“我被你们埋葬的山洞,居然生长着至阴的,让我可以继续生存下去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
“这些年来,靠着它们,我终于来到了这里……为的就是要取走你们的性命……”
舞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面目兀地狰狞起来。
“等一下。”
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亚连?”空有些吃惊地看着不知何时来的神田和亚连。
“舞小姐,你真的想取他们的性命吗?”
亚连正色道,没有丝毫畏惧。
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他们夺走了我生存的权力,我要他们全部给我陪葬!”
“你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内心吗……”
神田的冷笑比舞更甚冷漠。
“我的内心?”舞不禁笑出声,“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要杀了他们,没有这样的执念,为何能生存至今?”
“那么,舞小姐……空先生之前去了那么多次那个山洞,为什么你都没有动手?”
亚连平静的声音如同一颗石子投进了舞的内心,迅速荡起了万千涟漪。
“那是因为……”
舞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因为使你活下来的执念,不是杀戮的心。而是——”
亚连看着舞的双眼,血色的火炎在渐渐熄灭:“是想要看见亲人,想要见他们一面的愿望啊!”
舞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刹那间,所有的记忆纷涌而出。
——被埋葬的地方,忽然生长出了几朵血色的美丽花朵。
——她只知道,要到这里来,一定要到前原家去。
——好多次,空带着那春风一般的笑颜走来,她在上方默默地想着,那个好看的表情,是不是就是笑容呢?
还有很多很多……
舞忽然惊叫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手开始崩裂起来。
再强大的灵魂,只要完成了心愿,就会毁灭。
她已经到了这里,已经看见了他们。
因为没有了执念,所以再无法生存。
“不要怕哦,小舞……”
舞忽然听到了一个温暖的声音,温暖到让自己不得不去相信。
空伸开双臂,把只是虚无存在的舞拥进了怀里:“一直都很想告诉你,其实哥哥一直都很想守护你呢……”
“……嗯。”
舞回答着,闭上了眼睛。
这是她在认识到自己所希望的以后,第一次按照自身的愿望那样做。
原来,幸福的感觉,是这样。
如果能有自己□□,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风轻轻地吹过。
最后的一缕灰烬殆散。
霎时,满地的彼岸花枯死而去。
满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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