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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七十一
屋外有人说话,算不得有意压低的声音听着有些陌生却又不全然陌生。
想睁开眼看看,却被自大开的木窗间倾泻的阳光刺得两眼生疼,险些留下泪来。想伸手挡住眼睛,这才发现浑身上下都像被什么人踩过似的,寸寸骨头都是生疼。
不对,他现在是人形,怎么可能被人踩?
昨晚,昨晚?
意识逐渐回笼,七钥一声哀叹,他宁愿不清醒地好。
他本来以为时砚不过是想亲亲抱抱也就完了,他要亲就让他随便亲呗?反正是时砚,七钥也就任着他去了。可谁晓得,时砚居然,居然,拿那玩意,插,插,插到他那个地方去了……
非但插了,还反复反复反复……折腾……
“啊!”七钥一声哀叫,下意识想翻身把头埋到被子里去,却是猛地闪到了腰。
他的老腰!
“小七?”时砚听到动静,飞快地和千烬说了几句立马进屋,就看到一只银白色的狐狸缩成一团躲在床脚。
房间的光线很好,但自木窗透来的光亮却被床幔所挡,床上的一切依旧隐在一片昏暗里。
屋外越亮,床上的一切就被印得越暗。
若不是狐狸的毛色太亮,时砚一时半会还看不到它。
“小七,虽然那个啥,没出血,但也得多休息休息,别急着化形,伤身体。”时砚一时也有点尴尬。
他知道他昨晚有点过了,肯定把狐狸给吓到了。
但后来,他想着反正吓也已经吓到了,要是不抓紧吃够本,下次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呢……难道真要他做了一只狐狸?
小狐狸闻言用爪子抓了棉被的一角,整个身体钻了进去。
“小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时砚看着小狐狸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却又无计可施,“千寒还没走,要么让他来看看?”
小狐狸忽然钻了个头出来。
却是恶狠狠地瞪着时砚。
半晌,一道银光。
“呃!”时砚好不容易消下去几分的爪印又新添了几道,“小七,你要是真的生气,我让你随便划。”
时砚苦笑着把胳膊凑到小狐狸跟前。
虽然狐狸的自愈能力怎么都比人强,可时砚还是怕刚才的动作会让小狐狸伤上加伤。
狐狸看了看时砚的胳膊,又看了看依旧趴在床头的时砚,伸出爪子,搭在手臂上,然后——整个身体往手臂上一跳。
“啪!”
“……”时砚龇牙咧嘴地收回胳膊。
还好小狐狸的个头不大,若是真有成年狐狸的大小,他这胳膊铁定得折。
“哥!小七!我们和师父准备打道回府了,你们俩准备在房间里窝到什么时候!”“砰!”房门被一瞬踹开,砸在墙上,落下一层积灰。
时翎兴奋地蹦了进来,却在下一刻满脸通红地冲了出去:“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子枢,我什么都没看见对吧!”
“……我哪知道。”
染墨是注定不能出来送行的。
更何况经过昨日一番折腾,染墨的身体似乎又虚弱了几分。
韩潇倒是来了,他出来的时候染墨还在睡,一时看着没有要醒的趋势。
一群人站在扶芳阁门口等着时砚和七钥下楼。
小狐狸自然是被时砚抱着下楼的。本来被折腾了一夜,小狐狸的行动就有些困难,更何况小狐狸窝在时砚怀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小狐狸本有些不情不愿的。
明明它还在和时砚闹别扭呢,怎么能那么快就便宜了他?
可惜,时砚一句话把小狐狸拍闷掉:“其实你不下去也好,我跟千寒说,你身体不舒服,趁他没走正好可以帮你看——”
话没完银光一闪,小狐狸已经窝时砚怀里了。
不过时砚的胳膊上又多了三道更深的爪印。
时砚的步子很轻,小狐狸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震动。本就快要散架的身体被泛着暖意的手掌轻抚,眼皮也有些重地向下耷拉。
其实,它还是不该来的……
“时砚,我就说你压根就一狐狸投胎,你看你跟小七多投缘。”千烬看着时砚缓缓走下,原本心里的郁闷也浅了不少。
人各有缘,不属于他的强求不得。
活了几千年,这些道理他自然懂。
虽然,不愿去懂。
“他哪里是和狐狸投缘,他压根就把小七吃得死死的好不好。”时翎躲在凌子枢身后嚼某人的舌根。
“啊?你说什么?”偏偏时砚的耳朵特别好,“来,我可爱的小翎,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小七都是你的狐狸了,能跟你不好么。”时翎头皮一紧,却依旧在为刚才看到的一幕愤然。
其实严格说来他也没看到什么,不过是一室凌乱,外加一些不及散去的淫靡气息。时翎也说不上来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他只知道,那一瞬间,他哥很不对劲,小七更不对劲。
“这句话我喜欢。”时砚一把逮住想窜出来找时翎拼命的小狐狸,缓步走下楼梯,最后停在千寒身前,“没想到你真找来了。”
“我很后悔当年纵容千烬救了你。”千寒眼底冰冷。
“哦?”时砚不置可否。
“千寒!我已经答应跟你回去了你还想怎么样!还有,叫我师兄!”千烬跳脚。
“千寒,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弟弟。”时砚和千寒同时忽略了千烬。
“他比你讨喜得多。”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时砚轻轻拉了千寒走到大堂一角,“千寒,我质问你一句,染墨的事,有多糟?”
“他已没有别的活路。”
“用定魂针,他就是活了么?”
“照你的话,依靠定魂珠和紫疏活到今天的他根本算不得活着。”
“……”
“被炎魄折磨至今的韩潇也一样。”
“……”
“你看着办。”
韩潇以为他悄悄的来去,染墨定不会知晓。
却不想推开门的瞬间,就看到床上人正吃力地举着自己的右手,也不知在打量什么。
“染墨,怎么了?”关上门轻轻走近,韩潇轻声问。
床上的人却恍若未闻,只是盯着自己惨白到有些发青骨节越发分明的手发愣。看了会似乎有些累,却把手肘抵在胸口不愿意把手放下。
时不时动动指尖,就像——
就像不相信这手是自己的一样。
“染墨,染墨?”韩潇看着染墨的动作心口有些堵,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啊?”染墨终于有所察觉,微微侧了侧头,看到了韩潇,轻轻勾起嘴角做出了笑的模样,“千寒千烬他们回去了?”
“回去了。”可惜这样的笑,比不笑更让人心酸,“怎么了?觉得手疼?”
“动起来有些疼,不动也就是了。”染墨却说得轻松,也不再盯着自己的手,轻轻垂下搭在床沿。
“好点没有?”韩潇不自觉伸手,握了握染墨的手。
有些冰凉的指尖,微凉的触感顺着接触的一瞬一路蔓延。
“就这样,有什么好不好的。”染墨忽然语声一顿,话题一转,“你昨晚没睡好?”
“……你怎么知道?”韩潇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昨晚隔壁的声响……他确实很难睡个好觉,“你,看得出?”
“那倒不是,听你声音,有气无力的。”
“再怎么有气无力也比不上你。”韩潇说得有些没好气。他再怎么没睡好也是个身体强健的男人,哪里像床上的这个,“昨晚隔壁动静有些大,像你什么也听不到,也好。”
“……动静?什么动静?”染墨眉毛一挑,来兴趣了。
这两天时砚七钥之间的不正常,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这大半夜的,能折腾啥?
“你想亲身感受一下?”韩潇的眸色瞬间变暗,低沉的语声,透着些许不祥。
染墨嘴角的笑意一顿:“你想奸尸?”
“呸!什么话!”韩潇下一瞬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你现在这样,我还真怕力气一大,你人就折了。”
“小七和时砚看上去还正常么?”
“这个——要说正常——”
“砰!”又是一声踹门声,不过这次被踹的是染墨的房门,而且,这踹门声,和先前那次还不太一样。
就像是什么东西猛地蹦在门上,愣把房门撞开的声音。
染墨盯着房门的方向看了半晌,依旧是一片模糊。
“是七钥,你可以亲口问他,是不是正常。”韩潇看到小狐狸的一瞬笑了,回头看染墨,却对上一双茫然的眸子,“你的眼睛,还好吧?”
染墨没有回答。
“那我先出去了。”韩潇叹息,看了染墨半晌,终是起身。
“韩潇,你昨天说,带我去院子转转。”
“……恩。”
“不下雨的话,明天去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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