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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7.
林容和方胜坐在路边的雕塑下头歇息，车子停在一边，康康在雕塑里头玩，钻来钻去像一只不安分的小老鼠，倚着雕塑做了一个pose叫方胜爸爸给我拍照。
“这个爱显摆的小兔崽子。”方胜笑呵呵的为儿子拍照，掏出几百块钱的山寨手机。
那时候阳光倾泻，暖得正如人意，康康健康而红润的脸庞上挂着开朗的微笑，和素来苍白的妹妹完全不同。
林容从西装袋子里拿出一包烟，掏出打火机点燃，再给方胜一根，方胜点的时候打火机偏偏没油，打了半天只见火星出来。
“真他妈的倒霉。”方胜骂了一句娘，凑到林容旁边，问他借个火，用他嘴里的那根烟点自己的烟。
方胜猛地凑近让林容有些诧异，也许是方胜被阳光晒出了一身汗，闻起来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而方胜在林容身上闻到了香香的香水味，笑着说：“男人身上还涂香水，你们城里人怪细巧的。”
林容吐出一口烟，吐到肺里头的空气都没了，再吸一口，看着前方花坛里的工人把快要凋谢的花换成刚从温室里拿出来的新鲜花。城市里的花永远不会凋零，所以城市里的小孩子不知道花是怎么开的，因为他们看见的永远是开放的花朵。
林容有些疲倦，这份疲倦在他的眉眼间渗透进他的纹路里。
方胜朝着不远处的康康招手。吼道：“别跑远了。”
林容也顺着他的视线找到在离他们几十米远的康康，说：“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
“还好，小子听话，也就这样了。”方胜笑，大大咧咧的傻样。
“没想过再婚？”
“也不是不想，家里头没个女人在，就闲的冷清，何况，呵呵，只是觉得女人这东西太脆弱了，不敢要。”方胜深吸一口，说：“那你呢，没打算结婚？”
“没。”林容就一句话。
“也是，事业要紧。”
此后两人就是静静吸烟，等抽完了半包烟，康康也玩累了。
林容掏出一张白色名片，拿钢笔在后头写了地址，给方胜，说：“有事情找我。”
方胜手里头拿着那张崭新的名片，不懂林容的意思：“大哥，我说……”
林容已经起身走向车子，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看样子也就是客套的说一句，方胜也不会真去求林容帮忙，拉不下脸，也幸好这日子一如往常，没有波折也是福气。
跑出一身汗水的康康被放生扛进了车子，他还吵闹着要吃肯德基。
都快到了傍晚，等下回到家里就是半夜，吃什么肯德基，方胜当场拒绝，康康就去求林容，一声声舅舅叫得人心软。
林容把车开到肯德基门前，带康康进去买了儿童套餐。
出来时候看见方胜高大的人一屁股坐在外面的石阶上。旁边是个瘸腿的乞丐在拉二胡，面前的碗里放了些硬币，方胜专心看他拉二胡。
“谢谢舅舅。”咬着鸡腿，康康甜甜叫道。
“以后好好学习，知道么？”方胜大手摸乱了康康的脑袋。
也就这样好说了，对小孩子来说，给颗糖再说一句好好学习是平常不过的事情。
康康果然点头。
这下没别的事情了，车子开出了城，往村子里开。
路过村口看见村口老粮站的那个墙上有刚涂上的一层白色底漆，几个临时工拿着红色的油漆打算往上面涂，方胜扫了一眼，不当一回事。
康康已经把儿童套餐都吃完了，两手和脸都油腻腻的，要往身上抹，林容抽出几张方巾给康康，让他把脸抹干净。
把人送到家门口，那屋子还是妹妹嫁进来时候的样子，红色的砖头赤裸在外面，上面出现了裂缝，林容扫了一眼那房子，扭转方向盘掉转方向把车开走。
从后视镜里看见方胜把康康一把扛起，放在肩头，还故意耸了几下，大小俩男孩。
车子进入了国道，要过上一个小时才能到城市。
林容缓了一口气，他的眼角瞥见放在车头的塑料公仔，是肯德基的附赠品，康康下车前挂在车上的。
这辆车子是林容的私家车，都在平时开开，也没载过别人就是方胜一家。
他习惯性的抬头去看后视镜，后面的位置空着。
偶尔会觉得寂寞，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会认为某个地方空的过分。
也许他该是他考虑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男人大约都已经结婚，不结婚的也是因为外头有大把的玫瑰花等着他去采，如陈征这人，他说他的人生是在征服事业和女人这条路上走一辈子的。
他不敢苟同陈征这样人的人生观，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的路是家里人帮他定下来的，上最好的幼儿园，接受严格教育，上小学初中高中大学然后去教书边教边深造而后做大学教授。
唯一的偏差是在当老师的头年他下海做起了生意，家里人不同意时候他一意孤行，也许这辈子的叛逆都花在这个时候了。那时候唯一支持他的就是家里头一直不言不语的妹妹。
等在外头撞了墙吃了亏还咬着牙齿和血吞下的时候，家里人又开始出手帮忙，原本要费个好几个月出大把钱拿来的限额不过是一个电话一句老朋友就能解决的时候，他明白自己原来一直是那么天真。
此后一直平步青云，做到了现在，觉得自己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家里的儿子，而不是一个独立的男人。
“你是我儿子，我不帮你帮谁？”父亲的话不容任何人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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