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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评《晋江*尚邮春运征稿活动》->(评论文章)
晋江客户号:3472772
题目:成串儿的温暖
正文:
这本来是一连串倒霉的事儿。
那年,我初来北京打工,眼看到了年关口,票又不好买,我便打算不回家了。
可春节这个东西,对于中国人来讲,是一个代表性的符号,尤其是家中老人的牵挂,对出门在外的人来讲更是意义非凡,家里人执意要我回去,那架势仿佛你平时回不回来都无所谓,“年”却一定要跟家人过。
硬着头皮去请假,老板对我的出尔反尔有些不乐意,放话出来,你只要有能耐买到票,你就回去!
我以为俺们那旮旯地方小,票一定能买上,自信满满地去了售票点,买今晚的,没有!明天的,没有!后天的,没有!站票有没有?没有!那哪天有?不知道!啪,小窗口一关,跟我隔离了。
到车站一看,嚯——终于体会到中国人口队伍之庞大,火车是有限的,中国人口却是无限强大的;票是有限的,而买票的人却是无限的。
我寻思能遇到个“黄牛”也好,却连热水也找不到一口。
垂头丧气地回去,老板可兴灾乐祸呢,说什么大年夜给我包饺子云云,“年”就是简简单单一顿饺子的事儿吗?
一个同事悄悄问我,是不是要回家,我没好气地说是,他便要下我家的地名,说是有个“曲里拐弯”的亲戚在火车站工作,或许能帮忙,我一下子兴奋了,拉着他请他帮忙,多掏点钱也成,敢情过年那钱都不叫钱了似的。他笑着答应。
可过了两天,他也没有音信,还躲着我,我是那么没水准的人么?还能治人家个什么罪?大不了就不回家了呗,还能怎么样?说是不怎么样,这心里一旦产生了要回家的念头,偏又回不去,那心情,别提有多空落落了。
到了第三天,那个同事竟奇迹般地塞给我一张票,车是第二天下午三点的,还是靠窗口的座,我那个激动,差点没抱住他亲一口,反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来,要给他钱,他却说让我给家里买东西,钱等回来再给他也不迟。
我给家里买了整整一大包的东西,喜悦溢于言表,老板的脸可寒得如春水一般,不哼不哈地连句话也不说。
第二天,我仁至义尽地工作一上午,中午一下班,回宿舍拿东西,宿舍的门可就锁上了!平时也没锁过呀!谁锁的?老板!车票和给家里买的东西全在里边呢!这个黑心的家伙,我就知道他不能让我顺顺当当的走!找老板?不在!给老板打电话?外边忙着呢!什么时候回来?一会儿就回,等一会儿!啊啊……我平时总是嫌时间过得太慢,这时候才知道时间过得是飞快的,眼看着时光从我指尖溜走,这其间,我又给老板骚扰了至少十个电话,打到后来,这从中作梗的黑心家伙居然不接电话了!离开车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老板终于悠哉游哉地回来了,我问他要钥匙,他慢悠悠地掏出来,我哪有时间跟他算帐,抢过钥匙就跑,用最快的速度拿出东西,跑出店门。
我是很聪明的,坐公交车和地铁明显是不明智的,豁出去了!打车!
坐到车上,我说了去火车站,司机问我坐几点的车,我说三点的,司机说,来不及了,除非不堵车,我一听,就开始哭,哇哇大哭,司机被我哭傻了,找最近的路,以最快的速度开着车,劝我别哭了,我不哭?我倒想不哭!在北京混过的人都知道,想让北京不堵车,那该有多难!平时还没觉得堵车是多大的事,现在才知道,为啥总是要解决堵车问题。我看着时间,越哭越厉害,司机也急了,姑娘,车钱我不要了!咱尽力给你赶!也别过检票口了,浪费时间,我知道一条近路,你从那儿直接进去,直接上车!
这么一听,我这眼泪,更是噼哩叭啦往下掉,这回是感动的,人家都不认识我……
到了近路,司机没招了,他说我这车停不了,也进不去,没法子再帮你了,我要给他钱,他说你赶紧走吧,时间来不及了。
下了车,一个三轮车过来,问我是不是进车站,我说是,他说,几点的车,我说三点的,他吃了一惊,马上就开了,赶紧的吧,跟我走!他跳下车,抓起我的包,就往前跑,我也跟着跑起来。
道路虽然是曲折的,前途却是光明的,人家扛着大包冲上“前线”,我被落出五六十步,上气不接下气的,终于看到了火车道,并同时看到了刚刚启动的火车,我挥着手冲过去,火车鸣了一下笛,轰隆轰隆地越走越快,呼啸着和我擦肩而过。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喘着粗气,那大叔擦着一头的汗走了过来,不无遗憾地,差那么一点,我这回很懂礼貌,给他十块钱,谢谢人家,人家毕竟是真替我着急了,大叔要帮我把东西拿回去,我摇着头,让他先走。
等他一走,我又开始哭起来,不用旁若无人,旁边根本就没有人!
没有人?
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阿姨走过来,问我怎么了?干嘛在这哭?我说没赶上火车。她说,没赶上火车就哭啊,火车票拿来我看!我把火车票掏出来给她,说自己买到票多不容易,就这么做废了。她看了看,说,现在谁买票容易啊?别哭了,赶紧起来,到售票处去改签到明天。我还没听明白,啊?她说,赶紧去,一会就下班了,明天就真的没用了!
我也顾不上哭了,站起来,拖着大包跑到售票处,售票员也没问我什么原因,签了个字,又给我扔出来一张票,明天的三点,还是靠窗的座位,我问她还要钱么?售票员笑了,不要!下次别误车就行了。
我几乎是怀着一颗感恩的心退出售票处的。
* * *
我把行李寄存在火车站,找了附近的小旅店住了一晚,我再也不想回那个黑心老板那里了。
冬天,在哪里都是很冷的,我不想探究人性,为什么陌生人可以给予帮助,朝夕相处的人反而会下绊子?
第二天,我早早地上了火车,邻座的大哥帮我把包放到了行李架上,坐到了座位上,我的心才终于踏实下来,尘埃落定般地望着窗外,回忆着昨天那一连串的“倒霉”,心里却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温暖,那“倒霉”就只是一个,其它的,泛滥的竟全是温暖?原来这世上,毕竟还是好心人要多一些的。
车里的人很多,过道上也挤满了人,车厢里又闷,气味又不对,可我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可爱,我经常站起来,让过道的人坐一会儿,人家都会受宠若惊一样地感激,可我又做了什么呢?我总是笑着摇摇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许本来就是这么和谐的,别人在帮助我的时候,大概也没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罢。
夜黑了,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是帮我买票的同事发来的彩信。
一颗跳动的红红的心。
心的中央跳跃着三个字。
看到那三个字,我就感到春天越来越近了。
春天,在哪里都是生机盎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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