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阁

作者: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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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日夜里,轮到向葵和以至看护语臻,我只一个人回房休息。他们几人往日这个时辰都在锁春楼接客,忙的很,过不惯闲来的日子,只有我悠哉,无事做就上床睡觉。
      就寝时听见外面的阵阵骚动,外加利器的撞击声。
      难道是蒙面男又来了?我连衣服都没披,翻滚下床开了窗户。院中黑压压的一片,只能听见‘刚刚’声及闪出的火星。
      几乎探出半个身子,奈何还是看不清来者身影。
      “公子,外面……”慕石头突然冲进房间,我只当是又进了贼人,迅速回头,哪里料到脑袋稍歪就有什么东西凉凉的顺着脖子擦了过去,颤着手指摸了一下竟有了血迹。
      慕石头奔过来把我按蹲下,关上了窗子。
      我惊魂未定,低伏着身子挪到对面,壮着胆子拔下了嵌入墙中的红缨针,细小的针,上面穿着一个纸团。
      拆开来看着上面熟悉的笔迹,笑了,原来我老娘经过五天也终是急了,竟用了这种方法。但细品了内容之后,我又笑不出来了。
      纸上只书四字:保住龙儿。
      可见红娘果然知道龙儿就在这里,所幸她并未动杀人的念头,只是现在的形势要保住他又谈何容易。

      我房间正对着二楼通往三楼的楼梯,有人噔噔上楼自是听的清楚,一时情急,把手中的纸片攥成团,塞进了石头的嘴里。
      来人粗暴的推开了门,竟是那晚与我讲话的冥人。
      他带着两个人一同站在屋中,细细打量了片刻,目光落在我手里的小暗器上。
      “公子可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倒是被你刚才推门吓到了。”
      “我担心公子的安危一时莽撞了,公子把刚才射进来的东西交出来吧,我也好交差。”
      我瞧着那红缨针觉得无所谓便交到了他手中,他未再看我也未再停留便带着人退了出去。
      听着脚步声在门外消失,慕石头才咳嗽出声,拼命捶自己胸口,过了半晌方把气喘匀,脸皱成一团说:“夫人用的什么墨啊,怎么这么苦?”
      “行了,这下你肚子里有墨水了,去帮我把衣服拿来,我要去找龙儿。”

      第二天清晨,小王爷时隔几日后造访了九公阁,彼时我正在自己房中因起床也无事做遂把自己埋在被褥中想着如何把龙儿弄走。
      昨晚我去到向葵房中时,龙儿正兴奋的满地乱转,见着我哇哇开始说什么刚楼下有人干架,可惜没看清身形,要是能下去观战就好了云云。
      我被他不明就里的粗线条搞的一脸黑线,只想快点与他保持距离,所以长话短说只问他三个问题:一,如果外面的人不撤,凭他一人能否不引起怀疑并且给别人造成麻烦而逃出去;二,如果外面的人撤了,凭他一人能否甩掉跟踪者,安全回到无名山庄;三,如何确定。
      其实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人不撤,那他只有诈死出去,当然这不可能,唯今只剩另一个一个办法,至于出去之后的事,按他的说法,外面自会有人接应。
      不过照我的城府水平,想来想去能够让小王爷撤人只有一个法子,一个虽能让龙儿顺利出去却是糟的不能再糟的法子。
      鉴于此,我心里其实是逃避的,虽然知道在又有人夜潜进别幽苑之后小王爷一定会出现,万没料到他来的这么早。
      慕石头进来通知说小王爷正在楼下等着的时候,我已起身穿衣,想来他对这几日之事应该也是有些介怀的,不然照他平日的操行,来了定是直接进到房间的。
      “让他等着,我要先去看看语臻。”

      语臻的房间因为门窗紧锁有些闷热,向葵和以至两人哥俩好的挤在一张榻上安安静静睡得很香。我特别不忍心叫醒他们,可是有些话,旁人真是听不得。
      “以至,醒醒,天亮了,回房去睡吧……快醒醒,乖,你们这样睡太累了,我送你回去……先醒醒,睁开眼睛啦……”
      以至还好,就是头脑还不太清醒,我扶着把他送回房,至于向葵,肯定是不敢惹的,只差了慕石头将他扛走,后独自坐在语臻床边,想着他一定要晚点醒,好让我多点时间考虑如何启齿。
      也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之人哑着嗓子先说话了:“大清早就听你唉声叹气。”
      我低头不语。
      “又出什么事了?我说话费劲,你就别卖关子了。”
      我心中郁结只软软的问他:“你……还记不记得那晚的龙儿,就是使软剑的那个?”
      “记得,如果没有他我恐怕早去见阎王了,呵,我还抽了他一鞭呢,他怎么样了?已经走了吗?”我摇摇头:“没有,没走成,他……其实不是向葵的恩主……”
      “猜到了,不过跟你肯定有关系吧?”
      “确切的说,是跟我娘有关系。他是活在夜间之人,见不得光的。”我声音放轻,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平静些。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几乎不能继续说下去。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我终于抬头,看着语臻的眼睛,他眼中没有往日身体健康做少侠时的神采,但温脉脉的让人心安。
      “我知道这样很自私,很不讲义气,但我希望……”顿了许久才终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希望你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
      “好。”
      “你听清我说什么了吗?你仔细的想想,我刚才说……我说……”
      “是我连累了你们,这件事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高估了自己,现在连累到了九公阁还有那位龙公子,我虽不十分清楚外面的情况,但听你们话语也料得出不太乐观。”
      他既已清楚状况,我便不必多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仔细听他的话。
      “你不必觉得内疚,是我一意孤行进宫偷盗在先,假装采花贼在后,理应我来承担,只是,当初死活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
      “如果是别人,我去求我爹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那个盒子已经丢了,小王爷也没有确实的证据,只是,你的身份特殊……”
      “别说了,怪我也怪你,我任性不愿改名,而你就纵容了,我们都太不懂事了,料想这些事情可能早就注定了。”
      又是相对无话。我心里涩涩的,不敢看他,只拼命说服自己想我是被逼的,也是没有办法,我不能让龙儿连累我爹娘犯险,只有这样才能把损失降到最小……直到慕石头来敲门催促说小王爷已经等急。
      我始终不愿走这一步,迟迟不肯动。
      语臻从被中抽出一只手,轻放到我背上:“去吧。”
      “嗯。”
      拖着灌了铅的腿咬着唇走到门口,鼻子酸的难受,在开门之前在原地狠狠的跺了一脚冲回了语臻面前。
      “跟七年前一样,我拼死也会保你一命。”我说的特别大声,说给他也说给我自己听。

      下到一楼,小王爷正端坐在椅子上吃着手下端着的茶,真是稀奇,我们几天连水的影子都没见着,偏他一来就有了。
      他笑眯眯的让手下退出去之后一直盯着我,直到我找了个离他稍远还算完整的椅子坐下。
      “几日不见架子变大了嘛,还有这屋子里什么味啊?”
      “恭桶早满了,一直没人清理。”
      “外面的人都是死人吗?本王等下出去教训他们。”
      我心中冷笑,想挑几句噎人的话顶他,后看见他缠着厚厚纱布的手作罢,只问:“你的手没事了吧?”
      “小伤,不过这几日一直发烧来着所以就没过来。”
      “十指连心,虽是伤在手掌也必是很疼的吧?”
      “疼倒还好,就是特别想你,自打认识还是头次几天不见呢。”
      我翻了个白眼,并未顺着他说:“敢问小王爷打算关我们多久?”
      他也答非所问:“司三哥从京城办完事回来了,只是他好像挺怕向葵的,死活不肯跟我一起来,不过也无所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我哼笑:“那挺好,您把司三泉交代的事抓紧时间办了吧,别瞎耽误工夫,我也好继续做生意。”
      “语臻的伤怎么样了?”
      “还没死。”
      “你刚才说要继续做生意?”小王爷笑着摇头:“我知道慕相疼你,竟想不到愿为你犯欺君之罪。”
      “什么欺君之罪?”
      “自然是廖家的事,这事当年轰动一时,材料齐全很好查,廖武山远征阴月一族立了大功的之后竟会通敌叛国,皇兄震怒,才判了满门抄斩,可慕相竟然偷换走廖家小公子,可见能做到宰相位的人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小王爷,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总不会是想说语臻就是廖家的后代吧,我想你也没什么真凭实据,不过同名同姓而已,你会不会想的太多。”
      “太医院有过记录,廖家的那个语臻五岁时摔断过腿,开倌验验就能知道真假了,当时慕相亲自监斩,只要查明死的另有其人,你们家总归是逃不了干系的。”
      我不自觉的握紧拳头:“你到底想怎么样?”声音也跟着发颤。
      “怎么?怕了?我骗你的,干嘛这么紧张?”
      我气得说不出话,瞧着他眉目上挑笑的自得的脸恨不得飞过去打他一拳。
      小王爷继续说道:“虽然不能确定是不是本人,但的确引出了另一条思路,七年前廖将军在回京之后献给皇上一个锦盒,内有阴月一族的秘宝,之后他就被问斩了,此事知道的人甚少,可今年年初竟被盗走,现想想,如果真是廖家的后人那就很说得通了。”
      他分析的合情合理,也的确是都说对了,可我只能继续装糊涂:“你说的好像很在理,可偷东西的不是九公阁的语臻。”
      “你和他最近的互动太多,翠云峰上就演了一出好戏,当天晚上你们差点被杀,阿九,你敢跟我说这些都是巧合?我不逼你,你只管考虑,想通了就告诉门外的人,不过今天,我要把重阳那晚绿衣服的公子带走。”
      该来的终归来了。我佯装淡定:“他?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小王爷微皱眉复又笑道:“看起来好像是跟他没关系,不过本王记性一向很好,他青着一只眼睛也好认,重阳翠云峰上我曾看见他一直围着你们转,而且,别幽苑这个地方,一般的客人你会让他进来吗?”
      “他是向葵一个交情很深的客人,向葵说让他进,我哪里敢拦,你若要带走就带走吧,我去叫他下来。”
      我几乎是颤着腿走向楼梯,心凉了半截,还怕小王爷在背后看出什么端倪,只得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几乎要迈上楼梯他才发话:“算了,料想也不过是个客人罢了。”
      我背过身拭去了额上的汗才又走了回去,内衫已被冷汗打湿。
      “该说的我都说了,先走了。”
      我连忙跑到身前拦住了他:“外面的人什么时候撤走?”
      小王爷笑笑:“我说了,要等你想通。”
      “你且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低头打量了下我的神色坐回了原位,我与他临近而坐,酝酿了片刻方细细道来:“你猜对了大半,进宫盗了锦盒的人的确是语臻,不仅如此,采花贼也是他,”小王爷略微诧异却未打断我。
      “他从长安回洛阳的时候在北门外被劫了,锦盒被那人拿走,语臻只找到一块碎了的红牌玉石,所以他才会变成采花贼,他觉得洛阳的红牌当中少了牌子的那个就是劫走锦盒之人,不过粉赏死的那个小倌儿不是他杀的,翠云峰上的确是我们故意吵架,只是想快点把人引出来,结果当晚他就来灭口了,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说完了?”小王爷歪着头问我。
      “嗯,大概吧。”
      “好,我问你,语臻去京城本就是秘密的,是强盗劫的倒还解释得了,可既然是一个会功夫的红牌,又怎么会知道他哪天哪个时辰从哪个门进城?”
      我愣住,这个问题我根本没想过。
      小王爷但笑不语,直看的我心虚。
      我拍着椅背站了起来:“你爱信不信,你现在就是打死语臻他也说不出那个糟瘟的盒子到底在哪。”
      “没说不信,不过后面的事总要查一下的,你既然说了,那我可把语臻带走了?”
      我低着头不说话,直到他转身才拉住他袖口,小王爷回头不解的看着我。
      “……他伤的很重,这几日一直没能瞧大夫,你务必、务必好生待他。”
      小王爷回身,用他包成两个包子的手把我搂到怀里,轻声道:“我会的,你别太担心,我只想寻回东西罢了,等会就叫人撤了,放心吧。”
      我这样躲在他怀里,突然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想来小王爷派了这么多人围着,不过是想给我施压,如果没有龙儿那倒霉孩子,我定是不会说实话跟他耗个没完没了,这些事情也许真的早就注定了。
      这几日也确实累了,现在事情既然告了一段落,我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的歇一歇,所以,我放任了,就让这家伙占我一次便宜吧。
      “不过阿九,你是不是该洗澡了。”
      好吧,这人就是欠揍,没救了。
      我推开他,抓着他受伤的手,一路拉到门外,瞧他疼得变了脸色才罢休,扑打扑打手,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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